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玉貞處離開之後。
胤祚開始著手安排新軍撤退之後的事情。
因爲戰亂,北方兩道的兩行遭到了很大破壞,難以和兩行總部取得聯繫,讓兩行重返李朝的事情,只能等胤祚回到大清再做。
在軍政方面,胤祚已將張希載放出來,開始重掌北軍軍權。
在與李柟大戰的這段時間,胤祚一直將張希載帶在身邊,可不是爲了羞辱他,而是讓他熟悉新軍的戰法,明白火器火炮的戰略意義。
這樣胤祚將十門神威一型火炮租給李朝後,纔不會擔心張希載不會用,打了敗仗,將火炮也給南軍繳獲了去。
從國家結構看,張玉貞掌政治,張希載掌軍事,張炫掌經濟。
朝鮮北方兩道已經牢牢的被張家攥在手裡,集權力度比之李焞還要強上數倍。
而胤祚又通過製造官僚們對張家的仇恨,在李朝孤立張家,將張家和大清綁在一起。
通過派駐兵馬,將李朝的軍事也握在手中。
通過兩行,調整李朝的經濟結構,讓李朝成爲大清的棉紡基地,讓棉紡行業畸形發展,在金融層面進行壟斷,將李朝的經濟命脈也攥在手裡。
種種佈置環環相扣,嚴絲合縫,使得大清對李朝的控制力比對察哈爾草原的控制力還要強些。
如此這樣,過上幾十年,李朝併入中國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李朝是明太祖欽定的不徵之國,清承明制,爲了維護朝貢體系,也輕易不會對朝鮮動刀兵。
胤祚的一番作爲,既沒有破壞不徵之國的祖制,又以最短的時間達成兼併李朝的目的。
即便是讓索額圖、納蘭明珠這類的朝廷老臣來看,也要拍案稱奇。
兼併李朝,開疆拓土不說,還一勞永逸的解決了李朝這個大麻煩,史書上必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是光照千古的偉業。
但拋開國家大義,僅看個人得失,各中辛酸苦樂,就只有胤祚自己能知。
自和張玉貞見了一面之後,胤祚將自己關在房中,連喝了三天的悶酒,直到阿依慕看不下去,衝進房中。
胤祚摟著阿依慕倒在牀上,躺了許久,才漸漸平復。
這番對朝鮮的攻略,胤祚不僅傷透了張玉貞的心,還藉著張炫大發李朝國難財,糧荒期間,整個北方兩道餓殍遍野,民不聊生,橫屍無數。
就算這些人是李朝人,但也是鮮活的生命,胤祚雖然平日裝作不放在心上,但都一點點集在了心裡,直至此刻才釋放出來。
在那之後,阿依慕也曾去往宮中,面見了幾次張玉貞,二人交談甚歡,始終姐妹相稱,這也讓胤祚心裡好受了些。
臨近春節,新軍將士都紛紛開始想家。
胤祚整頓兵馬,準備返回大清。
兵部從關外抽調了兩萬人馬,駐守在北方兩道的各個重要城池,世子朝廷已是名存實亡。
張希載得以將全部北軍合爲一處,共湊出兩萬三千多人,藉著十門神威炮之威,跨過虎飛嶺向南征討李焞。
因爲李焞將南六道的守軍壯丁抽調至漢城府,湊集徵北大軍,故南六道的守備都極爲空虛。
張希載大軍簡直所向披靡,精進神速,所到之處,守軍要麼開城投降,要麼被火炮轟上天去。
胤祚攻城時未免殺傷百姓,都用實心彈。
而張希載不管這麼多,一概用開花彈,十顆鎏金海膽在空中炸裂,守軍百姓未接敵已死傷慘重。
就是膽氣再強,士氣再旺的軍隊,被這麼一炸都要乖乖投降,要麼棄城而逃。
張希載自晉升捕盜廳大將以來,出征從未有勝績,如今連戰連捷,信心大增,殺紅眼了一般,對南軍瘋狂屠戮,使得黃海道、江原道兩地無論軍民百姓,都是聞之色變。
十二月廿一,新軍啓程前往鴨綠江。
這個時候走,自然是趕不上春節了,但能趕到正月裡回家,將士們就已知足了。
行軍前,軍營中充滿了節日將至的歡欣氣氛,新軍在李朝接連大勝,使得士兵都極爲自信,加上了多次戰場,見識了戰場崢嶸,活到現在的都算是久經戰陣。
巴海告訴胤祚,新軍至今日方纔算是練了出來。
啓程之時,李朝百官照例出城相送,人人臉上都是討好的媚笑,和新軍來時,人人怒目而視的場景已是大相徑庭。
李昀經過這一次的打擊,雖不說一蹶不振,但也變得渾渾噩噩,最重要的是,終於懂了何爲恐懼,有了這份恐懼,哪天李昀當政了,纔不致做出李焞一樣,挑起戰爭的事情。
張炫對離去的新軍前倨後恭,尤其熱情,衆大臣縱使不恥此等阿諛行徑,但也絕不敢表露出來。
張希載因爲忙於攻城略地,身處前線,未來送行。
張玉貞穿著赤翟衣,凜冽寒風中,九道翬翟紋如金鳳翻飛,她今日盛裝送行,滿頭秀髮盤成了一個複雜髮髻。
見胤祚望向她,張玉貞欠身行禮道,面露微笑,禮儀毫無阻滯,卻避開了胤祚的目光。
“走吧。”胤祚淡淡道。
新軍人馬迎朔風緩緩啓程。
還未走多久,便有一騎快馬奔到韓將軍近前,將軍報雙手遞上。
韓將軍皺眉打開軍報,面色大變,將那軍報又遞給了張玉貞。
胤祚看到異樣,停下腳步,打馬回來,問道:“王妃殿下,可是前線出了事情?”
張玉貞道:“張希載將軍來報,叛軍雲集五萬大軍據守漢城府,欲與我軍決戰。”
這話一出,羣臣紛紛變色,交頭接耳不斷。
崔忠在猶豫的出列道:“下官懇請殿下多盤桓幾日,以待前線有變。”
其餘不少文官也一臉憂色的說些類似的話,張希載三萬大軍被趙世錫兩萬人大敗的戰績在前,現在他以兩萬人對陣五萬人,衆臣都分外擔憂。
而胤祚卻道:“張將軍也是李朝名將,對方不過五萬烏合之衆而已,何足道哉。”
張玉貞聞言,感激的朝胤祚微笑。
胤祚打馬回身,一句遠遠飄來:“走了,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