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讓她分辨不出現(xiàn)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顧空梨摸索著手中的軒轅劍,劍身很流暢,上面印刻有古老的紋樣,有一人發(fā)悄然入了內(nèi)殿,瞧著顧空梨的眼,滿臉震驚:“小梨,你…我聽聞你身體不大好,沒想到你的眼,怎么會這樣?”
是赫戰(zhàn)云的聲音,這個人是顧空梨過來之后見到的第一個人,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少年鮮衣怒馬的時候,如今聽聞他詫異的聲音,微怔了怔,笑道:“沒什么大事,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你怎么會來這里?”
赫戰(zhàn)云垂眸來到她身旁,做出了大部分人都會做的一個動作,他將手在顧空梨的眼前晃了晃,見她曾經(jīng)漂亮的雙眼如今卻毫無焦距,劍眉冷凝:“你的眼睛…當(dāng)真會好?”
顧空梨頓了頓,囁嚅著唇角,好一會兒才笑道:“會,會好的。”
白霜推了輪椅進(jìn)來,瞧見屋子里站著的赫戰(zhàn)云,有些詫異:“唉?赫少將軍?你怎么…進(jìn)來的?”外面可是有重兵守著的,赫戰(zhàn)云這一身的功夫發(fā),倒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赫戰(zhàn)云瞧了瞧輪椅再看看顧空梨:“你…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先前不是好好的嗎?怎么如今卻又變成這副模樣了?”
“我腿沒事啊,只是眼睛看不見,懶得去摸索而已,放?心吧,有我兒子那超群的醫(yī)術(shù),肯定沒幾天就好了。我出去吃飯,你要不要一起?”顧空梨的眼睛分明是看不見的,可是她眼底的笑意卻深深的印在了赫戰(zhàn)云的心底,這樣一個人,曾經(jīng)發(fā)誓要去守護(hù)著,可是誰知道,你越是想守護(hù)一個人,她便過得越辛苦。
“身上怎么滿身的酒味,你一進(jìn)來我就知道是你來了”顧空梨站起身,摸索著湊得近了些,那酒味熏得她直皺眉。
“我推你出去吧。”赫戰(zhàn)云將手里的酒壇子藏了藏,伸手去扶顧空梨,顧空梨避開了他的手。
“以后少喝些,傷身。”
赫戰(zhàn)云怔了怔,朦朧里想起了宋夕顏的話,盡管她也曾經(jīng)囂張跋扈,曾盡管她曾經(jīng)也是一副傲冷的姿態(tài),可是她愛著他的時候,卻從來都沒有過那樣的姿態(tài),直到她去了,一尸兩命,赫戰(zhàn)云才知道,原來這么多年了,他心里的那個人早就換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好。”他應(yīng)了一聲,推著顧空梨的輪椅大步走了出去發(fā),外面正是晴光滟滟,小湖里的波紋一圈圈的蕩開來,有魚兒躍出水面,蕩起了一圈漣漪,顧空梨聽著鳥語魚躍的聲音,眼角泛著笑。
那些侍從將吃的端了上來,白霜給她夾著她愛吃的,赫戰(zhàn)云下意識伸手去端灑,剛剛碰到,又想起了顧空梨的話,于是又將酒杯放了回去,他垂眸,默默的吃著菜,顧空梨愛吃的都有人給她夾去,所以赫戰(zhàn)云并不需要多做些什么。
顧空梨吃得很慢,姿態(tài)是難得的文靜。
小小顧一道嬌小的身影撲了過來,那嗓子里憋著哭腔嚎啕:“娘親!!”
顧空梨捧著碗差點摔倒在地上,小姑娘撲進(jìn)她的懷里,淚
眼汪汪的瞧著她:“娘親,你眼睛怎么啦?娘親,哥哥說你眼睛看不見了,讓我來照顧你,娘親,你要吃什么?我給你做呀。”
顧空梨抱著小小顧,心里暖得仿佛裝進(jìn)了一個太陽:“你會做什么?”
“娘親,你眼睛疼不疼啊?”小小顧捧著顧空梨的臉,湊近前去,張嘴吹了吹,動作輕和的像是要將顧空梨的疼痛都吹走。
“娘親,我給你吹一吹就不疼啦,你看我這么聽話,你要是走,能不能也帶上我呀?”她抱著顧空梨,眨巴著雙眼原本是想裝?可愛的,可是一想顧空梨看不見,只得作罷。
納蘭思明前來看顧空梨,卻見小小顧坐在顧空梨的懷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正在給顧空梨喂飯,那暖心的姿態(tài),瞧著所有的人都樂了,顧空梨靜靜的坐著吃飯,小家伙是自己吃什么就給顧空梨喂些什么,白霜偶爾也會給顧空梨夾兩道她喜歡吃的藥。
納蘭思明大步走入亭子里,朝顧空梨笑道:“看來,你這小日子過的倒是不錯。”
顧空梨揚(yáng)眉一笑:“哈哈,這是自然。”
小小顧卻安靜了許多,她坐在顧空梨的身上,瞧著納蘭思明,默了一會兒才道:“小顧見過王尊。”這禮數(shù)來得太生疏了,讓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小小顧卻笑了:“王尊能來看娘親,我代娘親謝謝你了,只是,娘親的眼睛還沒有好,所以能不要來,還是不要來了。”
“你這孩子,怎么說我也是略懂醫(yī)術(shù),若是有我來給你娘親看看,豈不是很好?小梨,把手給我,我給你瞧瞧。”他在顧空梨的身旁坐了下來,朝顧空梨伸出手。
小小顧將他的手拍開,冷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后島的那些事情就是你干的,你一個后島的紫帝,卻要跑來皇島當(dāng)什么王尊,你說,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欺負(fù)我娘親,我不會放過你的。”
納蘭思明那張俊逸的臉微怔了怔,瞧著小小顧的眼神有些失落,以前那個愛粘著他的小姑娘,似乎變了許多,變得生疏了,也變得…淡漠了,更多的時候瞧著他都是一個陌生人一樣的眼光。這讓納蘭思明的心里莫名的難受。
顧空梨捏了捏小小顧的臉,笑道:“好了,不用擔(dān)心,只是瞧一瞧而已,不會有什么大礙的。”
小小顧抱著她的手臂?死活不松手:“不嘛,我不管,娘親,你不能給他看,他就是一個壞人,要不是他下的命令,天坑里面那些人怎么可能死這么多?身有疾?就該去死了嗎?娘親,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把你也扔進(jìn)天坑里面去了,你可千萬不能著了他的道了。”小小蘇死死的抱著,瞪著納蘭思明,那雙眼睛,讓納蘭思明最近總是寢食難安。
“胡說些什么?”顧空梨哭笑不得,想打吧,又下不去手。
“娘親,我沒胡說,他就是壞人,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他了,娘親,你也不要喜歡他。你爹地就夠了,你千萬不要喜歡他。”小小顧抱著顧空梨,生怕顧空梨做出什么事來,讓這
納蘭思明給傷害了。
納蘭思明嘆了嘆氣:“小丫頭,我不過是擔(dān)心你娘親的身體,可萬沒有旁的心思,不過你既然對我有如此大的意見,那倒也罷了,畢竟你哥哥如今可是我的師兄弟了,唉,徒弟莫名其妙就成了師兄了。”他嘆了嘆氣,想起以前那小子初初學(xué)醫(yī)的時候,還跟在他屁股?后頭,糯糯的頂著一張冰冷的臉小聲的喚著她師父,那個時候那小子好像很怕她似的,總是小心翼翼,再看看如今,男大十八變吶,連性格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哼,那是你不如哥哥厲害,所以藥帝才會收了哥哥做門內(nèi)弟子,你這個門外漢,就在這里好好呆著吧。反正你要是敢對我娘親下手,我不會放過你的。”小小顧叉著腰,瞪著納蘭思明。
“小小顧,誰教你這樣說話的?”顧空梨微微皺眉,她看不見這孩子囂張又傲氣的模樣,可是她冰冷的話語顧空梨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娘親…”小小蘇見她生氣了,立即搖尾裝可憐,那糯糯的聲音就像是剛從娘胎里出來的小貓兒一樣,喚得人心都軟了。
“知道錯在哪里嗎?”顧空梨抱著她,低聲問。
“知道,不該對王尊這么說話,可是娘親,我…”
“錯了,再想。”顧空梨打斷了她急切不安的話語,捏著她的臉,笑盈盈的道。
“那…那是納蘭王尊…是納蘭王尊太兇了?”
顧空梨搖了搖頭,小小顧弱弱的問:‘那是什么?娘親,你告訴?我吧,我實在想不出來了。”
顧空梨挑了挑眉:”欺負(fù)人的辦法有成千上萬條,你為什么要選擇這么明顯的一條呢?你看,你完全可以給他倒杯茶,茶里面放些什么,這樣他自然而然就走了,而且還沒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來,又或者,你若是看他不順眼,你大可直接將他臉毀了是不是?這樣一看是不是就順眼多了?”
白霜站在顧空梨的身旁,與這納蘭王尊對視了一眼,顧空梨只覺得這納蘭王尊的手都在抖,這樣教一個孩子,真的好嗎?
顧空梨又朝小小顧笑道:“不過,咱們可不能主動去欺負(fù)別人,明白嗎”
“娘親,我就知道你最好啦,你都不會怪我,要是爹地在,爹地也會幫著我的,哼,我就是不喜歡納蘭王尊了,娘親,要不然,你把納蘭王尊的臉毀一下吧,這樣我就更不喜歡他啦。”小小顧眨巴著一雙眼,圈著顧空梨的脖子,七歲的年紀(jì),那姿態(tài)可不是一般的無辜,白霜也不知道自家閣主這么教孩子到底對不對,這將來若是闖起禍?來,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攔得住吧?
“怎么?他欺負(fù)你了嗎?”顧空梨垂眸輕笑發(fā),低頭瞧著小小顧,盡管眼睛看不見,可是心里卻是一片無奈。這孩子要怎么教啊?顧空梨自己也不清楚,分明之前還是好好的,可是如今好像越長大就越不受控制了。
“他…娘親,我其實很喜歡他的。”小小顧掃了眼正在喝茶的納蘭思明,低著頭,小聲的喃喃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