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感疑‘惑’,忽見一隊唐兵由陣中拖出二個龐然大物來,在城下架好。袁延翰注目瞧將過去,下禁訝然失聲:“哎啊,此物出現,只怕廬城殆矣!”
“袁老弟怎的見了如此兩個笨家伙,便大驚失‘色’至斯?”陳夾大笑道。
“陳幫主雖是身為一幫之主,昔日卻未經過軍旅之事,哪里能識得這鐵家伙的厲害?”袁延翰搖了搖頭,又道:“陳幫主聽說過‘火炮’這般物事么?”
“火炮?袁老弟,想來城下的這二個鐵疙瘩便是勞什子火炮了?”陳夾雖是昔日未曾見過火炮,卻聽人說起過火炮厲害,是識得火炮的威力的,是以說話時,語聲有些發顫。
便在此時,忽見唐軍火炮手燃著了火把,正‘欲’向火炮引線點去。
陳夾識得形勢危急至極,身子躍前一步,由一士兵手里搶過一副頭號大弓,搭上箭,將弓弦扯滿了,口中發出一聲大喝之聲,大手猛然一松,見得箭發如電,直向唐軍火炮手‘射’了過去。弓弦響過,便見火炮手的尸體摔倒于火炮旁。
火炮手才倒地,又一人手持火把沖了上來。陳夾疾發一箭,又將他‘射’倒。如是數次,唐軍均未能燃著火炮引線。
聽得一聲霹靂似的大喝之聲由唐營中傳將出來,直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喝聲未歇,便見一人由營中搶出,手執火把,身子奔行如飛,直向火炮撲了過來。看時,卻是一紫衣老者。
陳夾見得紫衣老者奔行如電,識得他功力不弱,只以自己一人之力只怕阻止他不住,于是大喝一聲:“放箭!”便見城上萬箭齊發,向了紫衣老者招呼過來。
便聽紫衣老者口上發出一陣大笑之聲:“如此之勢,能奈我何?”身子在萬箭叢中左趨右避,飄來逸去,竟似閑亭信步。
陳夾見箭雨竟阻止不住他前沖之勢,心中又驚又怒,搭上箭,扯滿弓,猛然一松手,向他‘射’出一箭來。
紫衣老者聽得利箭掛動風聲,呼嘯而來,識得發箭者功力不弱,但他自恃武藝高強,見得利箭飛來,卻不躲避,只是口中發出一聲冷笑之聲,讓過箭頭,右手疾出,將箭桿抓于手中。他握箭在手,用力一甩,便見箭如流星,直向城頭飛了過去。聽得“哎喲”一聲慘叫聲傳將下來,見得一名義軍士兵栽下城來。
陳夾二目冒火,鋼牙緊咬,連環數箭,向紫衣老者招呼過來。
紫衣老者口中又發出一陣大笑,在大笑聲中,見得他右手伸伸縮縮,將陳夾所發之箭一一接于手中,又隨手擲出。
若在七、八日之前,紫衣老者便是功力再高上一倍,亦是不敢以一只‘肉’掌去接陳夾以硬弓‘射’出之箭的,只是眼下他識得廬州城被困十余日,守城之人定是疲憊不堪,加之食不果腹,定是身心大損,氣力不濟,已至強弩之末之境,是以今日他才敢憑一‘肉’掌去接陳夾‘射’出之箭了。
紫衣老者又接得幾箭,身子已然飛至第一‘門’火炮旁。
陳夾、馮權、袁延翰識得形勢危險至極,口中各自發出一聲大喝之聲,手中利箭凝畢生功力,一起向他‘射’了過來。
紫衣老者見得三人發箭,直‘激’得空氣“‘波’‘波’”作響,又見得箭飛如電,識得單憑自己一只‘肉’掌,實難接得下如許多的利箭,便聽他口中發出一陣大吼之聲,一把扯過一名唐兵,擋于身前,反手燃著了火炮引線。
聽得“哐”的一聲巨響發出,卻似山崩地裂一般,見得火炮正擊在城墻之上。雖是城墻寬厚牢固,卻又哪里能經得起炮火的轟擊?便聽“嘩啦”一聲聲響傳出,見得半截城墻倒塌下來。
紫衣老者一手持火把,一手揮舞唐兵的身子,身子飛起,又向了另一‘門’火炮掠了過來。
陳夾怒沖頂梁,口中大喝一聲,施展平生功力,滿扯弓弦,一箭向紫衣老者心窩‘射’了過來。紫衣老者見得箭如閃電,又聽得破空之聲不絕于耳,自然識得厲害,身子一閃,口中發出一聲長嘯之聲,揮舞手中的唐兵,對了利箭疾迎而上。
便聽“噗”、“哎喲”二聲聲響傳將過來,見得紫衣老者手中的唐兵摔落于地。
發出“哎喲”慘叫聲的,倒并非唐兵,而是紫衣老者。唐兵在此之前,身子早已被‘射’成一蜂窩狀了。
陳夾傾盡全力發箭,紫衣老者雖是以手中的唐兵尸體去阻擋,但此箭卻“噗”的聲,透穿唐兵的身子,又扎在紫衣老者的手掌上。紫衣老者口中發出“哎喲”一聲慘叫之聲,手一松,將唐兵的尸體摔落于地。也是陳夾連戰數日,疲憊不堪,體不可支,否則,只怕紫衣老者的手掌要‘洞’穿了。
紫衣老者忒也兇狠,以牙咬住箭尾,猛然抬頭,將手掌上的箭拔了出來。他吐箭于地,一把搶過一個唐兵手中的盾牌,又拼命向前沖去。
便在此時,忽聽一名唐將口中發出驚叫之聲:“楊帥,血!”
“褚先生,你家主人讓你不辭辛勞前來,不識有何貴干?”一白袍老者身子高高坐于一幾案后,向下面瞧了良久,方不緊不慢地問道。
“回錢帥的話,我家節度使讓學生來拜見錢帥,是想請錢帥幫一個忙的。”一儒士裝束者被他瞧得心中有些發‘毛’,疾忙由座上立起身子,手中褶扇一搖,又身躬似蝦,口中發出畢恭畢敬之聲。
“哈哈,幫忙?褚先生是在笑話錢某么?你家節度使乃南國巨藩,呼風喚雨,能可通天,還能用得著別人幫忙么?”白袍老者笑聲朗朗。
“錢帥見笑了。我家主人說,只因對手太強,須錢帥鼎力相助,事兒才可擺平,是以才命學生前來相求。”儒士裝束者賠著笑臉。
“對手太強?褚先生,放眼天下,有誰吃了熊心,吞了豹膽,敢在老虎屁股上撓庠,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白袍老者大笑道。
“錢帥請再想想看?”儒士裝束者眼晴笑成了一條縫兒。
“哦,你家節度使所說的對手,可是黃家逆賊么?”白袍老者面上現出恍然大悟之態。
“錢帥真乃料事如神!”
“褚先生謬贊了!你家節度使權勢遮天,除此等叛逆不識死活外,天下還有誰敢招惹于他?”白袍老者面無表情道:“褚先生,你家節度使據二十數州之地,手下‘精’兵百萬,對付區區逆賊,還用他人幫忙么?”
“錢帥,我家節度使的實力,錢帥是識得的,況叛逆初起,士氣大盛,賊勢猖獗,單憑我家節度使一家之力,只怕不好贏他,是以還請錢帥仗義相助。”
“仗義?褚先生,你家節度使識得個‘義’字么?他奪我土地,掠我財物,擄我百姓,‘淫’我‘婦’‘女’,錢某正想尋他復仇!料不得黃氏逆賊倒替錢某出了一口惡氣!”
“哈哈,錢帥之言不嫌有些欠妥么?錢帥忘了‘‘唇’亡齒寒’之言了么?”儒士裝束者斂了笑容,又道:“我家主人與錢帥雖是有些小小的過節,此畢竟是咱們自家人之間的事。錢帥與我家主人同為唐家之臣,效忠朝廷,為皇上分憂解難,平滅叛逆,乃咱們作臣子的天職,錢帥不應盡力么?況我家主人若敗于逆賊之手,只怕逆賊的下一個攻擊目標便是錢帥了。”
“哼哼,褚先生,任你說得天龍出現、暑日降雪,錢某只是不信的!褚先生請自便吧!”“錢帥”口中說話,右手卻端起了茶杯。
“錢帥,學生本有一大好處要奉于錢帥,既然錢帥此時便下了逐客令,學生亦須是識時務告辭了。”“褚先生”站起身子,拱了拱手,舉步便走。
卻見“錢帥”向身旁一人使了個眼‘色’,便見那人立起身子,快步走至“褚先生”跟前,以手扯住他的衣襟,口中大笑道:“褚先生怎的說走便走?褚先生話猶未盡,說完也便是了。”扯他至座前,按他坐了。
“褚先生”欠了欠身子,笑道:“茌先生,錢帥嫌學生絮叨,學生便不再有辱錢帥清耳了吧?”口中說話,卻又不起身站立。
“褚先生有話便說便是了。”“錢帥”冷笑道:“哼哼,要從你家主人那兒討好處,何異于虎口奪食?!”
“錢帥休要以老眼光瞧人。”“褚先生”笑了笑,又道:“錢帥,我家主人說,錢帥若答應出兵相助,便將昔日所得的鎮海之地歸還錢帥,且保證日后永不相犯。此非天大的好處么?”
“哦!”白袍老者沉思半晌,又問道:“褚先生,高季興答應出兵了么?”
“錢帥,學生便是由江陵而來的。高帥不答應出兵相助,學生敢到杭州來么?”儒士裝束者瞧了瞧白袍老者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道。
“褚先生,回去回復你家節度使,便說他昔日奪去的土地,錢某便不用他歸還了,只是要他須謹記今日的諾言,日后莫再惹是生非欺凌錢某便好!”白袍老者肅聲道。
“錢帥,學生敢以腦袋擔保,楊帥日后斷不會做出對不起錢帥之事!”“褚先生”立起身子,拱手道:“如此,便請允許學生告辭吧!”口中說話,身子便已退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