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瞻瞪著姜遠,等待他發(fā)話。姜遠咬咬嘴唇說:“你那個計劃,還是以后再考慮吧。至于你說我們不能在黃松投資,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拿來合同。如果大家覺得真有風險,不值得一試,現(xiàn)在撤也來得及?!?
按慣例表決。結(jié)果仍是老樣子,姜瞻反對,姜慧棄權(quán),四個人同意。姜遠當場在合同上簽了名。
姜遠宣布散會。姜瞻不服地吼道:“你們應(yīng)該再聽聽我的意見?!钡蠹移鹕砭妥吡?。
姜瞻氣得要命,但無可奈何。雖然炒房團不是公司,卻有內(nèi)部的規(guī)矩,決定買或賣,由姜遠拍板。合同只有他簽字大家才認可,也只有他有權(quán)動用資金。
弟弟和堂弟的關(guān)系越來越僵。這讓姜慧害怕。她又分別找了談小能和王立中商量,他們也束手無策。
可是,正當他們?yōu)檫@事勞神時,卻沒注意到一個變化悄悄來臨。國家宣布宏觀調(diào)控。起初他們也沒在意,反正國家的政策總有調(diào)整,樓市的變化雖有,也不會起伏太大。但半個月后,姜遠通知大家開會,他帶來一個壞消息,黃松市的房價發(fā)生很大波動,大大超乎預(yù)期。
“降了多少?”二叔問道。
姜遠說:“目前每平米已經(jīng)降了近700元?!卑催@個價,每套房子降了近8萬,60套房子就是400多萬哪。
姜瞻從位置上蹦起來,大聲叫道:“我早就說過,黃松是個內(nèi)陸的市,房產(chǎn)業(yè)的流通領(lǐng)域是很不發(fā)達的。在這個地方投資是自尋死路?!?
大家還是不相信,紛紛用手提電腦上網(wǎng)查詢,但網(wǎng)上查不到降價的信息。姜遠解釋網(wǎng)上的信息是滯后的,而且有可能當?shù)厝硕疾辉笇⑿畔⑼庑埂?
第二天,二叔和談小能、王立中一起去了黃松市,眼見為實,那里的房價確實降了,而且不止700元。他們垂頭喪氣地回來。
當天晚上姜遠又召集大家緊急磋商。房價降了,是將六十套房子售出去,還是繼續(xù)握在手中觀望?這可是個極大的難題。如果馬上拋售,就要賠上幾百萬。但如果不拋,誰能保證價格是回升,還是繼續(xù)下滑?萬一再滑下去,會賠得更慘。
這時姜瞻憤憤地說:“姜遠,事情鬧成這樣,你說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姜遠毫不示弱。
“哼,我當時就明確反對你去黃松投資,如果你聽我的,就不會出現(xiàn)什么賣不賣的難題了。你這個剛愎自用的家伙。”
姜遠也火了,隔著桌子爭吵。姜瞻竟然跳過桌子,扭住姜遠,當場就打起來。姜慧連忙勸,卻勸不住。最后談小能和王立中把姜瞻拉開。
這時談小能插話了,嘆一口氣說:“當初說要去黃松買房,其實我也是不太贊成的,只是一直以來,我們都聽姜遠的,既然是他作主,我也不能表示反對吧。可誰知,黃松市的房產(chǎn)市場原來根本不可靠。”
王立中也點點頭,懊惱地附和:“是啊,我當時也覺得去黃松投資很冒險,可能不合適。我就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姜慧和姜遠面面相覷。還是二叔聽不進了,擺著手說,事情變得這樣,不能光怨阿遠啊。阿遠當初的計劃也是得到大家同意的。
姜瞻卻冷笑一聲,說:“這就是他過于自信的結(jié)果。人要不識相,做死沒功勞。現(xiàn)在看你怎么收拾?!?
姜遠的神色很黯然。可他總得拿出個方案來,他的意見是再捂一下,因為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房價有回落,但上升的機會一定大于回落。
二叔表示同意。談小能和王立中這回沒有立即喊贊同,而是躊躇半晌,稍稍點一下頭。只有姜瞻吼了一句:“萬一再降,大家都陪你跳樓?!睔獾盟滞彼幌?,叫他別再添亂了。
等待觀望的日子是不好過的。其實他們在多個城市都有投資,房價基本都是下降,但只有黃松市這3000多萬讓人揪心,因為那是個并不很發(fā)達的中等城市,一旦降下,要升起來就格外吃力。
果然,兩個月后,其他城市的房價陸續(xù)回升,而黃松市仍維持在谷底。姜瞻的臉上總是一付冷笑的樣子,每次開會,他對姜遠極盡嘲諷。
最后,姜慧也忍不住了,動員弟弟還是賣了吧。這是一個拖累,得快點處理點,要不然再拖下去,大家都要瘋了。但姜遠只冷冷地說了一句:“我才不做我姐夫呢。”
這句話讓姜慧一怔。沒錯,當初唐大強就是因為一次投資失誤,損失了幾百萬,過于自責而自殺身亡。
姜慧流起了眼淚,她哽咽地說:“我就是怕你落得大強那樣的處境,才叫你快點賣了,把這個包袱甩掉?!钡h不同意,他認為房價一定會回升。
這一等,足足又是兩個月,黃松市的房價終于在徘徊多時后,往上升了。盡管緩慢,最后還是升到了購買時的價位。姜遠迅即出手,六十套房子在短短的幾天里拋售一空。
3000多萬全部回籠。大家總算長吁一口氣。
最覺得慶幸的,當然是姜慧了。她一直擔心弟弟在黃松投資失敗,會重蹈大強的覆轍,雖然不一定自殺,但以后在炒房團里的威信就難于維持。領(lǐng)頭人的計劃一旦遭受挫折,很容易動搖其他人的信心?,F(xiàn)在總算脫手,雖沒有賺錢,但不虧就是大幸了。
可是姜慧根本沒料到,有一個意外在等著她。
幾天以后,姜遠把姜慧約到他的住處。他拿出一個銀行卡,鄭重地說:“姐姐,這是給你的。”
姜慧莫名其妙:“給我的?什么錢?”
“確切地說,這是賠給我姐夫的??ɡ镉形灏偃f?!?
姜慧更糊涂了?!罢l賠給你姐夫的?怎么有這么多錢?”
姜遠憤憤地說:“還能是誰賠的?當然是害我姐夫自殺的那伙人。不過這不是他們自愿拿出來的,是我用手段從他們身上割下的。我還要再弄五百萬給你。”
姜慧張大嘴巴,她猛地醒過來,抓住弟弟的手說:“你是貪污了還是挪用了?”
姜遠搖了搖頭:“你放心,都不是。但我承認,我蒙蔽了他們,那是他們先做小人,逼死了我姐夫?!?
姜慧要他把詳情說一說。姜遠說,這場計謀得以成功,還要歸功于兩個人。說著那兩人進了門,姜慧一看目瞪口呆,竟然是姜瞻和晴月。
原來,當初唐大強之所以自殺,是因為一次投資失誤,造成幾百萬損失,以談小能為首的其他投資人,立即將矛頭對準唐大強,硬說是他獨斷專行,草率投資,造成重大失誤。這種埋怨情緒,給原本就有抑郁癥的唐大強帶來更大的壓力,致使他跳樓自殺。
姜遠憎恨這幫唯利是圖的親屬團成員,賺錢時會滿嘴奉承,一旦失敗就把責任推到領(lǐng)頭人身上。所以唐大強死后,姜遠毅然接過領(lǐng)頭人這副擔子,是另有目的的,就是要從他們身上剜下一筆錢,賠給姐姐。
姜遠和姜瞻倆雖愛爭強好勝,卻也是情同手足。姜瞻也為唐大強的死抱不平。兩個人一拍即合,擬定了這個計劃。選擇去黃松市買樓,是因為那個老板,正好是晴月的同父異母的哥哥。老板給他兩個價,兩份合同,兩份發(fā)票。正式合同和發(fā)票上的價格是每平米4500元,而另一份合同和發(fā)票上的單價是5000元。
姜遠是按5000的價格來向親屬團報價的,說是總價3500萬,然而實付是3000萬。如果是按5000的價格售出,那么賬面上收支平齊,實際上姜遠的手里多出來500萬。
這筆錢,可以說是回扣,也可以說是截流。反正姜遠弄到了500萬,交給姐姐。
姜慧淚流滿面地拉著晴月的手,連聲說謝謝。晴月勸道:“姐兒,親人之間一起做生意,本來應(yīng)當團結(jié)一心,共負盈虧。可是他們太不夠意思了,一旦損失了,就責怪堂姐夫。堂姐夫要活著,哪能只掙一千萬呢?”
姜遠點點頭說:“最可惡的是,他們在我姐夫死后,一點自責和愧疚都沒有。所以我做領(lǐng)頭人,決不給他們留下任何借口。當然這也難為了姜瞻,讓他扮演我的敵手,處處刁難我,弄得大家都討厭他了?!?
姜瞻嘆口氣說:“本來都是自己人,但他們這么不仁,咱不義了。我給你挑刺,他們討厭我了,但也把話給說實了,以后再有什么閃失,他們還能說什么?”
姜慧雖然收下這筆錢,但她總是感覺不妥,只是如果不接受的話,弟弟又會對她不滿的。她決定先收著,到時作為利潤慢慢分給大家,她的愿望還是大家都能受益,不要這么勾心斗角。
然而第二天姜慧收到銀行短信,這個卡上的500萬被劃賬了。
而短信內(nèi)容非常奇怪,只通知說你卡上現(xiàn)金被轉(zhuǎn)入其他賬戶,現(xiàn)在余額為零。卻并沒有顯示劃到哪個賬戶上去了。
姜慧連忙去了銀行查詢。銀行工作人員查詢過后,也查不出這筆資金的去向,只知道姜慧的卡上已經(jīng)沒有一分錢了。
姜慧立刻告訴了弟弟,姐弟倆向銀行交涉,認為這是銀行系統(tǒng)搞的鬼,這筆錢必須由銀行歸還,一分不能少。但銀行卻動員他們報警,因為他們也懷疑是遭遇黑客,資金被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