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始祖？救世？

我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個機關的始末——這是一條出路，也是一個陷阱！只要有人按下那方石板，頭頂的石壁就會緩緩打開，可是，在石壁打開之前，卻先有置人於死的磁場從四面八方襲來。

強力的磁場並不能直接致人於死命，但是卻可以讓人瘋狂、喪失神智。如果不是我們一行人全都穿著笨重的防輻射服，只怕現在都已經像像瘋子一樣自相殘殺起來，就算有幸逃回水裡也會因爲神智錯亂而找不到來路，甚至忘記呼吸，將自己活活憋死！

已經有兩名士兵發瘋一樣摘下了氧氣罩，用手緊緊掐著自己的脖子，掐到舌頭都吐了出來，仍舊不肯停止。還有顧長豐和另一名士兵則不住用身體撞擊著石壁，就好像要從石壁中撞出一條血路來。卻沒有人擡頭朝上方看一眼，彷彿那條通道根本不存在一樣。

放開感知，無窮無盡的磁場毫無止歇，只是石壁之上卻彷彿緩和了少許。我嘆了一聲收攏心神，將身邊已經昏迷的兩名士兵扔了上去，只聽他們就地滾了兩滾，似乎落在什麼實地上。我如法炮製，連忙將君蘭和顧長豐等人全部扔上石壁，自己也縱身跳上去。

說來也怪，一到石壁之上顧長豐等人的狀態果然好了很多，至少已經不再瘋狂的自殘自虐，而是顫抖著身子雙手抱頭軟軟癱倒在地上。我藉著隨身的燈光打量一番，只見君蘭、顧長豐、醫生和一名士兵都處於十分虛弱的狀態，而還有三名士兵卻已經昏倒過去，人事不省。

石壁的上方是一間小廳，方圓不足五米。外面連著一條漆黑的長廊，不知通向什麼地方，用燈光晃了晃，發現長廊的兩端也刻著那種神秘的紋路，一直延續到遠處。

我按住顧長豐的脈搏試了試，才發現他不但心跳快的驚人，整個身體更是好像被水洗過一樣汗流浹背，如此大量的失水，如果不是體質過人的話，應該也早就昏迷了。好在醫生的隨身急救包中還有一些葡萄糖和生理鹽水，我連忙取出一些，就地醫治起來。

隨著幾聲隆隆的響動，下方那塊石板緩緩合攏起來，鋪天蓋地的磁場終於消失了。我正在給君蘭吊水，忽然聽見長廊的遠處響起一前一後兩道腳步聲，不禁微微一凜，渾身的毛孔都炸了起來——這座金字塔中，果然別有天地！從腳步聲判斷，來人竟似普通的人類，十有八九便是杞人協會的成員了！

我飛快地朝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熄掉燈火朝著前方摸去。

腳步聲在長廊的盡頭忽然停住，只聽一個聲音說道：“老規矩，你去檢查，我給你殿後。”

另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嘟囔了兩句，繼續朝前走來。

我心中恍然，知道這兩個人要來看看石室的通道被打開之後，有沒有人侵入進來。可是他們的檢查程序十分嚴格，竟然不是兩人同時進入，而是一先一後。如果我制住前者，後面的人發現不妥，立刻就能開聲示警，或者發動某些機關。

只不過這套方法對付普通的特種兵或者可行，拿來對付我卻未足夠。我向上一縱身，用四肢緊緊撐住兩遍的牆壁，伸手將綁腿上的匕首抽了出來。現在君蘭等人都失去了抵抗能力，如果迫不得已，我也只得辣手殺人了。

一步、兩步、三步，前一名探查者剛剛把身子完全轉過來，我已經出手如電，從他上方一躍而下劈掌重重擊在他的腦後。不等身子落地，我已經伸出右腳在牆壁上一踏，藉著反衝之力轉過拐角，朝著後面戒備的探查者撲去。

那人聽見“咔”地一聲，剛剛長大嘴巴想要發問，我的精神力已經好像利箭一樣狠狠頂了上去。只見他的嘴巴開合幾下，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我已經藉著這個機會衝到他面前，橫掌切在他的喉結下方。

“噗通！噗通！”連續兩聲倒地的聲音響起，我反手把匕首插回綁腿上。按照我的手勁，這兩個人最少要昏迷一小時以上，到時顧長豐等人早已恢復了戰鬥力，應該用不著我擔心了。

重新打開燈光看去，這兩名探查者都是歐洲人種，年齡在35歲上下。觀其身體的韌性和雙手，不像是受過訓練的戰鬥人員，反而像是某些白領或者學者。這樣的身份，顯然十分符合杞人協會的核心成員身份。我猶豫一下，我還是將這兩個人的雙手反綁起來，拖到小廳內。這才朝君蘭說道：“這裡既然有人，十有八九便是杞人協會的巢穴。我進去探一探，你們先在這裡守著，小心一點！”

君蘭知道此刻的身體狀態幫不了我什麼，只得無力的笑了笑，囑咐道：“你也小心一點。”

我點點頭，脫下沉重的水靠，將裝備整理一番，躬身朝著走廊內走去。

轉過走廊，我發現這裡的環境很像一間廉價的小賓館，長長的過道兩旁佈滿了一間間不足十米的小石室。只是一路走來，竟然始終沒有遇到其他的人影，讓我覺得有些詫異。按理說杞人協會的會員起碼也有數千名，就算核心人員也應該有幾十個，這裡作爲他們最重要的基地，不可能只有兩個人才對。

即將走到過道的盡頭之際，前方忽然傳來了異樣的響聲，我連忙熄滅光源，悄悄潛行著朝發聲的方向走了過去。

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兩個聲音十分激烈地爭吵著，其中一個赫然是李察德的聲音。只聽其中一人正在高聲叫道：“不可能，這個女人一定是其他星球上跑來的怪物，絕不可能跟始祖有什麼關係！”

李察德冷冷說道：“你看她身上的符文，和金字塔牆壁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就算她不是始祖，也肯定和始祖有很大聯繫——咱們不能繼續攻擊她了！”

另一人立刻高聲叫道：“她已經打爆了九艘飛碟了，如果繼續讓她這樣破壞下去，別說啓動救世計劃，只怕連這座金字塔也會被她夷爲平地！如果她真的和始祖有關，怎麼會連咱們的意圖都不知道？”

我心中一動，這才知道二人正通過某些監視器材觀察著和飛碟作戰的巫妃！而巫妃居然已經進行了變身，展示出自己的符文狀態，顯然是在戰鬥中感受到一定壓力。經過這個提醒，我纔想起金字塔牆壁上看到的圖案赫然與巫妃變身之後身上浮現的紋路極其相似——據說這些紋路就是他們巫族當年所用的文字，難道這座金字塔竟然和巫族有關？

這時李察德大聲說道：“救世計劃也是始祖要求咱們發動的，現在始祖既然親自來了，肯定是情況產生了變化，需要一些更改纔對……你爲什麼不讓始祖進來，當面問清楚？”

另一人也同樣提高聲音說道：“這個怪物一拳就能打裂一架飛碟，在沒有確認她的安全性之前，我絕對不能放她進神廟來！如果耽誤了救世計劃，咱們就是全人類的罪人！是滅絕種族的兇手！”

我心中冷哼一聲，原來這座金字塔在杞人協會口中被稱之爲神廟！只是他們口口聲聲說什麼救世計劃，而這個計劃的內容卻是要發動一場駭人聽聞的大災難，未免讓人有些哭笑不得……感覺他們說的應該是反話纔對！

李察德聽到“人類罪人、滅族兇手”的字眼，頓時沉默了片刻，這才幽幽說道：“我始終覺得始祖的要求怪異之極，爲什麼公衆文明只要發展到某種階段，就必須將其摧毀一次呢？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麼？”

另一個聲音冷冷說道：“這個問題，記載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還需要再去看看麼？”

李察德大聲叫道：“這些記載已經流傳了幾萬年、幾十萬年，誰知道在過程中有沒有什麼遺失錯漏的地方！現在外面那個女人很可能是從宇宙中歸來的始祖，她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咱們爲什麼不問問她？”

那人哼了一聲，說道：“你要問，就自己去問好了！我又沒有綁住你的手腳不讓你去！”

李察德顯然沒有面對巫妃的膽量，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當大人物，天天盼著做你的救世主！救世計劃啓動之後，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那人反脣相譏道：“地球上這麼多人，我一個人怎麼救得過來？到時候你不也是救世主之一嗎！別說你心裡沒有盼著這一天！”

“你胡說！”李察德怒聲喝道：“我寧可一輩子也等不來這一天，也比親手扼殺成千上萬的生命要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出去問問那個女人！給我一架飛碟，讓我出去！”

那人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李察德的態度急轉，放緩聲音勸慰道：“你何必去冒險呢？只要咱們發動磁能模式，利用地磁轟出一條時間裂縫來，肯定可以殺死那個怪物！然後啓動救世計劃，將來的地球還不都是你我二人的？”

李察德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這個問題我已經憋得太久了，那怕有一絲的機會，我也要問個清楚！”

說到這裡，兩人再次激烈的爭吵起來，我卻在門外聽得暗自心驚。

從兩人的對話中推測，這所謂的救世計劃顯然是一項會將人類文明徹底摧毀的計劃。而且還是一項長期的，只要人類文明發展到某種程度，就會由這些人定期執行的計劃！

由此看來，李察德和石室中的另一個人顯然都屬於某種單獨的傳承，與當前的人類社會隔離。每當他們執行完所謂的“救世計劃”後，又會變幻身份，以救世者的姿態降臨地球，幫助劫後餘生的人類。這也解釋了他們爲什麼會擁有飛碟，擁有與當前人類軌跡不同的科技。

定期摧毀一個文明，然後再幫助其重建……這種喪心病狂的計劃，怎麼可能被執行？！

而計劃的委託者，顯然就是二人口中的始祖——只是這始祖如果是和巫妃一樣的巫族人，他們怎會對人類下達這樣的委託？目的何在？原因何在？

因爲不知道這項計劃已經傳承了多久，所以我無從推測其是不是已經發生過，或者說發生了多少次？僅只從巫妃方面來看，她顯然不不知道這項委託的存在，否則也不會費力回到地球來守護進化之匙。可是會使用巫族文字，又有資格委託人類執行這樣的計劃——除了巫族還能有誰？難道是某個變態的巫族人曾經回到地球，偷偷進行了這項委託？

這時只聽石室內和李察德爭吵的人大聲吼道：“你不能去！萬一那個女怪物不由分說，就把你殺死了，誰來和我開啓救世計劃？”

李察德冷冷應道：“說來說去，你也只是放不下這個救世主的頭銜罷了。我現在就授權給你……好了，如果那個女人殺了我，你直接啓動救世計劃便是。”說著，只聽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開始朝著門口走來。

我在一瞬間心思急轉，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我有三個選擇：

一是衝進去將二人制伏。只不過李察德的身手已然不弱，另一個和他爭吵的人說起話來中氣十足，顯然也不是庸手。我如果不能一舉制伏兩人，讓他們空出手來啓動了那個救世計劃，無疑等於弄巧成拙。

而如果現在不衝進去，就必須在跟蹤李察德，還是繼續留在這裡之間做出決定。巫妃現在既然已經殺紅了眼，十有八九不給李察德說話的機會就會將其劈成兩截，如果我要救李察德的性命，解開其中謎團，便只有跟著他一起出去，才能讓巫妃停手相問。

只是從二人的對話來看，剩下石室中這人已經掌握了啓動救世計劃的授權。萬一李察德離開後他便不顧一切的啓動裝置，豈不是把我、李察德和巫妃全都一網打盡！？

轉念之間，李察德已經到了門口。我只好把牙一咬，暗忖巫妃曾經說過，就算遇到時間裂縫她也有能力保護潛艇之上所有人的安全，那麼現在只需保住我和李察德二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人影一閃，李察德已經從石室內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沿著走廊行去。因爲不知他如何從金字塔中除去，我只得跟在他身後，卻見他在過道的盡頭頓了頓，閃身進入一間石室。我探頭一看，石室的內牆上忽然露出一個剛可過人的門戶，李察德正在緩緩朝內行走，不由急道：“等等！”

李察德微微一愣，回頭用手電掃來，看見是我頓時神色大變，伸手朝牆壁上一按，只見那道門戶飛快地閉合起來。

我知道只要這道門一關，我再想要追上他就算千難萬難，連忙提聲叫道：“我認識外面那個巫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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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關閉的石門應聲而止，李察德的聲音隔了片刻，才透過石門悠悠傳來：“那女人究竟是不是始祖？”

我心中暗呼李察德的思路果然敏銳，他沒有問我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也沒有問我說的是真是假，顯然僅憑我的一個問題就立刻判斷出我和巫妃乃是一夥人。因爲我能夠進入此地當然是依靠巫妃的幫助，而及時喝止他顯然是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張口就問巫妃的確鑿身份，其他疑問已經在一瞬間自行想通了！

轉念之間，我大聲喝道：“我不知道你們所說的始祖究竟是什麼人，但是外面那個女人就是咱們人類上一屆文明中僅存的幾個人之一，她的種族叫做巫族！當初咱們人類從猿猴進化成人，就是由他們促成的！”

李察德的聲音有些顫抖，厲聲問道：“那人類的科技呢？”

我斷然應道：“廢話，當然也是他們傳授的！只不過現在這些科技還有沒有當年的影子就不得而知了！”

“喀嚓”一聲，已經關閉的石門重新打開，李察德看了我一眼，斬釘截鐵地說道：“你隨我去找她！”

“好。”我應了一聲，毫不猶豫地隨他鑽進門戶之內。立刻發現這是一條斜斜向下的通道，下方還有一間更小的房間，裡面擺著幾個操縱桿般的奇怪儀器，佈置十分簡單。屋子的材質非金非鐵，看不出是什麼物質構成。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進來便知！”李察德急匆匆地跳進這間小屋，伸手按了兩下，我們頭上的開口唰地合攏起來。整個小屋中亮起一種瑩瑩的光輝，就好像深夜裡螢火蟲所發出的光芒一眼。緊接著腳下一振，這個小房間居然自行動了起來，四周的牆壁飛快轉動，轉眼間泛起一片柔和的白光圍繞著小屋平行轉動著。李察德一推操縱桿，扭頭朝我微笑道：“你想不想開飛碟？”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間小屋，就是飛碟的駕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