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赤兔赤紅色的皮毛非常顯眼,呂康實伸長望遠鏡,眉頭大皺喃喃道:“怎么只有馬?”
與此同時,涼亭兩側伏兵現身,五聲銃響傳來,接著箭雨落下,赤兔身中數十箭,跑出五步,哀鳴倒地。
“轟!”一聲火炮轟鳴。
呂康實心膽欲裂,大喊道:“不許開炮!”
但這這一聲火炮已將他的聲音蓋了下去,像是引起的連鎖反應,一百門神威二同時開炮,山丘之上地動山搖,炮聲轟鳴,震耳欲聾。
呂康實眼睛已經變成紅色,揪住一個炮兵的領子,全力嘶吼道:“誰讓你們開的炮?”
那炮兵已經嚇傻了,臉色慘白,額頭上滿是汗珠,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須臾,像是神罰一般,涼棚四周天崩地裂,無數炮彈砸下,大地劇烈震顫,悶雷一般的炮彈落地聲接連不斷,整個涼亭瞬間支離破碎,涼亭四周,每一寸土地都遭受了連續不斷的炮擊,瞬間濃煙四起。
一百顆實心炮彈在地上彈射,又沖出濃煙,滾動十余丈才停下,形成一個致命的扇形。
兩方軍隊都陷入了寂靜……
片刻,李朝側翼騎兵朝涼棚沖去,像是伸出了兩個鉗子。
巴海面色通紅,眼底布滿血絲,咬著牙對谷行道:“將尸體搶回來!”
“尸體如若落在李朝手里,你提頭來見!”巴海冷冷的補充道。
谷行抬起頭,一字一頓的道:“卑職明白!”說完翻身上馬。
片刻,騎兵二營三營加殘存八旗離陣而去,谷行沖在最前,像一只離弦之箭。
大清皇子可以戰死,但尸身絕不能被敵人虜去,這不僅僅是死者尊嚴,也是皇家的顏面!皇家顏面一旦有損,就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李柟臉上既是驚懼又是興奮,竟一時無言。
喜的是胤祚一死,清軍群龍無首,士氣必然大跌,此戰勝敗已分。驚的是胤祚竟葬身炮海之下,康熙必將發雷霆之怒,李朝滅頂之災恐怕不遠了。
此時涼亭附近煙塵還未消散,清軍火炮威力竟如此之強,實在匪夷所思,如果李朝能繳獲這一批火炮,架在城墻上,據險而守,未必沒有戰勝康熙大軍的可能。
想到這里,李柟的目光中,又加一絲貪婪。
他的部將道:“大將軍……大將軍……”
李柟回過神,道:“何事?”
“大將軍,胤祚已死,我軍是攻是守?”
李柟道:“傳令騎兵統領韓在恩,擊潰清軍騎兵后,調集人馬繞到清軍身后,攻上野狐丘,斬殺敵軍炮兵!剩余全軍維持軍陣前壓!”
“尊令!”部將一拱手,一名背后插著令旗的士兵便飛奔出去傳令,同時中軍擂鼓,全軍緩緩前壓。
清軍騎兵只有千余,而南軍騎兵足有五千余,從清軍騎兵的左右兩側襲來,像是兩座大山壓來,要將清軍騎兵擠成齏粉。
谷行抽出佩刀高舉過頭,大喊道:“變陣!”
行進中的齊齊哈爾騎兵竟轉瞬分為部分,二營三營與兩面襲來的騎兵對沖,八旗兵則筆直跑向涼棚。
戰馬疾馳,狂風呼嘯,衣甲獵獵。
谷行跟在三營一側,將刀放平,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墻陣!”騎兵聽令,于飛馳之中緩緩接近,人挨人,馬貼馬,組成了一堵墻,長槍馬刀全部放平。
騎兵整齊的爆發喊聲:“殺!”殺氣直沖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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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營的副官也發出了同樣的口令,也是同樣的騎兵高速變陣,陣型比之三營,還要凝練許多,如一塊鋼板壓來。
南軍騎兵統領韓在恩臉上的獰笑已經化為了愕然。
瞬息之間,騎兵相交,清軍騎兵如尖刀入肉,輕松刺入了南軍騎兵的軍陣,活生生的將南北兩隊騎兵頭都到尾撕成兩半。
所到之處,如滾水潑雪,南軍騎兵無不逃竄,以至南軍騎兵寧可己方相撞,也不愿擋在清軍騎兵沖鋒的路上。
片刻之后,騎兵錯身而過,清軍騎兵完好無損,而南軍騎兵已陣型散亂,沖鋒的路上,南軍騎兵只留下了寥寥幾十具尸體。
“結陣!”谷行一甩長刀,刀上血污飛濺,清軍騎兵極快結陣,人貼人,馬挨馬,密不透風。
“沖!”谷行放平馬刀。
數百匹戰馬同時啟動,馬蹄聲凝練,剎那間地動山搖。
“殺!”騎兵放平兵刃,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而二營也從另一側沖來。
韓在恩不明白為何清軍轉瞬間就可以再度沖鋒,他心驚膽戰,大吼道:“列陣!迎敵!”手掌鋼刀斬落,轉瞬間斬殺了五六個意圖逃跑的士兵。
“列陣!”韓在恩嗓子已經喊啞。
而地動山搖的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
正在緩緩行軍的南軍軍陣中。
李柟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八旗騎兵精銳不假,但怎么會是五倍之眾的李朝騎兵的對手?
他甚至命令韓在恩在解決了清軍騎兵后,立刻繞道清軍背后。
而現實……
南軍騎兵像一塊松軟的燒餅,被分別從南北沖來的清軍騎兵利落的分成三塊,切口處,紅糖漿緩緩濺出,燒餅的酥皮散落一地。
被分成三塊之后,這個燒餅很快分崩離析,從一個燒餅,分解為無數細碎的面粉,向四面八方逃逸而去。
清軍收攏騎兵,并沒有追逐那些四散的面粉,而是朝著涼棚奔去,幾個八旗兵在涼亭坑坑洼洼的廢墟之中,挖出了兩具殘缺不全的尸體,放在馬后,由清軍騎兵護送著歸營。
一個清軍將領,用繩子套住了赤兔的尸體,拴在馬上,用幾匹馬合力將赤兔的尸體也拖回了清軍大營。
李柟身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大將軍,清軍主將雖死,但整形未亂,士氣未失,加上火器之利,貿然進攻,恐怕有些歉妥。”
李柟憤恨的回頭,趙世錫正朝他微笑,只是這笑容落在李柟眼中,就化作了譏諷。
“要是你真的死在涼棚中就好了。”李柟如是想到。
“本將還不至于聽從瘋人之言。”李柟輕蔑的道,他的目光落在趙世錫肩頭,那個狐尸已經不見了。
趙世錫笑道:“不勞大將軍費心,在下已將賤內尸體妥善安置,另擇吉日下葬。”
“瘋子。”李柟滿臉厭惡的低聲道,說完大聲命令道,“通令全軍!對清軍三面合圍,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