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語含笑點頭,輕聲道:“有娘娘如此厚愛,我一定努力叫自己好起來。”
吳妃滿意地點頭,關切地詢問:“你這病了也有幾日,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蘇諾語搖搖頭,一旁的心云憂心忡忡地接話:“吳妃娘娘您有所不知,自從我家小姐身子不適,太醫院內的太醫都細細診過脈,然而并未看出病因。”
“既是身子不適,一定有原因,怎會查不出來呢?”吳妃語氣陡然間變得嚴厲,“定是太醫院這起子庸醫無能!”
“娘娘勿要動怒,我自己本也是大夫,可這不適來的蹊蹺,我也是毫無頭緒。”提及這個,蘇諾語話語中也有些無可奈何以及心急。
吳妃輕輕安撫她的手,說道:“諾語,醫者不自醫,這個道理本宮還是懂。你也別心急,太醫院內諸位太醫醫術高明一定會將你的病治好的!”
蘇諾語嘆氣:“但愿吧。”
吳妃擔憂地說:“本宮看你這樣,心里倒是另有一重擔憂。”
蘇諾語詫然地看著她,一臉的茫然無措。
“前些日子你與楊妃的沖突鬧得宮內人盡皆知,楊妃素來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在宮內又仗著得寵多年,很是會籠絡人心。”吳妃眼底微微黯然,“縱然本宮與她同為妃位,可但凡見面,也都是本宮先與她見禮。本宮就是擔心這太醫院內的人皆礙于她的威嚴,沒有盡全力。”
蘇諾語聽后,震驚不已:“楊妃娘娘……她不止如此吧?”
“唉,你呀,就是太易相信人,沒有防備之心,這久在宮里的人,哪里還有你這般的善良呢?”吳妃邊搖頭,邊無奈道。
蘇諾語羞赧地垂下眼瞼,半晌后方吶吶道:“我只是不愿將人心想的那么不堪罷了。”
“諾語,你可知道,本宮在你身上看見了從前的自己,這也正是本宮愿意親近你的原因。”吳妃微微含笑說道,“太醫的事情,你便不必擔憂了,一會兒本宮會去叮囑她們的。”
蘇諾語感激地點頭,本想再多說會,可終究是身子不適,有些難以支撐。吳妃見狀,也不忍心再打擾,便起身離去。
“心云,送娘娘出去。”蘇諾語歉然地說,“吳妃娘娘慢走,我實在不能送娘娘了。”
吳妃并不在意地說:“你好好休息就是,本宮明日再來看你。”
心云一直將吳妃送出去,期間吳妃將太醫叫到面前,再三叮囑一定要好生醫治蘇諾語。心云感激不已,對著吳妃再三言謝。吳妃卻只叫她要好生照顧諾語,旁的事都不重要。
心云回到房間后,見蘇諾語已經沉沉睡去,心中擔憂不已:“小姐,您這是怎么了?這才幾日人就憔悴了一圈,這若是被公子看見,得多心疼啊。小姐,若是可以,就叫心云替您生病吧!”
接連幾日,心云幾乎隨時都守在蘇諾語的床前,看著蘇諾語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她不禁又想起從前蘇諾語纏綿病榻的那些年,生怕悲劇重演。
而吳妃從太醫院離開后,便一改方才的憂心忡忡,面上隱隱含了幾分笑意。
身邊的雅兒見狀,小聲問:“娘娘,蘇太醫那兒……可是沒有問題了?”
吳妃淡淡地說:“蘇諾語一直號稱是醫術精湛,可本宮看來不過如此。說到底,她是聰慧有余,卻心思單純。”
“蘇太醫哪里是娘娘的對手呢!”雅兒輕蔑地說。
吳妃斜她一眼,冷然道:“你可別小覷了這個蘇諾語,她絕非是平庸之人,只不過她太過重情,又易輕信。本宮從一開始就同她交好,待她如姐妹一般,她自然對本宮疏于防范。只可惜,她想要防范,也已經晚了。”
說話間,兩人已回到了桃花源,雅兒擔憂地問:“娘娘,若是蘇太醫真的不治而亡,皇上會不會查到咱們身上?”
“絕對不會。”吳妃自信滿滿地說,“本宮這些日子會天天地往太醫院去,要讓合宮上下都知道本宮對蘇諾語的關心。屆時,即便皇上派人詳查,也絕不會查到本宮身上來。何況,這宮里面想要除去她的人比比皆是,而本宮是唯一一個與她交好的人!”
“奴婢便先預祝娘娘心想事成!”雅兒屈膝行禮。
嘉德殿內季舒玄也是整日擔憂至極,一日里三五次地遣了章華去太醫院。然而每次章華帶回來的消息都令他的眉頭皺得更緊。終于,坐不住的季舒玄決定親自去一趟太醫院。
“皇上,以您的身份不便去太醫院探望蘇大夫。”章華冒著被斥責的風險,小心翼翼地勸道。合宮中關于皇上與蘇大夫的傳言已經夠多了,皇上這若是去了太醫院,只怕流言蜚語更是甚囂塵上。
季舒玄驟然回頭,怒視章華,道:“怎么?難道朕如今連看望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后宮中誰愛議論就議論,朕豈會受她們的約束?”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這就陪您去。”章華忙不迭地說道。
季舒玄重重哼一聲,轉身出了嘉德殿。
若非是顧忌到諾語的情緒,他早就去太醫院看她了,或者直接接到嘉德殿來。只可惜那丫頭性子倔強得很,本在病中,他實在不想再讓她心情不悅,便一直忍著不去看她。
基本上季舒玄平日里是不會去太醫院這樣的地方,因此當他踏足這里,所有太醫都驚訝不已。之前看著蘇諾語生病,皇上日日派了章華前來,大家心底都在猜測,皇上是否會為她破例。沒想到,皇上真的來了!
季舒玄看著跪了一屋子的人,眉頭緊皺,問道:“蘇太醫呢?”
“皇上,蘇大夫住在這邊。”章華小聲地說道。
季舒玄隨口道一句“平身”,便大步往蘇諾語的住處走去。
看著皇上的背影,諸位太醫面面相覷,眼睛里都寫著同樣的內容:蘇太醫果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屋內,蘇諾語此時正醒著,心云陪在一旁說著話兒。聽見外面有聲響傳來,心云道:“小姐,您先躺著,我出去看看。”蘇諾語點點頭,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然心云尚未走到門口,就看見季舒玄大步走進來。她一驚,連忙跪下去:“皇上萬歲。”
“起來吧。你家小姐呢?”季舒玄顧不上禮節,關切地詢問蘇諾語的情形。
心云起身后,說:“回皇上,我家小姐這些天不太好,氣色憔悴,人也沒有精神,但太醫們紛紛診了脈,始終查不到病因。”
季舒玄眉頭擰起,道:“朕去看看她。”
“皇上留步,容小姐略整衣衫。”心云冒著觸怒皇上被責罰的危險,大著膽子說道。
季舒玄不悅地看她一眼,本想要斥責幾句,轉念想著蘇諾語的性子,將怒氣忍下來:“罷了,你去跟你家小姐說一聲,就說朕來了。”
“多謝皇上。”心云謝恩后趕忙進了屋。
季舒玄耐著性子站在外面候著,章華驚愕無比地看著他的背影,問:“皇上,奴才給您搬椅子來吧?”
“不必,朕站一會兒無妨。”季舒玄不耐煩地說。
“是。”章華吶吶地應道。再一次告誡自己:往后在宮里,寧愿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蘇大夫!
心云一進屋,還未待開口,就聽見蘇諾語小聲問:“皇上來了?”
心云點頭,語氣中略有些驚詫:“小姐,我也算是自幼在宮里的人,還從未見過皇上對誰這般用心呢。您不知道,我方才大著膽子讓皇上候在外面,皇上竟也沒有動怒。”
“罷了,不愿見是一回事,必須見是另外一回事。”蘇諾語嘆口氣,“請皇上進來吧。”
心云走出去,不一會兒便跟在季舒玄的身后進屋。心云搬來了椅子,行禮告退:“皇上,奴婢去外面候著。”章華也跟在心云身后退了出去。
一時間,屋內只余蘇諾語和季舒玄兩人。
蘇諾語躺在床上,季舒玄大大方方地坐在她旁邊,蘇諾語心底有幾分不自在。季舒玄凝望著她的臉頰,因著生病,這些日子的確是起色不好,然而縱使是病容憔悴,也絲毫沒有減少她的美麗。反而更是激發了他心底的憐愛之意。
“諾語,你自己便是這天下頂尖的大夫,可有診出病因?”季舒玄關心地說,“朕瞧著你這樣子,真是心疼。”
蘇諾語尷尬地回避他的注視,低聲回應:“并未診出病因,只是感覺著頭昏目眩,難受的很。”頓一頓,她自嘲地笑著,“或許是我自己醫術還不夠精湛吧。”
季舒玄沖動之下,一把拉住她的手:“諾語,你放心,朕一定會治好你的病!朕不會讓你有事的!”
“多謝皇上。”說話間,蘇諾語順勢從他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
季舒玄看出她的回避,低咳兩聲,道:“你自病中,朕是日夜牽掛。之所以一直沒有來看你,只是因著朕想著你或許不愿將自己置于風口浪尖。”
“多謝皇上。”蘇諾語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