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其實我姑媽一直在生病,她和我姑夫還有兩個表弟都被人所脅迫,姑夫根本不是什么大老板,所有的一切,都是童香的堂叔所在那個情報機構設計的。我兩個表弟在香港讀書,他們跟你一樣也被輸入了病毒。所以,罪魁禍首就是U國的這個情報機構。”
“那你呢?有沒有中病毒?”
王志遠苦笑笑:“我還能幸免嗎?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呀……”
王勇聽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拔覀冊趺崔k,怎么辦?”他問著王志遠?!澳氵€能逃出去,香港或者日本,但我逃到哪里去?只有死路一條了。”
“來不及了,”王志遠說,“這件事本來就是一次冒險,只有兩種結果,要么靳玉的舅舅答應了,悄悄填了表格,讓我們這些人全過關,都得到好處;要么不同意。而他一旦不肯合作,肯定會報告的,就算他不報告,U國那邊也饒不了我們,他們不會白白花掉這么多錢?!?
“是啊,就算我們呆在國內,只要他們不給我們藥,我們死定了?!?
王勇爬起來,喪魂落魄地走了。王志遠在公園里毫無目的地轉了一會,正要離去,忽然面前出現幾名身穿白色*的公安人員。王志遠知道,最壞的結果來了,靳玉舅舅梁國威果然報了警。領頭的警察問他,王勇到哪里去了?王志遠說他回家了。可是警察說他們剛去過王勇的家,沒有發現他。
王志遠忽然心頭一跳:“不好,他是不是找童香去了?!?
“那你快帶我們去?!本彀淹踔具h押進一輛車,往童香家急駛。
然而到了童香家,令人震驚的血案已經發生,童香被砍得渾身是傷,倒在血泊之中。王勇也倒在地上,右手還緊緊握著一把菜刀,左手手腕被割了一條大口子,血流滿地,已經奄奄一息。警察連忙把尚存一氣的王勇抬到車里,急速送往醫院。但童香已是氣息全無,不用搶救。
這慘不忍睹的場面,讓王志遠膝頭一軟,情不自禁跪倒,狠狠撕扯自己的頭發,發出撕心裂肺的悲嚎。當兩名警察想把他帶走時,王志遠突然情緒失控,掙脫警察,向著大路上跑去。正好一輛解放牌貨車急駛而來,砰地一下,當即把他撞飛了起來……
直到十幾年以后,早已經退休的梁國威坐在電視機前,觀看國慶閱兵儀式。當幾輛載著導彈的大型車出現在畫面上時,他頓時淚流滿面。此時已人到中年的靳玉看到了,問道:“舅舅,當年,就是為了這種武器吧?”
梁國威點點頭,嘆息著說:“對,那時候我們就是研制這種導彈里的核心部件的。當時有多少個國家的情報部門,為了弄到我們的產品信息,無所不用其極,苦心鉆營。也有不少人被拉下水,助紂為虐,最后都落了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靳玉羞愧地說:“那時候,我也差點上了當啊?!绷簢呐耐馍募纾骸澳愫蛧鴺s是上了當。但這個代價還是重的。教訓更是深刻啊?!?
靳玉沉重地點點頭。當年舅舅拿到那個表格報案后,靳玉和湯國榮也受到了審查,最后被證明他們是誤入了圈套,并遭到脅迫,所以最后沒有判刑。但湯國榮因為跟王勇他們一樣被輸入了病毒,一年以后就發病去世。后來國內醫院界研究發現,這種病毒類似于艾滋病,但被艾滋病容易控制,它只對男性起作用,對女性無效。所以靳玉就幸免于難。
此時梁國威感慨萬千。這一場間諜案,牽扯了一批人,除了從王志遠到王勇和童香,再到湯國榮和靳玉,還有孫大哥以及他背后的人,就像咬尾巴鼠一樣扯出一大串。由此可見,改革開放了,外國勢力就會利用一切時機,對內進行滲透,搜集情報,反過來算計我們。這樣的斗爭,以后還會長期存在的。梁國威想,中國人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
我講到這里,一屁股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哎呀哎呀地叫了幾聲,喘著氣說:“累死我嘍,我居然在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內把這么長的一個故事給編出來,你們說我容易嗎?”
“辛苦辛苦,您確實相當不易,才華出眾啊?!边h甜贊賞著。
“別只是嘴上說那么甜,就不能犒勞犒勞我?”
“怎么犒勞?”
“我老胳膊老腿的,走了那么多山路,外加一邊走一邊提供故事,能量消耗太大了,腰酸背疼啊……”
遠甜馬上就站到我后面,伸著兩手在我背上輕輕敲著,嘻嘻笑著說:“我明白了,您需要松一松筋骨?!?
“啊啊,好舒服,”我半閉眼睛哼哼著,“遠甜,你真是太貼心了,善解人意呀。”
“那你也要有點回報吧?”
“回報,你需要什么?”
“當然是多講故事?!?
“我講得還不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
榕榕也在說不夠。
“這么說我還要繼續努力呀?!蔽腋袊@道,“你們的胃口越來越大了?!?
“那接下來你想說什么呢?”遠甜緊接著問。
“姑娘,能不能讓我多喘幾口氣?機器運轉時間長了還金屬疲勞呢?!?
“好好那你慢慢休息,我們不急?!?
“你叫我慢慢休息,那我倒又不想休息了,我還是講吧。”
“要講個什么?”
“典當店里的恐懼。”
“好像又是一個聊齋吧?”
“對,驚悚故事。”
“那你慢慢講,我們慢慢聽?!边h甜更溫柔地敲著我的背。
我就一邊享受這種免費服務,一邊講了起來——
夜里十一點多,王前關上典當店的大門,正想回到里屋休息,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他隔著門問道:“是誰?”外面有人喊著:“老板快開門,我有東西要當。”“對不起,我打烊了,你明天再來吧?!薄翱晌矣屑笔乱缅X,老板你就幫幫忙吧?!蓖饷娴穆曇艉芙辜?。王前只好打開門,一個人閃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樣東西,原來是一幅裝有畫框的人物油畫。王前接過來看了看,搖了搖頭說:“師傅,這是一幅當代油畫,畫家也沒名氣,當不了幾個錢啊?!薄澳悄阍倏纯催@個。”那人說著,又拿出一枚金戒指,和一條金項鏈來。
這兩樣東西是真貨。王前問對方,開價幾何。對方喘著氣說:“不瞞你說,我老婆生了急病,急需兩千塊錢,所以我不得不拿這些東西來當。您看能當這個價嗎?”王前掂量一下,拿出了兩千塊錢,寫了一個字據,一同交給對方。那人說過幾天會來贖回東西的。
那人走后,王前關上門,并沒有急著睡覺,而是想好好欣賞一下這幅畫。老實說,這幅畫水平不高,他之所以要欣賞,是因為剛才已看到,畫的內容是一個女人頭像,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標準的美人相。王前畢竟是男人,自從三年前婚姻破裂,一直打光棍,在這深夜里,他喜歡對著一幅美人圖想入非非。但他一眼看下去,大吃一驚,兩手一松,那幅畫掉在了地上。
畫掉下去,翻過了身,背面朝上。王前緊張地盯著畫的背面,心怦怦地狂跳。怎么回事?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他剛剛冷不丁看到,畫上并不是一個美人,而是一個骷髏頭!
王前一時不知所措。但他很快想到,有些畫的油墨是會變光的,如果變換觀察的角度,會產生不同的效果。難道這幅畫也是這樣嗎?他伸手拿起畫,小心地翻過來,再仔細審視,千準萬確,畫上是一個骷髏頭,根本沒什么年輕美女。
王前覺得不可思議,那人拿來時,自己看得很清楚,明明是一幅美女圖,為什么會突然變成可怕的骷髏了?他認為,一定是這幅畫的制作有蹊蹺。他有點生氣,決定等那人來時,好好指責一番。
他把這幅畫鎖進柜臺下的抽屜里。第二天上午,他剛開門,那人就來了??蛇€沒等王前開口,那人把一沓錢拍在柜臺上,朝著王前就吼開了:“你這個老板真不地道,干嗎要給我假錢?”“什么?假錢?”王前吃了一驚,連忙否定:“不可能,我給你的錢全是真的,你自己也當場驗過的?!薄皼]錯,我自己驗過的,但用的是你的驗鈔機。我這錢拿到醫院,卻被扔出來。我也看出來了,確實是假錢。你可真夠狠的?!眮砣藳_著王前直喘粗氣。
王前只好將那沓錢放在驗鈔機里,結果顯示的是真錢。他本來憋了一肚子氣,虎著臉叫道:“我告訴你,我正要找你呢,你用一張鬼畫來嚇我,現在反而倒打一耙,硬說我的錢是假的,你安的是什么心?”“什么?鬼畫?哪來的鬼畫?”那人聽了也很驚奇。王前彎腰打開柜臺下的抽屜,想摸出那幅畫來跟對方算帳??墒浅閷侠_,里面空空如也。
那幅畫不翼而飛了。王前一時張口結舌。抽屜外面鎖著的,沒有打開過。這個當鋪只有他獨自經營,沒有第二人,自己沒拿走,又怎么會不見了呢。王前急得翻箱倒柜,把那人也驚得目瞪口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那人追問道。王前看出,對方也好像一頭霧水,不像是裝出來的。他生氣地說:“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當在我這兒的畫,畫著一個鬼?!薄鞍。磕汩_什么玩笑,明明是個美女?!薄笆敲琅琅D眼變成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