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延翰聽她如此說話,一時之間,竟識不得如何作答。他沉默片刻,方訕訕地道:“姑娘說笑了,天下之人,誰個不識令尊大人爲官清正,愛民如子,極得百姓愛戴,且是爲人豪放、古道熱腸。他雖是楊行密的屬下,但楊行密也要敬他三分的。如此廉明、仗義之人,袁某怎敢編派於他?”
“儂所語可是肺腑之言麼?”
“在下從不陽奉‘陰’違、信口開河!”
“儂如此推崇家嚴,奴代家嚴謝過儂嘞?!膘锻當苛诵θ?,認真地福了福。
“不知姑娘將如何處置在下?”袁延翰面上苦苦一笑。
“儂所言好勿動聽哉,奴焉敢對儂失禮哉?只是奴之父‘欲’見儂之尊面阿是。”於彤‘玉’手搖櫓,粉面嫵然一笑。
“哈哈,令尊大人想見在下?姑娘,此話由何說起?請問姑娘識得在下是誰麼?令尊大人見在下又有何指教?”袁延翰鼓足力氣,放聲一笑。
“哎喲,儂之言有些欠妥哉,大名鼎鼎的廬州統軍袁大人,奴若識勿得,豈非有些孤陋聞之嫌麼哉?如此,豈非被人恥笑麼哉?”於彤“嘻嘻”一笑,又道:“袁統軍大人,奴之父見儂何事,奴倒曉勿得哉,奴只是奉奴之父之命於此恭迎袁統軍大人的嘞。奴猜想哩,奴父見儂,說勿定倒是件扎臺型(‘露’臉)之事嘞。”
“於姑娘謬讚袁某了!此時,袁某已非什唐朝的廬州統軍,而是義軍的一名戰士了。袁某與令尊大人並非一條道上跑的車,便不去尊府拜見令尊大人了吧?且在下乃一不識擡舉之人,登不得大雅之堂,掙不得什麼面子,還是不去的爲是。恕袁某不能從命!”袁延翰冷冷一笑,又道:“姑娘,在下有急事在身,半點耽誤不得,請姑娘送在下上岸吧!”
“喲,儂當上了義軍副統領,便將奴之父當作敵人看視了麼?”於彤“撲哧”一笑,又道:“男子漢、大丈夫,何懼之有哉?家嚴亦勿是大蟲,會吃人的哉,儂以爲奴之父是想要儂之六斤四兩(頭顱)的麼哉?”
“於姑娘,在下確有十萬火急之事要辦,是未有功夫去拜會令尊大人的,請姑娘大發慈悲,速送在下上岸!”
“袁大人之言好嚴重哉。十萬火急?何事如此急迫?便是天塌了,亦有個高者頂著哩,莫非火上房了阿是?儂勿嚷哉,亦勿是讓儂點逢阿是?儂便是嚷得再緊哉,亦是無人聽得到哉,倒勿如心平氣和地說說話兒,解解悶兒,貴體要緊哉?!膘锻毬晣亣?。
袁延翰被她氣得七死八活、‘胸’內生煙,但見她笑靨如‘花’之態,又是自己的救命之人,無禮之詞卻是實難說出口來,如此,心中愈覺憋悶至極,‘胸’膛便有爆裂之感。他苦笑一聲,澀聲道:“於姑娘,在下今日落於你手,亦算是前世燒了好香、燒了高香了!”
“袁大人如此擡舉奴家,奴家可有些受寵若驚之感了哉。袁大人稍安勿躁,請啓駕隨奴家一行哉?!膘锻畽芽谕隆爸椤保瘛帧爸ㄖㄑ窖健钡負u起櫓來。
“於姑娘,除非將在下的頭顱砍下,拿了去見令尊大人,否則,在下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去江州的!”袁延翰直急得七竅生煙,擡起頭來,大聲叫嚷道。
“阿唷,儂可嚇殺奴家了嘞!奴家昔日從勿聽說過‘砍’之字的,今日乍聞起來,直有心膽‘欲’裂之感哩!”於彤‘玉’手捂耳,櫻‘脣’啓動,發出嬌呼聲。金蓮一點小船船頭,小船在水面上打了個漂亮的小旋兒:“儂勿找借辭哉,去江州遊樂遊樂又有何不好嘞?”
袁延翰幾乎氣破了肚皮,身子抖動著,以腳將船底砸得山響,口中發出大吼之聲:“請姑娘將在下扔到水中喂王八便了!”
“喲,又來了勿是,又來了勿是。儂之言勿如此聳人聽聞嘞,小心將小船兒震翻了個兒。奴之心腸最善嘞,焉敢爲此傷天害理之事哉?”於彤淺淺一笑,‘花’枝輕擺,櫻口之中發出金、‘玉’相撞的清脆之聲。
袁延翰心頭怒極,口中大喝道:“好,既然姑娘不願動手,在下便自己滾下去便了!”他雙手雖被反綁,身子卻能移動,便見他雙‘腿’盡力一蹬船底,身子轉動,滾下江去。
“阿唷,儂真傻嘞,怎的說‘滾’便滾,竟拿自己的‘性’命作兒戲?奴家才與儂開句玩笑耍子,儂便自尋短見乎?豈勿識得水火無情乎?況儂勿曉得自己便僅有一條‘性’命乎?”於彤哪料得他說“滾”便滾?一下子慌了手腳,柳眉一皺,金蓮輕頓,惶聲道:“啊喲,亦怪奴失匹(失算)哉!”‘花’枝飄擺,身子躍入水中,直‘激’得水‘花’四濺。
過得蠻久,才見她身體‘露’出水面。看時,卻見她‘玉’手之中空空的,並無一物。
江水‘波’濤洶涌,‘亂’流滾滾,袁延翰身子滾落江中,一個‘浪’頭打來,登時便被卷得無影無蹤,是以雖是於彤緊跟便跳下水去,在江中百般找尋,卻也未尋到他的半點蹤影,只得身軀潛出水面。
於彤上得船來,櫻口之中自語道:“袁大人,奴家只是想請儂去江州作客,焉能料得儂偏勿去作貴賓,卻去尋龍王耍子?此事卻亦怪奴勿得嘞,只能怨自己勿開化、想勿開哩?!眳s也‘玉’手搖櫓,小舟悠悠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