白河心下咯噔一跳,閃電般縮回目光,可是一時間,卻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言辭去形容這個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女子。
以上選項皆正確,但并非全部。若是只選一項,更是有失偏頗。
白河見過最美的女子,單以容貌而論,當非憐星那小妞莫屬。那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大美女,加上那魅惑眾生的媚心氣域,簡直禍國殃民。然而與圣后一比,卻給人一種“不外如是乎”的感覺。
若論最有氣質的女子,那就要數李白的姘頭邀月,那是一個如皎皎明月一般的女子,勇敢、果斷,但與圣后相比,似乎又有點格調不足。
此外還有自己的未婚妻二小姐,美女將軍大小姐,大管家玲瓏等等,她們無一不是人間絕色,集江南靈氣于一身,然而在圣后面前,她們盡皆黯然失色。
這是一個真正完美的女子。
這是一個連天地也為之妒忌的女子。
完美到仿佛多看她一眼那也是一種罪過。
白河不敢再看了,盡管他很想知道圣后那微微一笑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的注意力開始擴散,或者說是終于集中了起來,去聽滿朝大臣所商議的內容。
這時候,大殿內的討論之聲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圣后眉頭連皺,口中連出“荒唐”、“荒謬”、“簡直可笑”之類的言辭,大臣們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卻依然眾口一詞,堅持己見。
這貌似是君臣之間第一次出現爭執不下的情況。
白河聽了半響,雖然剛才沒留心聽前文,但此時也聽出個大概來了。
然后這大概的內容就是:
棒子國君覺得整個宇宙都是他們的,于是跑來撩撥大周老大哥的耐性,結果被圣后派人打到他媽都不認得了,于是怒慫一波,并獻上“千年”高麗參若干,美其名曰:議和。
而現在圣后與大臣們討論的重點,就在于還認不認這個小弟。
圣后的意思是不認了,而大臣們卻一致認為:我泱泱中華國力強盛,受萬國來朝,此乃無上榮耀之事。如今既然棒子們被打趴了,那么我們身為禮儀之邦,理應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可失了天朝上國的風度云云。
此外,大臣們還從“遠交近攻”、“縱橫捭闔”的角度,闡述了一番大周、突厥、以及周邊小國的三邊關系,說如果不認這小弟,繼續與之開戰,只怕突厥、吐蕃會趁虛而入,犯我邊境。
突厥幅員遼闊,從文明的角度來看,他們自然是大周人眼中的“蠻子”,但若單從戰力上看,卻絲毫不在大周之下。
當年大周舉國之力與突厥大戰關外,戰局僵持不下。后來林家大小姐一刀斬殺右路先鋒巴巴哈狗頭,圣后乘機殺入敵陣,將突厥可汗一舉成擒,強迫突厥退兵,并震懾了西邊蠢蠢欲動的吐蕃,這才平息了那一次的戰火,贏得短暫的和平。
然而這種和平,其實就跟處~女的那層膜一樣,只需要有個引子,輕輕一捅就破了。
如今的棒子國,就是這個引子——因為他們不但向大周稱臣,同時也向突厥臣服,是標準的墻頭草。
圣后強勢,自然不懼開戰,可是大臣們卻一致認為,此時此刻的大周實在不宜開戰,哪怕只是“有可能”,也應該盡力避免。
君臣就這樣爭執不下。
然后白河當時就笑了。
像這種國家大事,滿堂名將賢臣皆在其列,龍椅之上更有英明神武的圣后坐鎮,當然是輪不到他這個七品芝麻官來操心。
只是YY一番,他真的覺得很好笑就是了。
棒子國這種彈丸之地,丫的就一個白眼狼,在他的觀念之中,只有徹底將其變成大周領土神圣不可侵犯的一部分,方能永除后患。否則,無論戰與不戰、和與不和,其實都是沒有意義的。
這與官位的高低無關,純粹是眼界決定思想。白河站在歷史的高度看問題,自然不是任何人可比,其中包括圣后。
“白河卿家,你何故發笑?”正聽得過癮,忽然聽見圣后問了一句。
白河一愣,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大殿內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注視著自己,就連身旁的二小姐、小綿,此時也是口瞪目呆。
我有笑嗎?沒有吧?
“關于高麗議和一事,白卿家若有高見,但說無妨。”圣后又道,忽然掃了一眼滿朝文武百官,又補充一句:“無論你說什么,朕都赦你無罪!”
“陛下,萬萬不可!”
圣后話音方落,馬上就有人跳出來反對了。這個人小綿剛介紹過,所以白河認得他,居然是剛才支持圣后任性一把的宋璟,正史上有名的“唐朝四賢相”之一。他剛剛才給白河說過好話,這時又跳出來反對了。
看來,這說話一板一眼的家伙只是對事不對人而已。
“我軍正與高麗對峙,每時每刻都有將士在浴血奮戰。素聞白河此人不學無術,就算他有可取之處,然則于軍國大事又能知曉多少?如今能上朝聽宣,已是陛下格外開恩,在滿朝文武百官面前,又豈容他在此信口雌黃,擾了圣聽?”宋璟道。
言下之意就是:聽聽可以,但想發表意見,你白河還不夠資格。
在朝會這種場合,你有資格說話,圣后自然會認真聽,畢竟大家的時間都是很寶貴的,沒人有空聽你講廢話。既然聽了,就難免會有個思考的過程,一旦思考,就有可能會影響到判斷,所以,宋璟的反對是相當有道理而且有必要的。
事實上,持反對意見的并不止他宋璟一個,只是他性子比較耿直,敢第一個跳出來而已。
“艾瑪,好人啊!”
白河不怒反喜,被人鄙視了還感謝對方的,他兩世為人還是頭一遭。不是他不想裝逼,實在是裝逼也得看地方。
在金陵那一畝三分地裝裝逼可以,但是換在萬象神宮,那簡直就是作死。雖然圣后金口玉言,無論說什么也會赦免無罪,這的確是一個寵信的信號,但是說實話,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信號。
“微臣人微言輕……”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白河正想推拒一番,不料剛開口,旁邊的小綿就忽然念起了詩來。而她念的,赫然是他與李白“共同創作”的《將進酒》。
朱雀大人侍奉圣后上朝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但是這小宮女向來極少發言,按照她本人的話來說就是:你們人類的事,與我何干?如今突然開口,定然事出有因,于是“咦”的一聲,頓時滿堂肅靜。
最主要是,這首詩還相當不錯,只聽個開頭,就讓人欲罷不能。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首詩很快念完,小綿平靜的看著來俊臣問道,“宋大人,以你所見,我這詩如何?”
“朱雀大人此詩氣勢豪邁,感情奔放,看似縱情享樂,但其中又暗含孤高桀驁之意,頗有太白之風。”
太白,也就是李太白,宋璟能被后世稱為四賢相之一,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居然一眼就看出了這首詩的出處。只不過……
“宋大人好眼力,此詩正是李白所作。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詩作者并非只有一人,而是有二人。”小綿笑道。
“卻不知這第二人是誰,竟能與青蓮先生對詩?”宋璟問道。
“此人不學無術……”小綿才說了個開頭,宋璟就突然面色一變,看了一眼白河道:“莫非是……?”
“沒錯,就是他。”小綿笑了笑道:“以前很多人都說白河此人不學無術,但是在金陵品酒大會上,白河卻與李白共同創作一曲將進酒,宋大人,以你所見,他究竟是有術還是無術?”
“……”宋璟沉默。
這話他反駁不得。他再有才,那是在治國方面,而不在于詩詞,當然不會妄自尊大到以為自己可以與號稱詩劍酒三絕的李白相提并論。
“寂寞寒窗空守寡,當年憐星這副上聯難倒神都無數才子,不知宋大人又對不對得上?”小綿又問。
宋璟再次沉默。
他的才華不在于詩詞,也不在于楹聯。雖然說詩詞對對是每個文人都具備的基本技能,但是很明顯,他的技能點并沒有在這些“小技能”上浪費太多。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對不上。”小綿笑了笑,接著道,“不過前段時間,這副絕對卻終于有了下聯,而且還相當不少,其中最優的一句是:惆悵憂懷怕憶情。宋大人,你猜是誰對上來的?”
宋璟不猜。
準確說,他已經猜到了,但是他不肯說——當然又是那“不學無術”的白河了。
沉默半響,他忽然認真道:“白巡察使才高八斗,宋某佩服。然而詩詞楹聯終究小道爾,高麗議和一事卻是事關大周興亡,兩者豈可相提并論?”
他說的好有道理,不過小宮女卻有言可對。
“常言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所謂戰爭,其實就是燒錢的游戲罷了。若是有人能讓整個金陵的酒業一夜之間并入蘭桂坊名下,成為其連鎖分店之一,更在一月之內凈賺二十萬兩白銀,這種大事,不知能否與興亡大事相提并論?”
小綿說這話的時候不只是看著宋璟,她還掃了一圈滿朝文武,顯然是說給他們聽的。說完,她還小手一翻,忽然變戲法似的翻出一個小酒壇來。
“咦,這是……”白河頓時一愣。
他認得這酒壇,正是自己從金陵帶來的“土特產”之一,是貨真價實的一等好酒,有價無市,上面的標識還是他親手貼上去的呢。來到神都后,他就放在狗車里面,一直再沒動過了。本想著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向圣后圣后獻獻寶,順便替蘭爸爸說說好話,看能不能弄個“皇室特供”之類的以完成他的畢生夢想,沒想到,如今居然出現了在小綿的手里。
而大殿內的其他人卻“嘶”的一聲,再一次傳來整整齊齊的抽氣聲。
到了這時,傻子也知道她說的人到底是誰了。
白酒問世至今也有將將兩個月了,金陵作為江南重鎮,素來與神都聯系頗為緊密,雖說這白酒金陵城內銷都有點不夠,但是終究還是有很小的一部分流入了神都,落在上流名貴的手中。
飲水思源,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所以,他們都知道白酒是白河發明的,也知道在自己喝過的美酒之上,傳說還有一種由青蓮先生李白親自命名的“二白酒”——如今看來,應該就是朱雀大人手上的這一壇了,他們還知道酒業連鎖的事,不過……
也僅限于“知道”的范疇罷了,并沒有深究。
因此,他們壓根就不知道白河憑著白酒究竟賺了多少。
“二十萬兩白銀,一個月……我的天!”
二十萬很多嗎?
——那得看對比的標準是什么了。
對于大周國庫而言,二十萬不過是九牛一毛,但若以一個白手起家的贅婿為標準的話,那就相當可怕了!
眾大臣定定的看著白河,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一個月凈賺二十萬兩白銀,這么強大的吸金能力,只怕負責發行錢幣的戶部日夜開工也鑄造不出那么多來吧!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啊!”眾目睽睽之中,白河再一次感受到那種如坐針氈的灼熱感,可是這次,他卻忽然感覺到舒服了很多。自己雖然不想強行裝逼,但是由一個能鎮住滿朝文武百官的朱雀大人代勞的話,那感覺還是挺爽的,哈哈……
默默享受著眾大臣的注目禮,他心里有些糾結又有些惡意的想著:二十萬兩只是首期而已,后續的利潤又翻了一倍呢,難道這是我也要告訴你們嗎?要是你們知道咱的書在金陵城大賣然后又賺了幾十萬兩的話,會不會當場跪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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