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虛己總能發現有人在跟著自己,走在路上就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深邃詭異,不過他沒想到那些在暗處盯梢的人是惜妍派來的,只當是魄獵的民兵。不過虛己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三下就能把人給擺脫。
想來當年道圣斬蛇身死,共留下八個系別的道魂,而固定道魂的道符若每個系別有二十多張,那統共就有將近兩百張。可現在,雖然符紙滿天飛,但真正固定有道魂的符卻極為少見,甚至連知曉道符存在的人也幾乎沒有。想必這和千百年來不斷四處竊符的魄獵組織脫不了干系。
但魄獵收集了那么多道符,也從未見過他們大肆使用,那他們是為什么要這些符呢?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直是個謎。然虛己也不想浪費心思做過多的推測,他以前是想著保護月魂與月蝕,使其不落入魄獵手中,現在多加了個冷漠之暗。
日過中天,虛己帶著晗玉找到一家荒郊外的客棧,不過實在太破舊,一看就給人很不可靠的感覺。虛己自己是無所謂,只是擔心晗玉會不習慣。
“你說的那個琴山下村離這里還有多遠?”虛己突然問,如果近的話,他寧愿多走點路,在村子里過夜總比在這種地方過夜好得多。
晗玉道:“不是很遠了,從這里到村子,直走的話不過十幾里路。”虛己道:“十幾里路?那走走個把時辰也就夠了,到村子應該也才傍晚。那就不住這店了?!彼仡^往可以藏人的樹叢里掃了一眼,隨后拉著晗玉繼續趕路。
兩旁樹林隨著小路的蔓延,逐漸茂密起來,樹影重疊在路上,愈發顯得昏暗。一路上,兩人時常就這樣悶聲不響地走很久,晗玉本來就屬性格冷淡的人,虛己雖然愛開玩笑,但在晗玉面前碰了幾次灰,也懂得知難而退,不會去自討沒趣了。
不過虛己倒也蠻佩服晗玉的,這兩天走了這么多路,倘若換成一般公子少爺,早就叫苦不迭了,但這等抱怨在晗玉臉上卻從沒體現過,而且他還是個孩子。蕭老爺是在晗玉的娘死后,才把他接回蕭家的,在那之前,晗玉每天所受的苦便也可想而知了。
估摸著該走了將近十里路了,而眼前山影疊嶂,全然沒有村莊的輪廓。“喂,你說的村子到底是不是往這里走???”虛己忍不住問道。
然晗玉正凝神盯著冷漠之暗的一張符看,完全沒有聽見虛己在說話。虛己不禁湊近過去,見晗玉正在看的符,是那張暗弧。晗玉突然指著符紙右上角的爻線,抬頭問道:“你為什么每拿一張符時,都要先看這條線?”虛己道:“這是爻線呀,看這爻線有幾條,就知道符里的魂是幾階,心里就有個數了。一條是下,兩條、三條就是中上了。”
聞言,晗玉趕緊將每張符翻看了一遍,“我這些不都是下階魂了,那豈不是很沒用?”虛己道:“也不能這么說。你這魂屬陰陽系,本來就是要高出同階的其他理系魂,而且階數越上等的魂雖然越厲害,但激發出來也越麻煩,所以重要的不是有多上階的魂,而是熟悉掌握每個魂的效果,在最合適的時機使用出來?!?
晗玉問:“那我這四張符的效果,你是都知道了?”虛己道:“墨魂的效果我是差不多摸透了,其余三張沒用過,所以也不敢肯定。”
“不敢肯定?換句話說,你還是能猜出點的嘍?!标嫌裾f著,銜起暗弧,“這符的效果你猜測是什么?”
虛己掃了眼爻線與激發元素,“爻線為陰,元素里有巽,巽代表風,五行里卻屬木,為守相,所以這符的效果大概是防御對方攻擊用的?!?
暗思著點了點頭,片刻后,晗玉又抬頭道:“你這不是有理有據的嘛,那為什么還說不敢肯定?”虛己道:“五行和八卦的對應是很復雜的,而且五行里的元素跟現實里的金木水火土是兩碼事,不是什么對應什么就能說通的。要是沒真正用過,沒人能確定自己是對的?!?
說著,虛己驀地停住,望著眼前攔住去路的高山,愣了半晌才道,“你不是說走個十幾里路就到了,怎么往這山上撞了?”晗玉心不在焉地道:“過了這片山就能看見村子了?!?
虛己兩眼往外一凸,急得嚷道:“你這是逗我啊!這山路起碼得走個好幾十里,今天通宵走都走不完!”
晗玉卻是一臉“我才沒興趣逗你”的表情,“我是直走十幾里,這山再寬,能有兩里嗎?”虛己頓時無語,“原來你當是我穿山甲啊?”
滿心無奈地往山里頭走了幾里,遠山已染上了晚霞,今天想到琴山下村是徹底沒戲了,但要在這荒山野嶺中過夜,那真的遠不如睡在那破客棧里。在那兒睡覺被人打劫不過是錢沒了,而在這兒被野獸打劫,那可是連骨頭也不剩了。
晗玉冷冷斜了虛己一眼,“怎么,你還怕山里的晚上?”
“笑話,我是怕你這么小,到時嚇尿了褲子,抱著我喊爹……”感覺爹對晗玉來說是敏感字眼,虛己當即改口道,“我去找點干柴來生火,你在這兒別亂跑!”
“丁巳戊申辛未丁酉之命……”
剛要走開的虛己分明聽到晗玉在身后吟念著祈靈辭,回頭果然見他正緊閉著眼睛,指尖捏著祈靈符上的銅錢。
“你在干什么?”虛己喊道,下意識地感覺沒好事,因為晗玉年紀雖小卻不簡單,尤其見識過道符的力量,此時拿著冷漠之暗,絕不會像尋常小孩那樣玩玩而已。
晗玉不緊不慢,等虛己走到跟前才把祈靈符放下,“你不是說想摸透每張符的效果,就必須用過才知道嗎?”
一下被反問了,虛己還真怔了一下,但很快又皺起眉頭,“現在這里又沒其他人,你怎么用這些符?”晗玉立刻說道:“就是沒其他人才好用,否則等到面對強敵,到時再想去參透,不就晚了!”
話是沒錯,虛己覺得晗玉說得挺在理,可乍一看見他眼中凜冽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時,他當即往后退了一步,不安地道:“干嘛這樣看著我,我可說好了,我才不會當你的試驗品呢!”
“誰要你當本少爺的試驗品了?”晗玉說著,將墨魂以外的三張符丟給虛己。
“那你這是想把自己當成試驗品?那就更不行了!”
“你少煩!”晗玉不耐煩地道,又向虛己伸出手,“你把你那兩張符給我。”
虛己護住胸前的符袋,“你要這干什么?”晗玉道:“你那兩張符連同這張墨魂的效果是知道的,現在我就想知道其余三張道符的效果。我有個主意,我們兩個都不用當試驗品,那就是我拿三張效果已知的符,你拿三張效果未知的符,然后再設下介區,我們來場對決,就能把每張符的效果都搞清楚了?!?
原來如此,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虛己往四下看去,根本沒有其他人的影子,也就不用擔心介區會被干擾,如此一來,他倒是很期待手里三張道符在介區中會發揮出怎樣的威力。
然下一刻,虛己就發覺不對了。“喂,你用效果明了的符來打我,然后我用效果不明的符來招架。要是我猜對效果的話就算我運氣,要是沒猜對的話,我還不是挨打?說到底,我還是個試驗品??!”
對此,晗玉也忍俊不禁,幸災樂禍地翹了翹嘴角,不過他主意已定,可不容有虛己反悔的余地了!
第五十三章 亂山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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