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兩個兵丁看見,自己主將右臉一道細長傷口,皮開肉綻,流血不止,賣相極慘,當(dāng)即怕了幾分……
京城丟個瓦片都能砸個貝勒貝子,可謂達官貴人無數(shù)。
但敢動手打京城禁衛(wèi)的,這撫遠大將軍王的福晉,可是頭一個。
“你敢打我?”卓羅站起身來,對阿依慕怒目而視。
阿依慕挑釁道:“就是打你了,如何?”
“你……”卓羅一時語滯。
“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阿依慕是什么人?真當(dāng)王爺不在,我一個女人好欺負不成?”阿依慕鄙夷的笑道,“叫九門提督過來!今天他不說明白為什么帶兵圍我府邸,我照樣抽他。”
“末將……恕難從命……”
“啪!”又是一聲鞭響,門口兩個兵丁和卓羅頓時蹲下抱頭。
半天后,見無人中鞭,卓羅抬頭,羞怒的看著阿依慕。
“挽個鞭花而已,何必緊張?”阿依慕笑著抖了抖鞭子,那條軟鞭想活蛇一樣抖動,鞭尾打中臺階,留下一道白痕。
“還不去叫人?還想受皮肉之苦嗎?”彩裳高聲道。
卓羅推開五步,抱拳恨聲道:“敢叫福晉知曉,九門提督如今已是郭木布大人擔(dān)任,且提督大人今日入宮去了,末將無法叫其前來。”
阿依慕微感詫異,不動聲色的繼續(xù)問道:“這么說來,帶兵圍王府,也是這新任九門提督的意思?”
“末將不知,提督大人只是吩咐末將,近來城中戒嚴(yán),叫末將來保王府周全。”
阿依慕面色不改,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九門提督掌管京中三萬禁軍,其職重要無比,乃是康熙最為寵信之人擔(dān)任。
如今太子監(jiān)國,竟敢撤換九門提督,封閉京城九門,其登基篡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一念至此,阿依慕笑道:“原來保衛(wèi)王府的,將軍早說不就好了。彩裳去取一千兩銀票,贈與將軍治傷。”
卓羅被阿依慕的突然變臉嚇了一跳,連忙道:“不必了,末將身份卑賤……”
彩裳已經(jīng)拿了銀票出來,塞給卓羅,并悄聲道:“福晉在孕中,脾氣大些,將軍莫往心里去才是,婢子替福晉向?qū)④娰r罪了,銀子拿去治傷吧。”
卓羅拱手謝恩,阿依慕命人回府閉門,又命廚房準(zhǔn)備好酒好菜給門外士兵們送去。
“福晉,為何突然對那人那么好,又送銀子,又送酒菜?”丫丫茫然問道。
彩裳也有些不解。
阿依慕?jīng)]有聲張,將兩人領(lǐng)回內(nèi)院,關(guān)上房門才道:“太自恐怕要謀反了。”
或許是被接二連三的消息震撼了,兩個侍女都沒有太過驚訝。
彩裳想了想道:“現(xiàn)在皇上中毒,有實力競爭皇位的阿哥們都在江寧呢,太子將九門提督撤換,關(guān)閉京城,舉行登基大典,沒人攔得住他……哎呀!福晉,那我們留在京城,豈不成了質(zhì)子了?”
丫丫摸了摸腦袋道:“可皇上中毒,我們也是昨晚剛剛知道的,報信的再快,也沒白羽飛的快吧,太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說完這話,阿依慕和彩裳同時盯著她。
丫丫嚇得小嘴一癟,委屈巴巴的道:“福晉,是不是婢子又說錯話了?”
“不是,你這丫頭總算是說了句明白話。”阿依慕拍拍丫丫肩膀。
“福晉,我們要將此事趕快告訴王爺才行啊。”彩裳急道,“可是黑羽、白羽都去送信了啊……”
“我有主意了!”丫丫大叫道,“我們派信鴿送信!”
阿依慕和彩裳都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眾所周知,信鴿送信,是憑借其歸巢習(xí)性的,譬如在京城養(yǎng)大的信鴿,在外地放飛,最終都會回到京城,但京城養(yǎng)大的信鴿,想給外地送信,顯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信鴿能像黑羽白羽一樣,指哪打哪,康熙也不會說什么“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shù)海東青。”了。
“王府里是有信鴿的……”丫丫越說聲音越小,最后低下頭去。
彩裳岔開話題道:“無論是脫險還是送信,都要出城,但現(xiàn)在出府都成了問題。”
阿依慕道:“誰說出不了府?”接著笑道,“我自有妙計。”
當(dāng)天下午,王府中送出大量酒菜,給圍困王府的兵丁們。
他們雖然是京中禁軍,但伙食也就比普通軍隊好上一點,比之新軍伙食尚且不如,更別說跟王府的伙食比了。
一見這些酒菜,士兵們兩眼便冒綠光。
卓羅堅決不肯收下酒菜,但王府下人把酒菜往門外一堆,也尤不得他拒絕。
他也是初任不久,也不想待手下太嚴(yán)苛,便找人先吃,試了沒毒之后,這才下令讓手下吃那些菜肴,只是嚴(yán)令不許喝酒。
王府內(nèi),彩裳和丫丫扒著門縫,往外看。
看了會,丫丫興奮的小聲道:“福晉,那些酒菜他們吃了!”
“福晉,他們都吃完了!真能吃!”又過了一會,丫丫吐槽。
又等了片刻,丫丫茫然的道:“福晉,他們怎么還沒被迷暈?zāi)兀俊?
阿依慕點點她的額頭,嘆口氣道:“哎!你呀!”
接著阿依慕命人打開大門,她帶著彩裳和丫丫出門。
卓羅連忙上來攔住去路:“福晉這是?”
“入宮,給我額莫克請安。”
卓羅自然找理由不讓阿依慕去,彩裳將卓羅拉到一邊,又掏出一千兩銀票遞給他:“福晉一片孝心,請將軍通融通融。”
卓羅為難的道:“福晉孝心可嘉,只是畢竟有孕在身,萬一……”
彩裳二話不說,又掏出三張一千兩銀票。
卓羅眼睛都直了,心道都說六阿哥掌管兩行,乃是天下巨富,今日總算開眼了,當(dāng)即接過銀票道:“快去快回,近來街上戒嚴(yán)……”
彩裳又二話不說,又掏出兩張一千兩銀票。
“這……這是?”卓羅嘴唇都有點打顫。
“向?qū)④娊枰粔K腰牌。”彩裳笑瞇瞇的道。
……
半個時辰后,三人終于出了王府,阿依慕還叫丫丫把驪龍牽了出來。
三個女人在街上多有不便,但卓羅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讓王府侍衛(wèi)隨行,是派了自己手下跟著。
阿依慕又使了幾百兩銀子,將隨行的人支開,又敲開一家客棧大門,買了男裝。
彩裳和丫丫找了個客房,換上男子打扮,阿依慕因為有孕在身,只能保持女裝。
片刻后,一個佳公子領(lǐng)著阿依慕,大搖大擺走在街上,后面還跟個小廝牽著一匹神俊的黑馬。
佳公子不消說,自然是彩裳來扮,她腰里還掛著卓羅的腰牌,但凡遇到盤問,腰牌一亮,便萬事大吉,一路倒也順利。
彩裳扶著阿依慕,有些心疼的道:“一塊破腰牌,花了六千兩銀子,婢子真是無用……”
阿依慕笑道:“腰牌重要無比,出借乃是大罪,值此非常之際,能用銀子買下來,已是很不容易,多少銀子根本無所謂,反正王爺有的是。”
彩裳聞言,點點頭道:“也是……”
畢竟胤祚有銀子,是全天下都公認的事實。
“福晉,既然早想好了,要用銀子賄賂那家伙,為何又非要等他們酒足飯飽之后啊?”丫丫不解的問道。
彩裳搶道:“這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丫丫頓時掩嘴偷笑,低聲道:“福晉的手段,與王爺越來越像了。”
“噓!城門到了。”阿依慕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