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牛奔騰的話中,我確實發現了芳芳的一些問題,但我還是想先聽聽何泰怎麼說。
“什麼問題?”我狠狠地吸了口煙。
“你不會真的以爲芳芳每個月初離開家是爲了做美容了吧?”
“美容肯定會做,但肯定還做了其他的事情,因爲做美容不會用兩三天時間,這段時間,她肯定也不是去幽會"qing ren"。”
何泰笑了,問:“爲什麼?”
“因爲她是每個月都去,而且並不是一天,據我瞭解,三九非常在意芳芳,芳芳每次離開都是兩三天的時間,這不可能不引起三九的懷疑,也就是說芳芳離開家,三九不但知道,甚至可能還是授意的。”
“還有呢?”何泰繼續問。
“還有就是,芳芳在一個月前曾流產了一個孩子,我認爲導致孩子流產的原因,可能與她每月離開家有關。”
“還有呢?”
我看著何泰,想了想,然後搖頭表示自己只想到了這麼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忽略了。”何泰老神在在的說。
“哪一點?”
“是時間。芳芳是半年前纔開始每月去市裡做美容,而盤山公路上的兩個鬼也是半年前纔出現的,還有就是半年前你回到五里村,參加你二舅的冥婚,你不覺得這些事情,在時間上太巧了嗎?”何泰的眼神中閃著精光,看得我渾身不舒服。
我立刻升起一股寒意,說:“你的意思是,芳芳和三九的失蹤,還有那兩個鬼,都與我有關係?”
何泰點點頭說:“一定有關係,你別忘了,咱們在水底的時候,看到你殺了三九。”
我立刻僵住了身子,事情的起因是因爲芳芳失蹤,接著是三九,而我一直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參與進來的,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也是局中人,讓我驚駭不已。
何泰繼續說:“種種跡象表明,三九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現在咱們可以斷定,芳芳每月都離開家與她失蹤是有關係的,三九曾讓你幫他尋找芳芳,但是他卻沒有提到芳芳離家的事情,你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尋求幫助的人,卻又不肯將件事情坦誠相告,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我現在對你越來越感到好奇了。”何泰饒有深意的說。
“對我?”
何泰點了點頭,躺下了身子,伸手將檯燈關閉,打了個哈欠說:“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對於何泰這種說話方式,我早已習以爲常,躺在牀上說:“只要三九醒過來,咱們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黑暗中,傳來了何泰的笑聲,而且是冷笑。
第二天很早,我們就來到了醫院。此時何泰已經脫了道袍,因爲他那身衣服太乍眼,在蕓蕓衆生中,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見到三九時,他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牀上發呆,我喊了一聲三九的名字,就快步走過去。
很快我就發現三九並不僅是發呆那麼簡單,他的眼神也是呆的,空洞的,沒有任何光澤的。
我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睛卻一動不動,嘴裡還發出細微的“咕咕”聲,像是結巴要說什麼話,一直說不出來,又像鴿子之類的鳥叫聲。我忙找到醫生,問三九是怎麼回事。醫生的回答很專業,也很負責,答:一切都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下定論。
整個上午,我帶著三九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
當檢查結果出來後,主治醫生對我說了很多拗口的專業術語,大致意思是說,病人因受到刺激和驚嚇,造成精神失常,現在還需要進一步觀察,療養。
我吃了一驚,問精神失常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三九傻了?
醫生就不緊不慢的開始向我解釋,精神失常包括人格分裂癥,狂躁癥,抑鬱癥,焦慮癥……說的通俗易懂點就是,癡傻呆苶。
三九真的傻了?
三九躺在病牀上,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嘴裡依然咕咕的叫著。何泰將我拉住病房,一臉謹慎的對我說:“現在不是管三九的時候,咱們必須要去證實一件事情。”
我心裡明白何泰要去證實的事情是什麼,但對他如此的謹小慎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何泰的神情顯而易見,是怕被人聽到我們的說話,可我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我回頭看了看病房裡的三九,說:“可三九現在不能離人,他需要照顧。”
“三九現在的情況,你在也於事無補,這裡有醫生,他還能跑了不成?”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實話對你說,我並不認爲三九真的受了什麼刺激,他只是在裝瘋賣傻。”
我不徒地一驚,失聲說:“你的意思是說,三九是裝的?”
我想起何泰晚上睡覺前的冷笑,他會不會早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我扭頭去看三九,卻被何泰立刻制止,說:“別回頭看,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證明,三九絕對沒有精神失常!他這點小把戲騙不了我!”
這已經不知道是何泰第幾次說,讓我相信他的話了。我確實不相信他,就像何泰之前說的,我找他幫忙,實屬無奈之舉。
不相信他的原因很簡單,因爲他是一道教的人,一道教爲人個個爲人狡詐的形象早已深入我心。
不過說實話,如果何泰不是一道教的人,從他來幫我時說起,他的所作所爲,還是盡心盡力的,甚至可以說,何泰還救了我一命。
何泰見我還在猶豫,臉上就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好!既然你不信任我,三九現在回來了,那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等你生日的時候,再來找我,我幫你驅鬼。”
說完,何泰轉身就走,我愣了一下,立刻追上何泰,拉住他說:“我相信你。咱們現在就去。”
何泰立刻轉怒爲喜,說:“這纔對!老弟,不瞞你說,這幾天早把我憋壞了,一身本事用不出來。”
我向醫生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與何泰一起急匆匆地出了醫院。牛奔騰的車停在醫院的外邊,他昨晚縱慾過度,早上一回來就在汽車裡睡覺。
上了車,我叫醒牛奔騰,牛奔騰打著哈欠,睡眼朦朧的問三九怎麼樣了。我沒心情向他解釋,簡單的說了句很好,就讓他開車。
“去哪裡?回家?”牛奔騰將車啓動,問道。
“去六裡村。”我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