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語眼瞼微垂,道:“若是太妃沒有騙我,那么我便是蘇大同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諾語,你……你不是白霜月嗎?”清然握住她的手,難以置信地道,“上次我入宮看你,你親口對我說的你的身世。還有要夜離,他為了要確認你的身份,不惜自損內力。雪玉不會出錯,你是白霜月,只是借了蘇諾語的身體而已!”
說起這個,蘇諾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我的想法,我的確是白霜月沒錯。可是我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太妃,太妃依舊是一口咬定我就是蘇諾語。”
夜塵一臉沉思,緩緩道:“以太妃的身份還有她與師祖的關系來看,她應該是清楚當年蘇家遭天譴的來龍去脈。若不是她撒謊,那么也許這其中真的有些什么我們所不知曉的內幕!師祖本身就充滿了神秘,雪玉也極為神奇,所以即便諾語的身份如此離奇,也是可以理解的。”
石海卻仍舊執(zhí)拗:“可是蘇小姐,若是按太妃的說法,難道您不是白小姐?那么公子要找的豈非是另有其人?”
一句話令蘇諾語變了神色,原本蘇諾語還有些心虛,聽石海這話里話外皆有懷疑她身份的意思,她有些不高興。在蘇諾語看來,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身份便是褚哲勛的女人。若是要因此而失去哲勛,那么她是斷斷不會同意的。
察覺到來自蘇諾語的冷冽的眼刀,石海也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糾正:“蘇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您放心,無論您的身份是什么,對公子來說,都是一樣的。他一早就認定了您,曾跟我說過,即便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一定要與您長相廝守!”
石海這番話,戳中了蘇諾語的內心深處,她冷冽的眼神略微回暖,開口道:“我不知道太妃這么說究竟是為了助益夜離,還是事實真的如此,我只知道,我應承下這個身份,全是為了夜離!”
聞言,石海立刻陪著笑臉連聲附和:“蘇小姐,這話若是叫公子聽見,他可是要高興得忘了一切!我就說嘛,這世上對我們公子最好的,便是您了!”
只可惜石海的奉承之言并未獲得蘇諾語的認可,她心里裝著事,哪里有心思糾結于此?
倒是夜塵及時將話頭接了過來:“既然太妃這樣說,咱們就這樣相信。不論事實的真相如何,至少有這樣的身份諾語便是當之無愧的默賢閣閣主!”
“當初關于默賢閣閣主的傳言……莫非是太妃的手筆?”清然有幾分恍然道。
眾人倒吸一口氣,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太妃便已經預感到了一切,開始為之后的重重事情鋪路。如此看來,太妃不愧是蘇大同的弟子啊,心智手腕可見一斑!
蘇諾語原以為她說了自己的身份后大家都會充滿質疑,沒想到他們竟然選擇了毫不猶豫地相信。莫名的,心中有些感動。她心里清楚,與其說夜塵和石海是相信她,不如說他們愿意毫無保留地支持哲勛。所謂生死之交,莫過于此吧。
蘇諾語若有所思地看向夜塵,心底不由地想起阮天浩。這兩人也算是親兄弟了,但卻是截然相反的兩類人。阮天浩為了追求權勢,不惜弒父殺母,不惜對自己的結發(fā)之妻下手,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不惜做出種種泯滅人性的事情。可夜塵,此時此刻他分明也可以有所私心,亦或者不這樣全然為哲勛考慮。可他卻并無絲毫的私心,一心為了哲勛。
“夜塵公子,關于蘇小姐閣主的身份,咱們是能相信,默賢閣的眾位兄弟或許也能相信。但江湖中人,如何要如何相信她?”石海問道。
眾人一聽,皆沉默下來。之前只想著利用這樣的身份,卻沒有考慮到如何說服外人相信。這樣的大事面前,大家怎會輕易地相信一個在江湖上全然陌生的女子?
蘇諾語低頭瞥一眼雪玉,心中明白靠此物無法證明她的身份。一時間所有人皆沉默著,沒有很好的應對之策。
就在這時,半空中傳出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道:“丫頭,你怎得忘了我?”
“玉魂?”蘇諾語詫異地喚他,“看樣子,你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正當所有人皆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感到毛骨悚然的時候,聽見了蘇諾語的稱謂。除了清然還有些茫然外,夜塵和石海在對視之后,皆滿面驚喜道:“從前只是聽說過玉魂的存在,還以為只是世代相傳而已,沒想到真有其人!”
這說話間玉魂已經慢慢現身,蘇諾語敏感地察覺出比之上一次在太妃那兒,玉魂的真身明顯看上去真實許多。面對眾人一瞬不瞬的注視,玉魂有些不自在。他低咳了兩聲,道:“現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以為當務之急是商量要事,你們以為呢?”
“是,大師教訓的是。”夜塵恭敬地起身,恭敬地行禮。看他如此,石海和清然自然也是有樣學樣。唯有蘇諾語,詫異地看著他們,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面對蘇諾語的質疑,玉魂飄到她面前,佯裝憤怒地指責道:“丫頭,你瞧見沒?這樣的態(tài)度才是面對老夫,哪里像你,每次見了老夫都沒大沒小!虧得老夫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無怨無悔地保護你!”
蘇諾語被他一頓搶白弄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半晌后,才后知后覺地起身,道:“是,小女子這廂有禮了!”隨即,又追問,“你既選在這個時候出現,想必是可以指點一二。說吧,我要如何做才能幫助夜離?”
“丫頭,老夫一直以為以你的倔強,必定不會相信傲藍的話。沒想到,這一次你倒是深信不疑。”玉魂似笑非笑地說。
蘇諾語撇撇嘴:“國不可一日無君,從目前的情形看來,若不是夜離,便是那些個反王或是阮天浩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所以我當然要全力支持夜離啊!”
“那你為何不相信老夫的話?”玉魂有些不高興。說來說去,諾語這丫頭便是萬事以褚哲勛那小子為重就對了。
蘇諾語自然而然地說:“您又沒有跟我說過夜離的身份,您說的都是我的身份。我實話告訴您吧,若不是為了幫夜離,我到現在為止也是無法接受我是蘇家傳人這個事的。”
玉魂聽她這番理所當然的話,不禁回想起之前傲藍的話,有些失笑。看來傲藍對這丫頭的個性也算是摸得很清楚啊!如此也好,待得這事之后,只怕丫頭也已經適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夜塵見玉魂與蘇諾語都各懷心思,出聲打斷:“大師,那依您之見,我們該如何證明諾語的身份呢?”
玉魂看一眼眾人,將目光鎖定在蘇諾語的身上,只見他抬手一劃,一道白光閃過,掌心中出現了一枚上古寶玉打造的令牌,上面赫然寫著一個“蘇”字。他將令牌拿到蘇諾語面前,道:“如今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蘇諾語和其他人一樣,尚未從他方才那神奇的招式中回過神來,怔怔了良久,方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問:“這個東西……是給我的嗎?”
“此物是你爹當年不離身的物件,江湖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令牌本也是蘇大同在彌留之際托付給老夫,早晚也是要傳與你的。按說時候尚未到,但你此刻急需證明自己,老夫只得提前給你了。”玉魂說話間拍拍蘇諾語的肩膀,道,“丫頭,此物世間罕見,僅此一枚。你切記要好好保管!”
蘇諾語原本已經覺得此物很神秘,現下聽玉魂一說,更是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她將此物還給玉魂道:“罷了罷了,此物太過貴重,我若是弄丟了或是打碎了,豈非成了蘇家的千古罪人?玉魂,咱們說好了,只是演戲而已,你還是將此物交給它真正的主人吧!”
玉魂無奈地搖頭,道:“諾語,你這丫頭是真傻還是裝糊涂?這樣的東西若是落入江湖,必定引得眾人的覬覦。你可倒好,竟然將它視作燙手山芋!”
“誰讓你先前不說清楚,你若說了此物的貴重,我必定不會伸手要它!”蘇諾語為自己辯駁。
玉魂笑了笑,高深莫測地說:“只可惜,此物極有靈氣,若非是它的主人,旁人是碰不得的!”
石海一聽,有些不信邪了。他恭敬地行禮后,道:“大師,若是可以,屬下想要試試,不知可否?”
玉魂頷首,示意蘇諾語將玉牌遞給石海。石海接過來,不過瞬間,便變了神色。他渾身上下瑟瑟發(fā)抖,口中呢喃著:“好冷!冷!好冷!”
蘇諾語被石海的樣子嚇到,連忙接過來,原以為她也會有石海的感受,等了半天,也沒見任何異常,道:“石頭,這都什么時候,你還有心思演戲!”
原本石海是渾身冰冷,可那玉牌被拿走后,卻立刻恢復了尋常。他委屈地看著大家,道:“我真的沒有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