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中天,銀月璀璨。一座極爲華麗和尊貴的城堡中,先後來到了七支隊伍,並且一一被城堡中的管家和僕人所迎接招待,這七支隊伍裡的馬匹、僕人都被妥善安置下來,這座城堡龐大極了,而招待這些貴賓的事情,城堡中許多僕人已經輕車熟路。
七支前來拜訪的隊伍中的主人,那七位公爵則是被艾森恭敬的迎到了位於城堡偏殿的招待室內仔細招待著,等待著剛剛甦醒過來就頒下詔令命令他們前來的四代親王殿下的召見,在西爾維斯特·安斯艾爾殿下沒有命令之前,即使是公爵,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安斯艾爾殿下突然甦醒並且召吾等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又或者血族內發生了什麼大事?”寬闊奢華的招待室內,坐在末座的是容貌妖豔瑰麗,眉宇間帶著傲氣和天真單純的黑色鬱金香公爵凱瑟琳,她手裡端著一杯新鮮的鮮血,卻沒心思飲用,反而咬著脣蹙著眉略帶擔憂的問道。
凱瑟琳猶如一朵黑暗中盛開的妖冶花朵,純黑色的花瓣下隱藏的卻是令人驚訝的單純與傲嬌,落在很多人眼中,她地位與性格得巨大落差,會讓她充滿了想要讓人征服的魅力——畢竟,如果能把她這樣純潔又妖豔的夜之鬱金香擁入懷中肆意妝點,可是能大大滿足血族的虛榮心。
雖然,攝於凱瑟琳五代公爵的地位和實力,其他六位公爵是不太敢真的把心中的綺思化作現實,但他們看到凱瑟琳時心中所涌出的貪慾卻不會少,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露骨的慾望讓站在凱瑟琳身後的一位金髮藍眼的男子眼中掠過一抹晦暗。
這個金髮男子自然就是教會花費了無數心思才安插在血族的探子和內應,他名阿普頓,是教會培養的騎士,然而在血族,他不僅取得了凱瑟琳的信任,而且還是凱瑟琳滿心愛戀的戀人,凱瑟琳早已經決定會將阿普頓初擁爲血族。
這一次受親王之命前來城堡覲見四代親王殿下,凱瑟琳因爲不願與戀人分離太久,帶上了想來又不太敢來的阿普頓,讓他以貼身侍從和最信任心腹的身份跟隨著來到城堡,甚至在這間血族公爵們聚集的招待室內,依舊帶著阿普頓。
血族一位大人物甦醒,這樣的大事勢必會影響到血族內部的局勢,阿普頓既想前來調查然後將訊息傳回教會,又害怕露出馬腳被四代親王處決,到時候可是凱瑟琳都救不了他,所以他跟在凱瑟琳身後時一直謹言慎行,察覺出了六位公爵對凱瑟琳懷有的骯髒心思也不敢說出來,生怕惹來其他六位血族公爵的注意。
可惜的是,他是一個還未轉化爲血族的人類,活生生的氣息和芬香溫熱的血味都讓六位公爵和他們的貼身侍從瞭然他的身份,如何會不對他施以關注。事實上,對於凱瑟琳這位新晉的黑色鬱金香公爵帶著一個地位低下的血僕參加這場高位血族的聚會,另外六位公爵都十分不滿。
“安斯艾爾殿下召吾等前來是爲何事,我們確實不知。但我想,殿下不會願意看到一個血僕肆意行走在城堡中。”萊茵公爵翹著長腿,姿態優雅高貴,眉宇間透著絲絲陰鬱的高貴和冷然,“凱瑟琳,你太不懂事了,血僕應該待在他該待的地方,而不是被帶在身邊來參與吾等間的聚會。”
凱瑟琳臉色一沉,妖豔面容上露出幾分不虞,萊茵公爵是血族現存最老牌的公爵,她不敢直言頂撞,只倔強道:“他不是血僕,是我的戀人!而且我很快就會初擁他,讓他也成爲高貴的血族,你們最好不要侮辱他!”
氣質陰鬱、容貌俊美,銀髮血眸的萊茵公爵輕哼了一聲,擱下手中晶瑩剔透的水晶酒杯,淡淡道:“你還是太年輕了,凱瑟琳。”目光不屑而漠然的掃過阿普頓,萊茵語氣輕蔑、散漫不屑,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眼裡,“真希望你的愛情能保持得更長久,你確實需要多積累一些經驗。”
愛上人類並且將之初擁成爲血族這種操作簡直太常見了,許多血族都幹過這種事情。血族不老不死,私生活淫靡放縱,肆意不堪,哪個血族不是一堆戀人情人,像凱瑟琳這般“沉湎”愛情的血族真的不少,另外六位公爵早已經司空見慣,根本就不驚訝什麼。
血族多情卻也無情,當他們真的愛對方時,愛情是專一且灼熱的,擁有著足以燃燒一切的熱情,可惜血族的愛情是有時限的,當愛情燃燒殆盡,剩下的便只有灰燼,血族會隨時抽身而出,但曾經被血族愛上的對象能不能走出來,那就無人知曉了。
在六位公爵看來,凱瑟琳不過是個第一次擁抱愛情的年輕新手,也許第一次的愛情確實會給她帶來許多激情,讓她庇護阿普頓,並且想要將他初擁成血族。但這份愛情終究是有期限的,也許現在凱瑟琳爲了他願意跟萊茵公爵頂嘴,但當愛情逝去,阿普頓也不過是凱瑟琳眼中的玩物而已。
根本沒有公爵在意凱瑟琳所謂的愛情,至於初擁阿普頓——因爲純血統血族難得,血族想要增加數量都得靠初擁,血族們大多都有初擁人類留下後裔和子嗣的渴望和習慣,這也是件小事罷了,凱瑟琳雖然是五代公爵的純血統血族,但太年輕,她初擁誕生的血族,怕是最多隻有伯爵實力,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凱瑟琳對萊茵公爵隱藏的深意無法體會,不由略略蹙眉。她太年輕,而她的父親,那位強大的四代親王在她還很年輕時就陷入永恆沉眠,根本就沒有人教導她長大,她對血族的一些約定俗成的事情還來不及掌握。
面對萊茵公爵不知道似鼓勵還是不屑的話,凱瑟琳最終只倔強的說道:“這是我的私事,我想就用不著萊茵公爵你來替我操心了。”頓了頓,她攝於其他六位公爵冷然的目光,不由低聲道,“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何須你們這麼關心。”
她這句話卻算是通過貶低阿普頓在示弱了,於凱瑟琳而言,她確實深愛著阿普頓,但是在她驕傲至極的心裡,就連許多血族貴族都沒有與她並肩的資格,更何況只是一個人類?她心裡其實從沒有把阿普頓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至少現在沒有。
凱瑟琳這句話讓阿普頓眼神一冷,心頭原本已經升起的難以自抑的情潮也消退了下去,他的理智重新上線,再也不會因爲與凱瑟琳之間的糾纏而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果然,血族都是這麼狂妄自大,傲慢冷酷,永遠不能期望血族能與人類友好相處。
“萊茵公爵大人、德庫拉公爵大人……凱瑟琳公爵大人,親王殿下請諸位前去大廳會見。”艾森敲門進了寬闊的招待室,撫掌彎腰一禮後,微笑著說道,“請七位大人隨我來。”
在艾森之後,七位血族公爵魚貫走進城堡大堂,堂中有數千根蠟燭燃燒著,映照得大廳中一片光亮輝煌,在華麗尊貴的城堡大殿中,上首的寶座上坐著一位身材修長的血族,他姿態散漫隨意,上挑的鳳眸中血眸瀲灩,目光慵懶隨意的注視著進來的七位公爵和他們的侍從。
淺金色長髮披散在身後,身上所穿的白色襯衣領口稍稍散開,露出形狀明顯的鎖骨和一小片蒼白細膩的肌膚,有一種神秘又憂鬱、魔魅又尊貴的氣勢,玄淵靠坐在寶座上,目光在進來的這些血族上一掠而過,最後目光落到唯一一個擁有著活人氣息的阿普頓身上,不由微一挑眉。
“拜見親王殿下。”七位公爵地位遜於四代親王,卻並不是親王的奴隸,所以他們只是撫掌彎腰行了一禮,便算是拜見過了。而這些公爵們帶來的隨身侍從們,卻都單膝行禮,隨著自己的主人和拜見玄淵。
凱瑟琳行過禮後,注意到玄淵的目光落在阿普頓身上,眼中頓時掠過一抹驚慌,她才三百歲,而西爾維斯特這些年漸漸開始厭世,很少在於世間行走,凱瑟琳根本沒見過幾次這位四代親王殿下,更別提與他關係親近。
不清楚安斯艾爾親王的脾氣性格,讓凱瑟琳摸不準他會是什麼反應,生怕他對阿普頓產生不滿,或者對阿普頓動手,當下就忍不住主動開口說道:“殿下,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但我已經打算在近期將他初擁,他將會是高貴血族的一員。”
萊茵公爵微微一笑,對玄淵進言道:“不過是一個骯髒無能的普通人類血僕,若是殿下不喜,將他驅逐出去好了,到底是凱瑟琳現在喜歡的男人,也許該讓親愛的小凱瑟琳深刻體會一番愛情的滋味。”
環視一圈,見在場七位公爵都是一副這個人類根本不值得重視的模樣,玄淵挑起一邊細眉,上挑的鳳眸中露出幾分淡淡的不屑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血族了,就他這個半途代替西爾維斯特的人都發現了阿普頓竭力隱藏的秘密,這些真正的血族公爵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就如此無能?或者說太過傲慢使得他們眼高於頂,根本沒有仔細看過阿普頓?
殷紅的薄脣微抿,玄淵輕嗤一聲,低沉輕柔的笑聲猶如絲綢一般輕滑細膩:“一位普通的人類?多年不見,你們越發讓我失望了,這個人血液裡流淌的聖光氣息濃郁得令人作嘔,你們卻沒有一個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