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伯一聽胤祚要自己下廚,連忙勸阻,但是擰不過胤祚,只好讓人去宰羊準備火鍋了。
片刻后羊已經殺好,廚子們按照胤祚的要求把羊肉都片成薄薄的小片,擺在盤子里,不一會廚房里就擺出了幾十個盤子,胤祚又讓人準備了些青菜、野菜、菌菇等,也是生著放在了盤子里。
羊的骨頭也被切成塊狀,倒進大鍋里熬湯,不一會廚房就彌漫起了骨湯的淡淡香味。
“呃,老奴敢問貝勒爺這些羊肉與蔬菜擺盤后應如何處理啊?”吳伯問道。
胤祚道:“就這么端上桌吧,咱們今天吃火鍋,另外羊下水也別扔了,拿到廚房來,我另有用處。”
“嗻。”吳伯答應一聲,指使個年輕的廚子去拿羊下水了。
胤祚掀開鍋蓋子,看了看鍋里的骨湯,湯色微微泛白,這些骨湯是用來做火鍋底料用的,一般要熬上兩個半時辰,湯的味道才是最好的,但是今天時間過急,也只能這么隨意熬熬了。
不一會,那年輕的廚子就把羊下水拿來了,而且在胤祚的指點下,把羊下水都處理干凈了。
吳伯在一旁皺眉道:“貝勒爺,莫非是煮羊下水?”
胤祚賞識道:“不錯,我要做的正是羊雜湯,你喝過?”
吳伯苦著臉說:“回貝勒爺,老奴年輕時家鄉遭了大旱,流落街頭時,曾經撿酒樓中扔出來的羊下水煮著吃,那味道……實在是令人腥臭難忍,小吳子也是那時被我送進宮的……”
胤祚拍拍吳伯肩膀道:“我今天做的羊雜湯,保證讓你們好的贊不絕口。”
吳伯點點頭,沒有說話,但是他心里卻明白,羊下水會被酒樓扔出來不是沒有道理的,實在是過于腥臭,令人難以下咽,在大清估計也只有快餓死的饑民才會煮羊下水吃,其他人,哪怕是有口野菜,有個窩頭,也絕不會碰羊下水的。
吳伯也只當胤祚是一時興起,等會胤祚把羊下水煮好后,下人們分著吃了也就是了,畢竟這位貝勒爺已經給了他們這么多優待,這也算是回報貝勒爺把。
胤祚沒有理會有些呆的吳伯,他從廚子的手上,接過了處理干凈的羊下水,所謂羊下水嘛,不過也就是羊肺、羊肚、羊大腸、羊心、羊頭等,這幾種東西歷來被認為是污穢之物,千百年來人們都不屑食用,直到清初才有回民研制出了羊雜湯,這才變廢為寶。
胤祚來自后世,自然懂得羊雜湯做法,而且聽吳伯剛才說人們都會把羊下水當垃圾扔到,胤祚就知道了,這個年代恐怕羊雜湯還沒有普及開來,這也是個掙錢的好法子。當下也不拖延,將已經反復洗凈的羊下水切成小段狀。
然后將各種羊雜和蔥結、姜塊等放在沙鍋內,加清水燒開,去浮沫,加黃酒,加蓋用小火燜燒許久。
大約一個時辰左右,胤祚便把鍋蓋子掀開,頓時滿廚房香氣彌漫,聞之讓人食欲大動。
胤祚這鍋羊雜湯是用的大鍋做的,怕處理不好咸淡,于是便讓吳伯代替他撒入胡椒粉、蔥花、姜末、蒜泥、香菜末等配料。
吳伯撒配料的時候,手都在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腦海中饑民才吃的污穢之物會在貝勒爺的手上變成令人垂涎的美食,雖然還沒有嘗過,但是從色澤和香氣判斷,這鍋羊雜湯必是難得的美食。吳伯自己也算是做了幾十年的廚子,還從未聽說過羊雜還有如此做法。同時心里對胤祚越的崇敬了,沒想到貝勒爺不僅替下人著想,就連廚藝也是一絕。
吳伯偷偷看了眼胤祚,胤祚正拿著個馬勺,嘗那鍋骨湯,好一派氣定神閑的風度,胤祚的形象在吳伯眼中越深不可測了。
胤祚砸吧幾下嘴,覺得這羊骨湯也勉強算是入味了吧,便問道:“現在什么時辰了?”
一個年輕的廚子道:“回貝勒爺,快到午時了。”
胤祚道:“好吧,把羊骨湯盛出來,做火鍋的湯底,再炒點花椒蔥段的放進去調調味,給正廳搬去兩個鍋,給福晉搬去一個,剩下的都給下人們。”
眾廚子聞言立馬忙活了起來。
胤祚又來到了那鍋羊雜湯旁邊,嘗了一勺子,道:“不錯,味道還行,出鍋吧,吳伯,你給大伙也都盛一碗嘗嘗。”
吳伯聞言,飛快的給每個廚子都盛了一碗。然后大家在表示了對胤祚的感激后,紛紛嘗了一口。
然后,整個廚房就沸騰了,贊美之聲不絕于耳,廚子們人人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們怎么也弄不明白,以前的“污穢之物”怎么會就這樣變成了人間美味,大家紛紛把手中的羊雜湯喝盡,還一臉意猶未盡之色。
吳伯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倒不是因為不好喝,而是他想到了在若干年前,如果自己能做出這種美味的羊雜湯,恐怕小吳子也不會進宮了……想到這了吳伯不禁滿眼的淚水。
胤祚也嘗了一口,可能是火候掌握的不好,沒有后世的那么有滋味,但是勝在食材新鮮,湯汁鮮美,一碗下肚之后端的是舒暢不已,飄飄欲仙。
胤祚看了看眾廚子的反應后,滿意的道:“給正廳和福晉那里都盛去幾碗,剩下的下人們分了吧。”
眾廚子齊聲答應,胤祚在眾廚子們崇敬的目光中離開了廚房,到了正廳。
正廳中,膳桌已經鋪好了,兩個火鍋在冒著熱氣,羊骨湯制成的湯底咕嚕嚕的翻滾不停,旁邊是一盤盤紅白分明的羊肉,點綴著一些時蔬,看起來令人食指大動。
除了忙來忙去的下人們,正廳中還坐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那人看起來也不過三四十歲,面上留了兩撇胡子,整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
胤祚走進正廳,拱手道:“本爵不知有客臨門,怠慢貴客,失禮了,望貴客多多擔待啊。”
那書生也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道:“在下楊亭之見過榮貝勒,請貝勒爺恕在下秀才功名在身,就不行大禮了。”
一般人見到貝勒爺是要行叩拜大禮的,但是清承明制,出于對讀書人的尊重,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可以免禮。
胤祚呵呵一笑道:“無妨,本爵最不喜歡別人行大禮……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請問閣下登門,有何貴干啊?”
那楊亭之面上稍稍露出些許尷尬,道:“貝勒爺,家父就是納賢樓的掌柜,他本想親自前來,但無奈臥病在床,只好派我替他老人家前來了。”
胤祚道:“實不相瞞,本爵請你父親來是想商討盤下納賢樓的事宜,不知閣下是否能代表令尊的意愿呢?”
楊亭之笑道:“哈哈……貝勒爺還真是快人快語……家父病重,家中的一切生意已由在下掌管。”
胤祚道:“好,那咱們就邊吃邊聊,這一桌可是本爵為你親自準備的。”
楊亭之道一聲不敢,卻也坦然坐下了。
胤祚見楊亭之在他面前不見拘謹之態,反而隨意自如,不僅對楊亭之高看了幾眼。
待兩人坐定后,胤祚道:“楊掌柜可知道我要請您吃什么?”
楊亭之笑笑:“火鍋都擺上了,貝勒爺為何要明知故問呢?”
胤祚道:“確切的說是自助火鍋。”
楊亭之奇道:“哦?自助二字和解?”
“所謂自助嘛,說白了就是交了錢就想吃多少,吃多少,不知楊掌柜覺得,以這種方式來經營酒樓如何?”
楊亭之思量片刻,道:“在下竊以為此法不可。在下認為此法最重在于定價,然定價過高,未必有人肯去;定價過低,則會賠本,而個人胃口又不同,這其中尺度實難掌握啊。”
胤祚大笑道:“一針見血啊!楊掌柜不愧年紀輕輕就接手了家中生意,來本爵敬你一杯。”
楊亭之忙叫“不敢”,與胤祚碰了一杯后,一飲而盡,心中卻對胤祚不以為然,一個剛結婚的小孩以為隨便想出個主意,就能抓住商機了,還故作老成的夸自己年紀輕輕,真是可笑。
胤祚喝完酒笑瞇瞇道:“楊掌柜等了許久,想必腹中饑餓難耐了吧。”
經胤祚這么一提醒,楊亭之才現,自己早已是饑腸轆轆了,他早早的就被小吳子叫來了,苦等了半天,加上胤祚準備火鍋和羊雜湯拖了許久時間,胤祚來后又與他攀談許久,坐下后也一直沒動筷子,此時問道火鍋里的香氣,看到一桌子的食材,頓覺腹中如同火燒一般。
楊亭之便道:“實不相瞞,在下……卻有些餓了。”
“哈哈……好,那咱們就用飯吧,不過動筷子之前,咱們倆個先打個賭如何?本爵讓你放開了吃,直到你吃撐了也吃不了二兩銀子。”
楊亭之一聽來了興趣,二兩銀子雖多,但是羊肉卻也不便宜,如果按照市價來算的話,以他的食量吃二兩銀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于是楊亭之便道:“好,那在下就與貝勒爺打這個賭,不知貝勒爺想賭什么?”
胤祚從懷里掏出五百兩銀票,道:“如果你贏了,這五百兩銀子歸你,如果你輸了,你的納賢樓就再便宜五百兩,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