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胤祚一愣,然後硬著頭皮誇獎道,“好孩子……”畢竟這個時代,除了胤祚自己,恐怕沒人理解打炮是什麼意思。
這時梅瑴成也對自己祖父道:“爺爺,我也想打炮。”
梅瑴成斥道:“胡鬧!”
他話音剛落,胤祚已經大聲讓想放炮的孩子都去親手試試。
神威二型火炮炮管採用火器廠最精煉鋼鐵,加上只有一半裝藥量,根本沒有炸膛的可能,加上旁邊有許多匠人們看著,親手開炮估計比點個炮仗還安全。
胤祚說完,不少孩子就圍了上去。
梅瑴成一臉渴望的望著自己的祖父,梅文鼎見狀無奈的道:“你也去玩玩吧,只是火炮危險,萬務小心。”
戴言平日幫古大匠鑄炮,不知親手放了多少炮了,就連炸膛也不是沒見過,對開炮自然沒什麼興趣。
只是場中的孩子們都跑了去,她也起了玩性,也湊了過去。
一羣孩子圍著火炮嘰嘰喳喳,分外開心。
胤祚從孩子中退了出來,含笑看著孩子們玩鬧。
梅文鼎過來道:“老朽斗膽請教王爺此舉有何深意?”
胤祚一愣:“什麼深意?沒什麼深意,好玩罷了,火器廠又沒煙花,自然只能放炮玩。”
梅文鼎聽了這個回答,感覺像吃了塊石頭,憋得臉通紅。
戴梓走過來道:“神威二型火炮自研製至今,從未實戰,因此每一次試射都有其意義,今晚射擊我也讓匠人們將數據記錄下來了。”
梅文鼎聽了這個回答感覺好受了些。
胤祚擡頭望天,齊齊哈爾冬夜的天空一片黑藍,今夜無月,夜空中羣星璀璨。
“兩位仰望天空時,可曾想過空中星光爲何物嗎?”胤祚隨口問道。
戴梓愕然,沒跟上胤祚的思路。
論及天文,便是梅文鼎長處,便道:“漫天星象無非三垣二十八宿而,《步天歌》中有云……”
胤祚道:“我不是問你天上有什麼星星,我是問爲何星星會發光,星星究竟是什麼東西?是宇宙中一燭火?還是反射太陽的一面鏡子?”
“這……”梅文鼎目瞪口呆,許久後道,“還望殿下賜教……”
胤祚伸了個懶腰道:“我也不知道,也許羣星便都是如同太陽一樣,皆爲宇宙中發光星體,只不過離得太遠,故而成了現在的樣子,又或許他們是鑲在宇宙幕布上的無數寶石,飛不到近前,誰又能知道真相呢?”
戴梓滿臉迷惑,問道:“草民愚鈍,未解殿下之意。”
胤祚笑了笑:“隨口閒談罷了,沒什麼深意。”
戴梓和梅文鼎面面相覷,他們不是傻子,知道胤祚這番話必有深意,只是胤祚懶得說出罷了。
孩子們玩鬧許久,人人都放了好幾發炮彈,將試射場上所有的子母彈射了個精光,這才一個個臉色激動的走了回來。
小弘曆激動地臉色通紅,蹦蹦跳跳的跑回來,撲到胤祚懷裡問道:“阿瑪,爲何火炮可以發射炮彈?”
他身後的戴言道:“那是因爲火藥推動的啦!”
戴梓連忙拉住戴言,低聲道:“不得無禮。”
胤祚笑道:“無妨,就勞煩戴姑娘給孩子們講講火炮發射的原理,儘量講的簡單些。”
戴言笑著答應,將孩子們聚到一起,孩子們一個個聽得聚精會神。
梅文鼎看著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說道:“原來如此,王爺爲孩子們開蒙的教法,倒頗爲不同……”
胤祚道:“開蒙算不上,只是引發孩子們學習的興趣罷了,另外還要最大限度的保持孩子們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胤祚轉身,指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火器廠道:“現在的齊齊哈爾有了火器廠,有了用火槍火炮的新式軍隊,有了兩行這樣的龐然大物,還有各色外國人,城市也在日新月異,齊齊哈爾光是城牆就已經擴建了三層,府衙裡有同知十六人,小吏三百五十人,遠超大清其餘各地。現在還只是齊齊哈爾一地,不久之後,延邊大抵也會如此,黑龍江、吉林、關外,可能也會跟上發展的步子,乃至全天下變換了樣子,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種情況下,還維持舊的填鴨式教育,這樣教育出來的後代,能適應新的情況嗎?”
起晚風了,侍衛們點燃篝火,又支起帳篷驅寒。
戴言領著孩子們坐在篝火邊,一邊手舞足蹈的講解,一邊拿小木棍在地上塗塗畫畫。
胤祚繼續道:“育人一道事關重大,我雖不甚明白,但舊時的那一套肯定是行不通的了……梅先生,你心中抱負,本王也略知一二,今日便給你一個機會如何?”
梅文鼎渾身顫抖著跪下來,磕頭點地,長跪不起口中道:“任憑……王爺吩咐……”
胤祚平淡的道:“替本王辦一座書院,規格人數,教學質量都要遠超火器廠的學堂,成一座真正孕育人才之地。”
傳播算學是梅文鼎一輩子的夢想,但事到臨頭,卻又在緊張激動之下,生出無比的緊張。
“還望殿下明示……”
“年紀小的素質教育,全面發展,年紀大些就因材施教,有所側重吧。我會叫洋教士們幫你的,英吉利有所叫牛津大學的書院,已經創辦了近五百年,你可以參考下……”胤祚說完轉過身,扶起了梅文鼎,拍了拍他的肩膀,“關於書院,我胤祚別的不敢說,銀子是管夠的……摸著石頭過河吧……”
梅文鼎一揖到地:“老朽定竭盡全力!”
孩子們都是三分鐘熱度,戴言講的長了些,便失去了興趣,一個個都跑開了了,只有弘曆和爲數不多的幾個孩子聽完後走了回來。
“阿瑪,原來添加藥量不同,火炮射程便會不同。”弘曆認真的道。
胤祚審視了一番弘曆,很難相信,一個四歲的孩子能對火炮知識侃侃而談。
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
火器廠是齊齊哈爾的禁區,試射場更是火器廠的禁區,能騎快馬奔來的,只有一種可能,那邊是四百里加急的報。
果然,一個背後插著令旗的人乘馬而進,侍衛們不敢阻攔。
那信使一直跑到胤祚身前,翻身下馬,從背後拿出一個火蠟封號的竹筒。
上面一列娟秀的女子字跡“尊大清六皇子殿下親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