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林先生,早上好,新的一天開始了,祝你今天心情愉快,笑容常在。”
“現在是9月1日上午五點半,今日天氣晴朗,氣溫合適,雲高氣爽,空氣清新,是這一週天氣最好的一天。古人云:一日之計在於晨,今天也是你要努力的一天。請方文林先生儘快起牀洗漱,趕往操場進行晨練。”
夏末秋初天依舊亮得很早,清晨五點半時天已經矇矇亮了。不過在體校宿舍樓,每一間宿舍依舊是安安靜靜、沒有聲息的,在這個時間,大家都還沉浸在夢鄉之中,並沒有幾個人起牀。
在一間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讓外界一絲陽光照耀進來的昏暗寢室內,在靠窗上鋪上睡得正香還在做夢的方文林突然在夢中聽到了一連串機械而又刻板的聲音,擾得他不高興的皺了皺眉,在牀上翻了個身。
大清早的,誰這麼沒公德心在人家耳朵旁邊吵吵嚷嚷的?真是煩人,擾人清夢。
唐文林在夢裡罵罵咧咧的腹誹了幾句,翻了個身面向著牆壁,側身微弓著身體,又呼呼大睡了過去,一點兒也沒有要從夢鄉中醒來的意思,反而睡得香噴噴,令人羨慕。
“再重複一遍,方文林先生,你該起牀進行今天的晨練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請方文林先生珍惜時間,好好努力,不要懈怠。”
“現在是上午五點三十五分,五分鐘後將會進行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提醒,如果方文林先生依舊沒有迴應,智腦將強制性‘幫助’你起牀進行晨練。”
機械又刻板的聲音再一次打擾了沉浸於夢鄉中不可自拔的方文林,這一次智腦的用詞多了幾分強硬和危險的意味,然而這並沒有太大作用,因爲對於滿心疲累只想呼呼大睡的方文林而言,他根本就沒有聽出智腦聲音中潛藏的危險意味。
把智腦的話當做是噪音一般的忍受著、排斥著,在忍過智腦發出的噪音後,方文林又頭一歪往牀裡面縮了一下,再次陷入了溫暖的夢鄉,懶得理會不斷聒噪的智腦。
至於智腦說的那些威脅的話,他根本就沒記到腦子裡去。而事實證明,無視別人的話,不把這當一回事,是會付出慘痛代價的。
五分鐘後。被方文林放在枕頭邊上的黑色星空手錶上的屏幕上第三次亮起了光芒,一行文字悄然無聲的浮現於其上:
“到達第三次提醒節點。確定,方文林先生依舊沒有起牀晨練的意圖。實施方案一:一級電擊強制性‘幫助’方文林先生起牀。方案準備實施,三、二、一!”
當倒計時結束,原本在呼呼大睡的方文林突然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刺痛麻癢,就好像是小時候不小心被電到了手指時的感覺,只不過那時候電擊微弱,且隻影響到手指,然而如今那種又麻又痛、又刺又癢的電擊感覺卻是遍佈他全身。
渾身上下如被針扎一般疼痛,痛苦中又帶著讓人忍不住痙攣的麻痹感,這種痛苦讓方文林立刻就從香甜的睡夢中清醒了過來,被電擊所折磨著,方文林條件反射張開了嘴:“痛…嗚嗚嗚……”
本來打算呼痛的方文林纔剛剛張開嘴,就感覺到一股力量捂住了他的嘴,讓他完全喊不出撕心裂肺的呼痛聲來,只能發出幾聲極爲模糊的小聲嗚嗚聲。
“方文林先生,你的三位舍友還沉浸於夢鄉之中,作爲一個友好懂禮貌的少年,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叫出聲打擾到他們的休息。”智腦機械的聲音迴盪於方文林腦海中,如是說道。同時,確認方文林已經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它停止了電擊。
蜷縮起來側身朝著牆壁睡著的方文林滿頭黑線,眼中隱隱跳動著憤怒火花一般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嗚嗚嗚!”既然知道別人在休息不能打擾,你爲什麼要用電擊這種強制手段喊我起牀?不知道很痛嗎?!
方文林:我也在睡覺、在休息,爲什麼你就能這麼殘忍這麼無情的用這種手段折磨我起牀?我還是個孩子啊!
因爲嘴巴被捂得很緊,所以方文林喊痛時演變而來的嗚嗚聲的聲量很小,壓抑在他所睡的上鋪周圍,沒有驚動宿舍中另外三個舍友,直到現在,他們三個依舊能夠沉浸於美夢之中不被打擾。
“方文林先生,恭喜你,你成功克服了艱險在清晨五點四十分醒了過來。”智腦機械而又無波的聲音直接在方文林腦海中響起,卻是直接忽視掉方文林的質問了,“請儘快洗漱,於清晨六點鐘之前抵達操場。”
“若過時方文林先生依舊未能抵達操場,算作任務失敗,你將接受懲罰。”
剛剛被電擊懲罰過的方文林並不想再短時間內嘗試第二次被懲罰的滋味,誰知道這智腦又有什麼騷操作,他覺得自己有如同地裡黃的小白菜,在智腦淫威之下只能忍氣吞聲、顫顫巍巍。
把手錶戴上,換上運動服,方文林輕手輕腳的打開蚊帳摸下了牀去洗漱,此時智腦已經沒有再捂著他的嘴,但既然能夠直接在腦海中交流,就沒必要說話打擾還在睡覺的室友。
方文林在衛生間的洗漱臺前刷牙,含著滿嘴的泡沫在心中質問著:“你不要以爲每句話稱呼我時加上一個先生就顯得你很有禮貌了好不好!真正有禮貌的人才不會做出用電擊喊人起牀的事情。”
智腦冷酷而直接的說道:“如果不這樣做,方文林先生你無法起牀。而且,在使用懲罰手段之前,智腦已經提醒兩次,你皆無反應,也並沒有反對,可見並不排斥,故而智腦大膽施爲。”
方文林嗆了一下,差點被滿口白花花的牙膏泡沫給嗆到,他滿心無語的反問道:“你這什麼強盜邏輯?”
“這是智腦的邏輯,運行完美,毫無問題。”智腦再一次冷酷無情的回答道,“再友好提醒你一次,還有十五分鐘就到六點,請儘快再限定時間內趕往操場,逾期不至,將接受第二項懲罰。”
方文林哀嚎了一聲,但因爲不想再被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智腦懲罰第二次,他不得不加快速度,緊趕慢趕終於趕在五點五十七分時抵達了學校空無一人的操場。
夏末的清晨已經失去了讓人煩悶的燥意,但又不會氣溫太低讓人覺得冷,此時天只是矇矇亮,些微透出點曦光來,空氣清新怡人,清爽而乾淨,讓人不由心曠神怡。
然而清晨再怎麼美好,也不能掩蓋一點的就是,整個操場上空空蕩蕩,除了被智腦強行叫起的方文林以外沒有第二個人影,當真是悽悽慘慘慼戚,讓方文林忍不住想哭。
“請開始晨練吧,方文林先生。”智腦完全沒有體會到方文林如同秋風掃落葉的心情,繼續堅守崗位監督著方文林,“爲了你的目標和夢想,請開始奮鬥吧。”
聽到這裡,方文林終於是忍不住嘀咕了一聲:“這不是我的夢想和目標。”雖然他心裡確實也有那麼一點兒想當爲國爭光的英雄,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去實現。
他承認,他就是懶,就是沒目標只想混著的社會渣渣。但請放任他繼續去做一條鹹魚吧,這麼朝氣蓬勃充滿了夢想和目標的人生不適合他,他就適合成天吃了睡,睡了玩的生活。
智腦沉默了下來,彷彿被不求上進的方文林給震住了,竟然一時無法成言。就在方文林自豪時,智腦突然出聲:“檢索成功,已找到方文林目前最大的渴望:希望主人離開,把身體還給唐勝涵。”
“如果你想達成這個渴望,你就該努力奮鬥。”
“根據智腦對主人的瞭解,他不會選擇在一個世界待很長時間,你作爲唐勝涵留下願望中的關鍵一環,只要你表現出堅韌的決心來,取得一定的成就——比如獲得市級田徑隊,主人就會判定任務完成,離開這裡。”
呆呆站在操場邊緣,原本“面如死灰、生無可戀”的方文林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表現得特別堅毅努力,而且取得一定成就,那個來代替唐勝涵完成任務的人就會離開?”
“是的,根據智腦檢索、分析得知,主人並不留戀任務世界的一切,當任務完成後,他百分之百會選擇即刻離開。”智腦的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然而在此時的方文林聽來卻有如天籟之聲。
他忍不住在心中暢想起來,只要他表現出堅毅努力來,並且取得一定成就,那那個代替唐勝涵的人就會離開,等他離開以後,不僅是唐勝涵能夠回來,想來這個擾人的智腦也會跟著離開。
哼哼,等這宿主和智腦一離開,他馬上就去和唐勝涵商量,不做這勞什子運動員了,到時候還不是那什麼,哦,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嗎?
美滋滋的暢想了一番未來,方文林還保留著些許警惕,便又問了一句:“你沒騙我吧?”
“智腦不會撒謊。”
方文林這下子終於徹底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