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的侍衛都是軍中挑出的一等一的好手,最差的也是上過數次戰場,手刃幾十人的老兵。
平日里跟著胤祚混在人群中,就如普通人一般,此時與二丫比斗,一個個殺氣盡顯,像是一頭頭弓著身子的虎豹。
齊齊哈爾副都統是武官官職,府衙內自然有不少兵器,只是胤祚從來不用,就像是掛在后衙的那把龍泉劍,已經落了好厚的一層灰。
周家麟捂著鼻子,彈去了劍上的灰塵,將之拿過,遞給胤祚。
胤祚接劍,看也沒看,直接丟給二丫。
二丫騰身,空中握住劍柄,蹭的一聲,利劍出鞘,剎那間寒光彌漫,殺氣凌然。
二丫落地,龍泉劍猶自輕吟,劍身雪亮,隨意挽了幾個劍花,院中頓時寒光爍爍。
“龍泉顏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嘆奇絕。琉璃玉匣吐蓮光,錯鏤金環映日月。”周家麟感慨道,“郭震《寶劍篇》果不欺我,龍泉劍當真是天下名劍。”
胤祚歸為皇子,身邊一應用度,自然是天下頂尖的,這劍雖在胤祚手里淪為了個落灰的飾品,但也絕非凡品。
“打的贏他們,劍就送你。”胤祚淡然道。
二丫看向胤祚,道了聲“好”,接著對那些侍衛報了個拳,口中道:“諸位大哥,請教了。”
侍衛們早已按奈不住,抽刀在手,前后左右蹂身而上。
真正高手比斗,只爭一線,不會你來我往的打個沒完,也不會一圈人圍著一人,然后一個一個上,被逐個擊破。
二丫腹背受敵,前后左右都有刀光閃爍。
并未出劍格擋還擊,而是腳下東南西北四處亂走,那些刀光險而又險的避過。
侍衛圍成的狹小圈子里,二丫形如鬼魅,輾轉騰挪,刀光亂舞,始終未出一劍。
驟而,二丫逮到個破綻,踩著一個侍衛的大腿,暴起一丈,又用腳勾著那侍衛的下巴,身形忽的落下,無數刀光從她身形的殘影閃過。
兔起鶻落間,二丫出劍,迅若奔雷,如驚雷撕破長空。
待眾人回過神來,二丫已輕飄飄落在兩丈開外,長劍貼在背脊,身上纖塵不染。
而圍攻她的四個侍衛,全都愣在原地,喉嚨前的衣領全被劃破,喉嚨上,留著淡淡血痕。
二丫神氣的看了胤祚一眼,胤祚笑了笑道:“你不會以為我堂堂親王,就四個侍衛吧。”胤祚說著,給身后使了個眼色,十個侍衛涌進院中。
府衙院子本就不大,十個人擺開架勢站好,已沒什么空檔。
二丫沒多說話,身形驟然消散在原地,一道白色劍光靈蛇般在侍衛間穿梭。
這次二丫應付起來,就沒有之前收放自如,整個府衙都看的見那閃爍不定的劍光。
“噌!”一聲巨響,一處墻壁碎石迸射,墻上留下了兩尺多長的一道劍痕。
“刺啦!”鮮血如箭刺出,一個侍衛捂著大腿倒在地上。
隨后又是兩聲慘叫,兩個侍衛捂著胳膊,退了退來。
周家麟看著目瞪口呆,稱贊道:“如此武功,真乃世所罕見。”
府衙中,七名侍衛越戰越勇,手中刀法打開大合,如狂風暴雨,而二丫則像一根韌竹,任爾東西南北風,竟自挺立。
瞅準破綻,猛然出手,一道白虹閃過,接著就是“啪”的一聲炸響。
那侍衛心知不妙,趕忙閃過,毫厘間避開劍鋒,胸前還是被劃傷,自知是二丫手下留情,也灰溜溜的退了下來。
此時只剩六個侍衛,二丫又故技重施,飛身而起,一劍西來,六名侍衛手臂、胸口、脖頸紛紛中劍,鮮血流出,所幸都受傷不重。
二丫從天上落下時,也沒有了那飄然之態,而是氣喘吁吁,她雖未傷及分毫,但衣物已破開多處,隱約可見內里微黑的皮膚和肌肉線條。
胤祚微笑:“打得不錯,劍送你了。”
二丫深吸兩口氣,再說話時,呼吸已與常人無異,絲毫不像剛經大戰之態。
“王爺之前說,一個好地方?”
“嗯,有很多惡人的地方,你一個姑娘家去了,情況會比剛剛這一番打斗兇相萬倍。”胤祚道,“僅十個侍衛你就難以招架了,那地方,惡人可成百上千啊。”
二丫撇嘴道:“打不過還不會跑嗎?我輕功可比劍術好的多。”
胤祚不禁莞爾道:“你這丫頭,都沒點劍仙的出塵氣。”
“師父說,劍仙什么的都是騙人的,走江湖,最要緊是先把命保住。”
胤祚想了想道:“你師父說的對,等你準備好了,我就派人送你去那里。”
“王爺,二丫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只需將地名告訴我就好。”
“也好。”胤祚淡淡一笑,“那里叫,殺虎口。”
二丫沖著胤祚一抱拳,轉身離去,就這副臨別的瀟灑勁,倒頗有江湖兒女的氣派。
視為統領一臉慚愧的道:“屬下無能,給王爺丟臉了。”
胤祚淡淡道:“若是生死大戰,不必留手,你們幾分把握勝她?”
視為統領想了想道:“所有人一擁而上的話,七成,就算殺不了她,至少也是重傷。”
“這就夠了。”胤祚道,“受傷的都去治傷吧。”
“這些小傷,撒上金瘡藥就行,不礙事的。”
胤祚點了點頭。
周家麟敏銳的看了胤祚一眼,小聲道:“王爺,此女是否可信?要不要下官派人盯著些?”
胤祚道:“不必。至于可信與否,五五之間吧。”
回到王府時,天色已經全黑了,王府處處都點亮了燈光。
彩裳在門前迎著胤祚。
“對了,一會去挑幾件阿依慕的新衣服,送到二丫家去。”胤祚吩咐道。
彩裳沒有多問,柔柔的道了聲“是”。
二丫身形與阿依慕相差不大,衣服應當穿的合身。
“王爺,今兒個早些時候,京城來信了。”彩裳一邊服侍胤祚洗手,一邊說道,“說是,皇上與眾臣商定,明年春天南巡江南呢。”
“哦,康熙微服私訪記嗎?”胤祚微笑,同時接過毛巾,擦了擦手。
“不是微服私訪,是光明正大的巡游,一路還要拜謁明十三陵,拜大禹像,拜孔府……”
“反正就是拜一大堆東西罷了,知道了。”胤祚朝院里走了幾步,想到了什么,又笑道,“怪不得,揚州鹽商開始建別院了,馬屁倒是拍的及時。”
“另外還有一事。”彩裳道,“王爺就在您進門前,兩行送來消息,準格爾冬季雪災,牛羊死傷極重,鬧起饑荒了。”
“什么?”胤祚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