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哇女，女媧？

一切跡象都表明，我們處於一個十分璀璨的史前時代。而這個時代的語言、科技、文化傳承中，都印著深深的巫族與神仙族的影子！根據已知的歷史，這一段文明在最後無疑是湮滅了，甚至沒有在地球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只是幾個傳說中的名字，才能讓我隱隱約約地把握到這個時代的脈絡。

共工、祝融、亞特蘭提斯、巴比倫……這些在後世中千古傳頌的名字，忽然真實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讓我驚異莫名，心底生出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來。

巫妃的神情也變得很奇怪，和白髮老者的對話變得有些心不在焉，期間對我翻譯的語句也越來越少。雖然在地底下看不出時間，但是這些人還是發現了巫妃的無精打采，立刻很客氣地爲我們準備了房間，讓我們二人休息。

地下的空間並不寬裕，所以我和巫妃只能共用一個房間。

事實上巫妃根本就不需要休息，進入房間之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擡起頭看著天花板發呆。她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厚厚的土地，穿過大氣層，停留在宇宙的某處。

我嘆了一聲，輕輕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在是幾十萬年前的時代，你的族人，應該還在宇宙中的某處和神仙族戰鬥吧？如果你想要去找他們，沒有人會攔著你的。”

巫妃收回目光看著我，淡淡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我苦笑一聲：“這不是應該不應該的問題，而是歷史究竟能不能被改變的問題！在這時時代裡應該還有另一個你吧？如果你們兩個自己遇見了，會發生什麼情況？就算你回到你的族裡，如果歷史是不能更改的，你豈不是又要傷心一次？”

巫妃微微一凜，有些傷神的低下頭：“你說的不錯，就算我去找到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要和另一個時代的我相遇，我們之間就會產生極爲強大的斥力，直到其中之一死亡爲止。”

我點點頭，心知穿越時間這樣的事情雖然罕見，但是在巫族這樣的高級文明種族當中肯定會有很多相關的知識與記載。畢竟對於所有生命來說，改變歷史都是一件夢寐以求的能力，肯定有人花費過無數的時間去精力去試驗過類似的事情。

巫妃悵然嘆了一聲，下定決心說道：“所以我還是隻能留在地球，可是我不明白，咱們來到這裡，還能做些什麼？這個文明不是已經註定要消亡了麼？”

我忍不住問道：“歷史難道真的不能改變嗎？”

巫妃想了想，沉吟著答道：“既然時間可以穿越，歷史當然也可能改變……不過大的方向是不會因爲個人力量而扭轉的。時間的走勢是一種很古怪的力量，對即將發生的進程具有極爲強大的矯正性。”

我問道：“能矯正到什麼程度？”

巫妃聳聳肩，隨口答道：“比如說這個文明要毀滅掉，那麼就算外面的戰爭忽然停止了，地球也可能忽然發生一次板塊遷移，小行星撞擊，甚至脫離軌道呆上幾萬年……總之，都是一些人力無法阻止的事情。”

我目瞪口呆地自語道：“就好像真的，有神存在一樣？”

巫妃無所謂地應道：“對你們來說，我就是神。”

沉默了片刻，我轉換話題說道：“既然已經來了，總要做點什麼。不如問問杞人協會的蹤跡吧，我覺得如果是神仙族留下了定期毀滅地球的計劃，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代開始的！”

巫妃略一沉吟，應道：“這些人的科技當中，的確有神仙族的很多東西，不過究竟是不是私下傳承下來的，卻很難說。畢竟當初我們兩族都教給人類很多技術……”

我皺眉說道：“還有那個共工、祝融，怎麼聽著都不應該是巧合纔對！難道他們的戰爭結果會是摧毀一座高山，引發臭氧層泄露嗎？”

巫妃也聽我說過這段神話傳說，聞言哼了一聲，說道：“可是這個時代並沒有叫做女媧的勢力，我也不認爲現在的人類已經具有修補臭氧層的力量。”

我應道：“歷史的傳承中，總是有很多以訛傳訛的東西，明天再仔細問問他們吧。”

巫妃看了我一眼，忽然問道：“你要睡覺了？”

我這纔想起屋子裡只有一張牀，連忙說道：“你睡牀上，我睡在地上就好。”

巫妃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難以琢磨的笑意，蓮步輕移走到牀邊：“從身體機能上來說，我並不需要你讓著我……”

我無奈地曬道：“只是習慣罷了……在我們的文明中，不會因爲女人的強大，就放棄女士優先的原則。”

巫妃已經縱身躺在了牀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呈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來：“嗯……可惜我們的文明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階段……睡吧……”

我看著巫妃微微上揚的嘴角，忍不住說道：“來到過去之後，你的心情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

巫妃淡淡哦了一聲，卻沒有回答。我也只好和衣躺在地上，慢慢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被移到牀上，被褥間餘香杳杳，巫妃卻已經不見了蹤影。走出房間找人問了一下，也不知那些人能不能看懂我的手語，各自“哇哇”地叫幾聲，伸手擺了擺便不再理我。最後總算找到昨天給我們帶路的一位，費力地交流一陣，卻聽他也“哇哇”兩聲，拽著我來到另一處坑洞附近，卻見那裡的正上方陷落出一個圓形的大包，正是昨天巫妃開鑿地穴的位置——原來巫妃跑到地面上，幫助這些人修補避難所去了。

謝絕了穿上宇航服的要求，我穿過長長的走廊回到地面上。外面的世界依然是那麼的寧靜，綠草如茵、青山如黛，微風使草坪像波浪一樣涌動著，一眼望去，美麗的讓人窒息。

巫妃正坐在一個厚厚土包上面，凝望著遠處的高山發呆。

我走到近前輕輕招呼了一聲，和她並肩坐在一起看著遠山。來到這個史前時代後，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似乎親密了不少，不知是因爲一起穿越的緣故，還是因爲一件又一件事情讓我們之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巫妃看著那座山峰淡淡說道：“他們說，這座山叫做‘招山’，你能聯想到什麼嗎？”

我微微一愣，將“招山”兩個字反覆唸誦了幾遍，驚訝地說道：“這個‘招’字幾乎就是‘不周’兩字連讀時候發出的音節——難道這座山峰，就是共工與祝融打鬥之間撞倒的不周山？”

巫妃點點頭：“應該就是它了……看起來戰爭很快就會蔓延到這個地方來呢。”

我苦笑一聲，說道：“確切的說，這裡已經被污染過一次了，現在即將被摧毀第二次。只是不知道那補天的女媧又在什麼地方？”

巫妃輕輕說道：“我覺得，那個女媧可能說的是我！”這幾個字的聲音雖輕，卻一字不落地傳進我耳中。

我猛然一驚，問道：“這怎麼可能？”

巫妃淡淡說道：“我也是剛剛反應過來的，其實我的名字用巫族語言中的發音讀出來，就是‘哇’的音節。”

我愣愣自語道：“哇女？女娃？女媧？這也太巧了吧！”這時我纔想到剛纔問起巫妃時候，那羣地底人“哇哇”的叫聲，原來竟是在呼喚巫妃的名字！

巫妃拍了拍身下的土包，皺起眉頭輕輕說道：“修補臭氧層的話，如果面積不是太大，我的確做得到……可是我不明白要這些進化之匙來做什麼？按照你們的傳說，我好像把這些東西送到天上去了？”

我這才知道巫妃將七彩石就埋在了我們身下的土包中，不由苦笑道：“如果你真的是女媧的話，這些七彩石的來歷也就好解釋了……它們一直停留在準備狀態下幾十萬年，直到未來的某個時間，再由咱們倆從新送回這個時代——真是何苦來哉！”

巫妃愣了愣，也想到了其中的因果關係，不禁繼續皺起了眉頭。就在這時，那名白髮的地底老者忽然穿著宇航服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遙遙朝著我們揮手大叫不迭。巫妃微微一怔，朝我翻譯到：“他說好像是收到了一段廣播，要咱們去看看。”

我立刻一躍而起，叫道：“走，去看看這個時代的新聞！”

文明發展的歷程，總是有許多相近之處。就好像在這個史前文明的經歷中，一樣也存在類似衛星、電視、廣播一類的東西。對於這些地底人來說，每天在固定的時間段搜索外界的訊號，就是生活中的必備功課和唯一希望。

可惜這一次廣播的信息對他們來說，既不是什麼好消息，也並非什麼新鮮消息——名字叫“祝融”的勢力對“共工”發出最後通牒，要求對方在24小時內投降，否則將遭受毀滅性打擊！而共工方面也同樣發表了類似的廣播……據說這樣的口水仗已經被廣播過無數次，威脅的力度甚至還不如吐一下口水來的實在。

我忍不住問道：“這場戰爭究竟是怎麼打起來的？爲什麼會慘烈到如此地步？”巫妃依言幫我翻譯了過去。

白髮老者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應道：“莫名其妙的……最開始的時候，是幾股勢力忽然之間都遭受了打擊，大家互相指責，又沒有人肯承認是自己乾的，於是就這樣打了起來……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心中一動，問道：“難道不可能是一些民間勢力，或者什麼恐怖組織引起的嗎？”

白髮老者連連搖頭，比比劃劃說了一堆。巫妃有些好笑地朝我翻譯道：“他們聽不明白恐怖組織的意思，就好像這個時代沒有這種東西一樣。還有就是，各個國家遭受的打擊程度很大，武器威力極爲強勁，不可能是普通民間勢力擁有的東西……所以，我覺得是……”

我眼前一亮，隨著巫妃的停頓和她異口同聲地叫道：“杞人協會？！”

巫妃點頭應道：“那座金字塔中的科技，和這個時代的科技路線很貼近。如果要僞裝成一股國家勢力的話，的確很難判斷出究竟是什麼人乾的……”

“所以他們僞裝成其他國家的勢力挑起爭鬥，好完成毀滅文明的任務！”我忍不住大聲叫道：“如果咱們把這夥人找出來，交給正在開戰的兩夥勢力，是不是就能終止這場戰爭？”

巫妃朝白髮老者問了幾句，搖搖頭淡淡答道：“就像你說的，當仇恨積累到一定程度，已經不需要什麼原因了……”

我當然也知道這樣的道理，只好無奈嘆了一聲，狠狠說道：“咱們被杞人協會弄到了這個鬼地方，如果不給他們製造一點麻煩，總覺得不甘心。”

“如果你想的話，咱們可以去找他們。”巫妃聳肩答道：“因爲地軸偏移了，所以咱們著陸的地點有些變化，不過那座金字塔應該離咱們不遠。”

我有些興奮地沉吟道：“他們還會躲在那座金字塔裡嗎？”

“去看看就知道了……”巫妃淡淡答道：“咱們來到這個時代後的唯一優點，就是時間忽然變得很充裕。”

我這才恍然想起巫妃的生命是以數十萬、甚至數百萬年來計算的，不禁臉色微變。連忙強笑道：“那好啊，咱們去看看吧。”

巫妃顯然沒有想到我急匆匆提出要求的含義，扭頭和白髮老者交待幾句，就和我一起走出了地洞。

下一刻，我們已經並肩飛行在遼闊的天空之中，感受著勁風拂面。似乎我們著陸的地方的確有些人跡罕至，因爲沒有飛出多遠，我就看見了這個時代的建築——確切的說，是一片被戰火覆蓋的廢墟。

這個時代似乎比較崇尚圓形，很多建築都是方圓結合的。其中不乏一些百米以上的高樓大廈，充分顯示出這裡的文明程度已經絲毫不亞於我的時代。只不過經過了戰火的洗禮，所有建築中到處都是斷脊殘瓦，地面上片片龜裂，唯有生命力頑強的野草開的愈發茂盛。

看著腳下飛快倒退的景物，讓我不由升起一陣悲涼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所在的世界也會遭受到同樣的破壞，心情一時有些惡劣至極。

飛了一陣，巫妃忽然一停，喃喃自語道：“差不多就是這裡了，怎麼沒見金字塔？”

我低頭望去，只見我們下方是一片沃野，找不到任何特殊的地方，只得說道：“也許他們還沒有開始建造那個東西吧，或者同樣藏在地下也說不定……”

巫妃淡淡說道：“我注意過了，地下沒有東西。”

我皺眉想了想，不禁一拍前額，笑道：“你可能少算了一件事情，現在這個時代的地球，不只是地軸的角度偏移了，就連版塊的構成也和我們那個時代不同！現在這片陸地在不久的將來應該會下沉，變成一片汪洋，期間整個版塊也會改變不少位置纔對。”

巫妃恍然點點頭：“我把這個因素忘了……唔。可是要計算版塊移動的方位，實在太過複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咱們先在周圍隨便找找吧。”

我笑道：“也好。”

就在我和巫妃說說笑笑地隨意飛翔之際，異變徒生。

巫妃忽然全身一震，整個身形在半空中猛然停了下來，一直盤在頭頂的長髮“嘭”地一聲炸散開來，就好像驟然遇敵的刺蝟一樣。同時拉著我身形急落，飛快地朝地面墜去。

我被猛然下降的壓力逼得透不過氣來，忍不住大聲喝道：“怎麼了？”

巫妃伸手虛扶幫我緩解了部分壓力，同樣有些驚疑不定地沉聲說道：“神仙族，在附近！”

我頓時一驚，連忙問道：“它們真的在地球！有多少個？”

巫妃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冷冷說道：“氣息不是很明確，最多隻有三個……不過，它們也發現我了。一會打起來你找個地方躲好，不用管我！”

我失聲叫道：“三個，那你怎麼打得過？不行，我要和你一起迎敵！”

巫妃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流過幾分溫暖之意，淡淡說道：“放心，我有把握！你別忘了，我比它們多進化了幾十萬年！”

我這纔想起巫妃進化的程度來，暗忖地球上就算偷偷跑來幾個神仙族，也未必是族中的精英人物，和巫妃這樣的一族之長比起來，應該還有不小的差距。這樣想著心下稍安，於是沉聲說道：“好，那我不給你添亂，這就躲起來。”

話音未落一串長長的古怪音節忽然在空氣中迴盪起來。那聲音似梵音、似囈語，彷彿無數生靈同時對天地間嘶吼著，竟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引得周圍的空氣也跟著一起震盪起著。

“快走！”巫妃怒髮衝冠，猛然伸手將我遠遠推開，一股至強至剛的兇猛氣息以她站立的地方爲中心，朝四面八方轟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