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就是齊安嗎?”齊寧乍然之下見著了齊安,其實是有些懵的。老實說,在他誕生出神智之前齊安就已經死了,齊寧與他從沒有見過,也沒有任何接觸,但他對齊安卻真的不算太陌生。
首先他跟齊安也能算得上是另類的“一體雙生”了,只不過齊安是活生生的人,而他卻只是齊安死後因喪屍病毒而進化出來的高階喪屍,誕生了屬於自己的意識,他用的身體就是齊安的,對齊安什麼模樣自然再瞭解不過,畢竟天天在鏡子裡都看得到。
而高先生和高夫人作爲齊父特意聘請而來照顧齊安的人,他們陪伴著齊安十餘年,是真的一點一點的將齊安從五歲稚兒拉扯長大,這十幾年的感情之深厚,從他們甚至接納了齊寧便可見一斑。
在平日裡與齊寧相處時,雖然他們從不會刻意提及齊安去傷齊寧的心,但有些深情厚誼卻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從言語、細節中溢出來,末日之後的大半年裡,齊寧可是不知道從高先生和高夫人那裡聽說了多少有關於齊安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雖然心裡酸得檸檬精都比不上,雖然很嫉妒齊安在高先生高夫人心目中的地位,但齊寧還是得承認,他是承了齊安天大情分的,雖然齊安的死與他沒有關係,但正是齊安死後才造就了他,這就是淵源和情分。
懷著這些複雜難言的情緒,此時齊寧第一次親眼見到活生生的齊安時,當真是很難說得清他心頭是怎樣的想法,不能說熟悉,但也不能說陌生,更多的是一種跨越了時光長河得以窺見一面的時光錯亂感,他看著齊安,就好像看到了從不曾見過卻心頭知曉的半身一般。
玄淵淡淡應了一聲,平淡的目光落在齊安身上,見他只是依舊抱膝坐在陽臺角落裡,睜著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幽幽的注視著突然出現在陽臺上的他,完全沒有更多的反應,既不曾爲玄淵突然出現而驚訝,也沒有喊人過來,便不由點了點頭。
搭上時間的線,溯流沿著時間長河而上這樣的事情是很容易發生意外的,齊安在後世已經死去,所以玄淵和齊寧就算見到他也無甚要緊,但高先生和高夫人在未來依舊還活著,此時見面就不太適宜,故而齊安沒有太過激的反應這自然是最好的。
齊寧心頭因爲見到齊安的震撼和時空錯亂感消停下來後,理智不由迴歸:“齊安還活著,那我們現在回溯時間回到末日之前了吧,你打算怎麼救下齊安?”
齊寧對回溯時間的事情並不驚訝,因爲主神與他交易時也將時間回溯了,甚至是回溯整個世界的時間、而且跨越幾十年。他以爲此時玄淵回溯時間也是借用的與他做交易的主神的力量,所以毫不吃驚,畢竟比起之前的時間回溯,這個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但他卻不知曉,玄淵完全是憑藉的自己的力量,主神可沒有這麼大方,用自己的力量幫人家賺外快,畢竟齊寧送上的頂級能量源是指明送給替他完成心願的宿主的,而不是給主神的。
要是別的宿主碰上這種情況,可能辛辛苦苦替原主完成了心願卻也得不好,畢竟主神可能會中飽私囊。但若是玄淵,主神還真不至於爲了這點利益就翻臉,但不私吞卻也不代表主神會特意幫忙,祂纔沒有這麼懂得人情往來。
說來,自玄淵得到空間穿越之術和時間回溯之術這兩門直接與最神秘的時空大道掛鉤的秘術後,雖然他習練這兩門秘術的時間還不算很長,但造詣卻已經頗爲不錯,雖然比不得主神的熟稔和舉重若輕,但卻也已經是運用得頗爲熟練。
想來假以時日,就算不必再倚仗主神發佈的任務,玄淵自己也能計算出新的世界的座標,然後自己撕破空間穿越過去。甚至他未必不能找到一些沒有被主神掌控的三千世界,而那傳說中的仙界、神界,日後也未必沒有機會前去一遊,雖然仙階斷裂,但玄淵未必不能彌補這遺憾前去仙界。
咳,扯遠了。說回正題,其實齊寧開口詢問玄淵打算怎麼救下齊安,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爲他自己,畢竟他也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來歷,若是救了齊安,那前後歷史相沖,他可能就再無誕生的機會,齊寧表示他真的沒有這麼捨己爲人。
玄淵既然直接帶著齊寧沿著時間長河回溯到末日還未降臨之前,那自然是早就在心裡想好了要如何復活齊安,此時便侃侃而談:“若要不改變進程太過,齊安就必須‘死’,至少他的身體必須死。”否則齊寧便無從誕生,時間線崩潰,一切就成謬論了。
“齊安的身體必須要死,所以我會克隆複製出一具他的身體來,在他死之前把他的靈魂重新轉移到複製體當中,這樣齊安不僅能活下來,而且不會改變太多的歷史進程。”玄淵淡淡笑著,胸有成竹,“之後再直接帶著齊安回到真正的時間節點,這樁事情便算是解決了。”
齊寧稍稍愣住,沒想到這件事情在玄淵看來就這麼簡單容易,不過他很快回神,有點躊躇的問道:“克隆……雖然我瞭解也不多,但也曾經在書裡看到過一些描述,克隆出來的齊安不也是活著的人,再把齊安的靈魂移過去,這、這也太奇怪了吧?”
在末日降臨之後的大半年,因爲一直無法保證齊寧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本能不被食慾所操控,所以高先生夫婦一直將齊寧用鐵索鎖在別墅二樓,在末日中他們要忙著囤積物資、準備各種生活用具,也沒有時間整天陪著齊寧,所以無所事事的齊寧是把二樓齊安書房裡的書看遍了的。
對於克隆他也是瞭解一二,此時聽玄淵提起要克隆出齊安來,他就很猶豫和糾結,如果真這麼做,那到底誰是真正的齊安呢?
挑了挑眉,玄淵不由輕笑道:“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所說的克隆只是克隆出齊安的身體而已,若是沒有靈魂和意識入駐,那也不過只是一塊活著的肉,絕不是真正的人類和生命。”
玄淵要拿來克隆齊安的,自然是從星際世界帶回來的生物克隆箱,那原本就是提供給星際世界身體受到重創的軍人們替換身體所用的生物醫療科技,拿來克隆出齊安的身體實在是大材小用。
在玄淵爲齊寧解惑之間,抱膝坐在鋪著毯子的陽臺角落裡的齊安一直靜默的注視著玄淵,眼神沉沉,並沒有太多感情和波動,只是目中有些微的疑惑,總算讓他還有些生氣,不再像是一個精緻的玩偶了。
玄淵本也不打算和齊安多說什麼話,只是伸手一指,龐大沉重、注滿營養液的生物克隆箱就轟然落在陽臺上。他右手食指凌空輕輕一劃,齊安的一根頭髮便無聲落下,飛落於生物克隆箱之上,瞬間被生物克隆箱攝取了他所有的基因和身體屬性。
齊安身體孱弱,也沒有過人的實力,科技高度發達的星際未來所出產的生物克隆箱只需花少許時間就能將他的身體克隆出來。而他還要趕著時間正好在齊安死去的那一刻把他的靈魂移到新的身體上,故而玄淵沒有再停留,直接帶著生物克隆箱與齊寧再次打開時間長河。
一瞬間,原本還擺著一個奇怪箱子、站著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陽臺上又只剩下齊安一個人,他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試探性的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然後目中露出幾分若有所思來,齊安是患有自閉癥,但他並不傻,隱隱的,他心中若有所悟。
玄淵帶著齊寧來到了半日之後,這正是預言末日的那一天的凌晨,也是黑暗24小時之時,此時喪屍病毒正於藍星全面爆發,齊安的臥室中,躺在牀上陷入昏睡的齊安在一點點變得虛弱、一點點死去,他對喪屍病毒缺乏抵抗力,在黑暗24小時之中屬於第一波被淘汰的人。
在齊安斷氣之後,他的靈魂意識即將飄散之際,玄淵動作仔細的收攏起他的靈魂,直接塞進了還在生物克隆箱中浮著的齊安身體的克隆體內,而在有了靈魂和意志之後,這具身體纔不再只是一塊活著的肉。
確定事情辦得很完美,玄淵就帶著齊寧和齊安返回到真正的時間節點,在將齊安從生物克隆箱中接出來後,玄淵的一縷意識也離開了齊寧的身體,將這具喪屍身體還給了他:“之後跟人解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操心了,你的實力已經還給你了,相信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留下這最後一句話,玄淵便已然鴻飛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