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來的到底是什么人？看昨夜那情景，是來了兩個人。那個黑影是誰？所謂的牛老師又是誰？一想到老師，他們立即想到這有點像補課，現在有些家長請家教，讓老師來家中給孩子補習。但為什么要夜里來呢？而據他們所知，女兒就讀過的鄉小學，也沒有叫牛老師的。

王二強和楊寶珠本能地想到，這不是正常現象。“二強，我想，這是不是遇上了……”楊寶珠剛要說出來，王二強連忙擺手。他喘著粗氣說：“咱們世代打漁，什么怪事沒碰上過？這水里有魚，也會有其他的怪東西。可能咱女兒陽氣不足，被盯上了。”現在怎么辦呢？王二強決定，將停船的地方換一個。

當天就決定行動，他們選了豐收漾的東邊，那兒也有一個小河灣。可就在他們要解纜啟程時，姍姍突然從艙里出來，站在他們面前，嘴里嘟囔說：“我們換地方，叫小瓊怎么辦，還有牛老師，他們會找不到我的。”“什么，小瓊？”王二強和楊寶珠聽了，大驚失色。小瓊，他們是知道的，就是豐收漾北邊那家漁戶的，豐收漾由他們四戶人家承包捕撈，小瓊家是其中之一。就在前年，小瓊不慎落進漾中，溺水身亡。當時她七歲，與姍姍同年。

想起來了，難怪他們昨夜看到的劃船人，是個小小的身影，而且還沒有任何聲息。原來是死去的小瓊啊。她竟然來找姍姍了？楊寶珠嚇得一把抱住女兒，哭了起來。可是姍姍后退一步，仍然噘著嘴說：“我不走，我要留在這里，小瓊天天來找我，我們一起補課。你們為啥要走啊。”

姍姍竟然能說這么多了，她的思維突然這么清晰了。這令夫妻倆又驚又喜。王二強乘機勸道：“孩子，小瓊前年就死了，來找你的，不是活著的小瓊啊。咱們馬上換個地方，不能讓她來找你了。”“為什么不讓她來找我？我就喜歡小瓊，她跟我一起讀書，有牛老師教我們，我們會好好讀的。”楊寶珠急問道：“你說的牛老師，是從哪里來的？”“我不知道。他說他以前住在岸上，現在住在水里。”“住在水里？”

這個回答令人恐怖。但到底是什么時候起，小瓊和牛老師來找她的？姍姍就說不清了。她只認一個理，不能離開這個河濱，不然她就讀不成書了。

王二強夫妻真是焦頭爛額。想想此事無比可怕，但又好像壞中有好，本來呆傻的姍姍，現在好像變正常起來，難道就是補課的緣故？如果真是這樣，這不是好處嗎？

最后他們不敢違拗女兒。王二強咬咬牙說：“好吧，咱們也豁出去了，是福是禍，先看看吧。”他們沒再換地方。他們向姍姍提要求，說晚上不出去打魚了，能不能見見小瓊和牛老師？姍姍一聽就急了，哇地哭起來，還要把書往河里扔。嚇得爹媽趕緊表示不見他們了。而姍姍反倒要求，這件事，不能告訴小瓊的爹媽。

一切又繼續這樣進行。每天晚上王二強和楊寶珠老老實實出去打漁。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越來越發現，女兒在變聰明起來，她的作業做得又快又好，朗讀課文也更有激情。除了晚上好好補課，她白天也不再呆坐著，而是幫著爸媽干點活了，比如搞衛生，做飯，洗衣服。

半年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冊課文讀完了。王二強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牛老師只補語文呢？姍姍說牛老師就是語文老師，其他的課當然不能補。而且牛老師也只補這一冊，下面就沒有了。

果然等學校放假后，姍姍的這種補課也停止了。姍姍告訴他們，牛老師交代，課已補完，以后不再來了。

那接下去怎么辦呢？王二強夫妻一商量，決定去學校問問。學校一聽姍姍愿意上學，當然歡迎，只是她脫課太多，要從一年級學起。姍姍高興地答應了。

可是那個牛老師到底什么來歷？王二強和楊寶珠知道，女兒說牛老師住在水里，說明牛老師也不是活著的人。他們就在周邊的村子里打聽，終于弄明白了。原來牛老師本是一個城里人，當老師的，他五年前去世，骨灰就埋在鄉村親戚家的地上，由于毗鄰豐收漾，1998年發大水時，河岸被沖垮，骨灰盒掉進了豐收漾中。

牛老師生前就是教兩年級的，他正好剛教完第三冊就死了。了解了這一切后，王二強和楊寶珠專門為牛老師另做了一個墳，樹了一塊碑，碑文的落款寫著：“學生王姍姍敬立”。

一個聊齋講完。

我剛想說明一下，遠甜卻緊接著催道：“這個講完了，繼續講下一個吧。”

“下一個？要不要再聽一個聊齋的？”

“可以呀，只要你能講，我們就能聽，而且我們很歡迎。”遠甜嘴上抹蜜地說。

“嗯嗯，你這么一說我也挺高興，只要你們愿意聽，那我今天也豁出去了，多講幾個吧。”

“那接下來你講的這個聊齋是什么名字？”

“自來水臭水事件。”

“好，你講吧。”

我就講起這個水廠鬼影故事來——

臨湖自來水廠廠長林新收到一條奇怪的短信，上面有一行字：請停止向全城供水三天。這條短信沒頭沒腦，讓林新不知怎么回事，他想回個電問問，可是找不到對方號碼。林新認為這只是垃圾短信，就刪除了。

但就在這天深夜兩點左右，水廠值班室的電話猛地響了，正好在值班的林新拿起話筒，從里面傳出一個憤怒的聲音：“你們是水廠嗎，今天的水怎么回事，臭成這樣……”林新忙問道：“請問你是哪位，什么叫臭成這樣？”“我是本城普通居民，我說的是今天的自來水這么發臭，叫人怎么用啊？”

自來水發臭？林新腦子里反應飛快，他耐心地問對方住哪里，自來水發什么樣的臭味。對方很不耐煩，說他剛剛下班回家，擰開水龍頭想洗臉，沒想到從里面沖出的水有一股強烈臭味，差點把他熏倒。“你們是水廠，水是你們供應的，我當然要問你們了。”林新只好回答說，他們這里馬上查一下，看是不是水真的有問題。

但是剛放下電話，鈴聲就響起來。連他的手機也同時響了。林新預感到不好，可能也是反映水的問題。果然他拿起話筒，一個女人幾乎嘶喊著問：“喂，你們水廠咋回事，為啥放來這么多臭水，還讓不讓人活？”林新一時結結巴巴，也不想多解釋了，只說了一句“我們馬上調查”就掛上電話。他又接聽手機，是一個朋友打來的，問今天的自來水怎么這么臭？林新忙說：“我也剛聽說呢，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林新沖出值班室去找技術員李勤。李勤的手機也接到了電話，他與林新差點撞在一起。隨即是其他三名值班工人也過來，他們的手機都接到了電話，或是親朋或是熟人，這中間有些是在加班，有些是飯店老板，反正這些人都反映同一個問題：臭水。

“快，看看廠里的水怎么樣。”林新的話提醒了其他人，有人沖進衛生間，立即退了出來，哇哇大叫著，說臭死了。林新親自去擰開水龍頭，果然一股奇特的惡臭迅速彌漫，讓他差點吐起來。

這些人在水廠工作不是一兩天，從沒有聞到自來水會發出這種氣味。而且憑他們的知識和經驗，一時作不出合理的判斷。林新正愣著，手機又響了，竟是縣長打來的，原來縣長也接到了不少投訴電話，他直接打電話給林新質問情況。林新支支吾吾一時說不清。縣長惱火地說：“采取措施，要快，一定要快。”林新清醒過來，現在看來確實是水廠提供的水有問題，因為發生臭水的地方不是一兩處，而是遍及全城。他火速下令，先切斷水源。

水源切斷了。接下來要調查水臭的原因。這輪到李勤掛帥了。李勤帶著三名值班人員火速展開化驗。一刻鐘以后，李勤從顯微鏡下抬起頭，兩眼直瞪瞪地望著林新說：“真奇怪，這水除了氣味，其他各項指標均合格的，沒有任何多余雜質。”“那為什么會發臭？是藍藻，還是其他微生物爆發？”“現在是冬季，根本不可能有藍藻。至于微生物，完全被清除干凈了。其他重金屬等有害物質全部在正常含量內。”

也就是說，這水是合格的水，可是卻充滿令人惡心的臭味。這臭味到底來自何種物質？李勤根本查不出來。

這下令他們傻眼了，因為自來水發臭，肯定受到了污染，只有查出原因，才可以采取措施。可是現在檢驗下來這水是合格水，那又怎么搞？林新硬著頭皮放了一杯水，拿到鼻子下聞聞，努力想判斷是什么氣味，可是這股臭氣足以將他熏暈，他被迫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