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袍老者坐身于‘床’頭,眼望著‘床’上奄奄一息的枯瘦如柴之人,心中嘆了口氣,眼中不覺落下淚來。他正暗自傷感,忽聽‘門’外似有人聲喧嘩。此時,他心中正煩,聽得喧嘩之聲,不假思索,便大聲喝道:“何人如此不懂規矩,在此大呼小叫的?還不快與老夫走開!”
話音未息,卻聽‘門’外一陣破鑼似的大笑聲傳進‘門’來:“哈哈,錢帥‘欲’拒故人于‘門’外么?”隨著話聲,便有二人推‘門’進來。
白袍老者閃目看時,走在前面者乃是參軍謝發,后面的是一個羽扇綸巾的儒士。他見得儒士裝束者,心中吃了一驚,旋又站起身子,向他招呼道:“原來是金先生到了。”又對謝發沉聲道:“謝參軍怎的如此不識禮規,竟將客人領到此處來?還不快到客廳待客!”
便見儒士裝束者搖搖擺擺地走前一步,對白袍老者施一禮,胖臉上堆滿笑容:“多謝錢帥如此瞧得起學生!是學生請謝參軍領學生到此處來的。錢帥若不見外,咱們便在此處敘話便了。”
“金先生,如此齷齪之地,豈是待客之處!”白袍老者面上擠出一絲笑意,低聲道:“金先生如不嫌棄,便依金先生尊意便了。”
“錢帥客氣了?!?
白袍老者命謝發移過一座來,與儒士裝束者坐了,口中只說了句“如此,便怠慢先生了,”便再也不愿開口,身子只是呆呆地坐著。
儒士裝束者見他久不開口,以目向房中掃‘射’了一遍,手中羽扇輕搖,‘欲’開口說話,卻又覺不便,終于尖聲笑道:“錢帥識得學生何由而來么?”
“金先生有話便說便是了。”白袍老者滿面愁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錢帥,學生此行,專為令公子貴恙而來?!?
“什么?金先生,此話當真么?”白袍老者眼睛一亮,驚喜之聲脫口而出:“金先生何時習的岐黃之術?”
“錢帥,便是再借給學生幾個苦膽,學生亦是不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的!”“金先生”胖臉笑了笑,又道:“學生對懸壺之道,雖不甚‘精’,卻也略知一二。學生雕蟲小技,對他人之疾,或許奏不了效,但對令公子貴恙,學生敢下斷言,定可妙手回‘春’,且是手到病除!”
“如此,便有勞金先生為犬子一診了!”白袍老者站起身來,對儒士裝束者拱了拱手。
“哎啊,學生怎敢當錢帥之禮?”儒士裝束者眼睛笑成一條縫:“學生原當為令公子效勞!”站起身子,步至‘床’前,俯下身子,對‘床’上的病人附耳說了一陣。
奇跡陡然出現!便見病人一個“鯉魚打‘挺’”躍下地下,對了儒士裝束的“金先生”跪了下去,叩了幾個響頭,恭聲道:“多謝金先生成全之德!”
“瓘兒,你、你、你感覺如何?”白袍老者見臥‘床’數日,奄奄一息的兒子猛然變成生龍活虎,心中大吃一驚,以為他得了瘋疾,身子沖前一步,手出如電,向了兒子脈‘門’‘摸’去。他一‘摸’之下,卻覺原來若有若無的脈兒“嘣嘣”地跳得甚是有力、且是均勻,識得他病體已愈。他松了口氣,面上卻現出驚疑之‘色’,愕然道:“金先生,你與犬子玩的甚把戲兒?”
“哈哈,錢帥問令公子元瓘兄便了。”
“錢帥”的“令公子元瓘兄”自是錢元瓘了。便見他面兒一紅,尷尬道:“爹爹,金先生說,高帥愿將從戎小姐許配孩兒為妻?!?
白袍老者面上驚喜之‘色’頓斂,換成了憂郁之容,聽得他沉聲道:“金先生,高季興將令愛許與犬子為婚,開的又是何條件?”
“錢帥多心了!我家主公將小姐許配令公子元瓘兄,乃是我家主公慕令公子才貌雙全、人品又高,且是錢家世代將‘門’、元戎之家,以為錢、高二家若結為秦晉之好,不僅我家小姐終身有托,且此事亦將會成為一段千古美談!”
“金先生,說的倒比唱的好聽!金先生別玩虛的,直賜來意便是了!”白袍老者冷笑道。
“哈哈,錢帥如此說話,真是在我家主公意料之中了!”“金先生”笑了一陣,又道:“錢帥,我家主公在學生來杭州前,對學生道:‘金錦,你此次去杭州提親,定然會引起錢帥的疑心,錢帥若問你有何要求,你便求他幫個忙?!缃窨磥恚€真讓我家主公猜對了?!?
“金先生,你家主公足智多謀,天下何人可及?他還有解不開的難題么?他辦不了的事,只怕當今之世,再也無人能辦的了!”
“錢帥,我家主公這個難題,僅憑智謀是解不得的?!苯疱\神秘兮兮地道。
“如此說來,你家主公要辦之事定然是干系重大,且是極為棘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