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號碼,忍不住笑道:“你看,說不定這個電話就是那石人打來的了……”
君蘭和小高二人精神一振,連忙示意我趕快接聽。
按下通話鍵應了一聲,卻聽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有些痞氣的聲音,淡淡問道:“李哥,你要的護照提前弄好了,用不用我給你送過去?”
我微微一愣,反問道:“什麼護照?”
“就是剛纔……”電話彼端似乎也有些詫異,剛說了四個字,卻馬上壓低聲音問道:“李哥,你現在說話不方便?”
我聽到“剛纔”二字心念電轉,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答道:“沒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弄好了。”
那人立刻有些獻媚地答道:“那是當然,李哥難得找我辦一回事情,我怎能不盡力呢?”
聽這人的語氣,似乎早就與我認識。我一邊在心中飛快搜索著這個聲音的主人,一邊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好啊,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你現在哪裡?”
那人笑道:“怎麼敢勞動李哥的大駕,我在總部這邊,你呢?”
一聽到總部,我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通達路?”
那人微微一怔,奇道:“咱們還有第二個總部嗎?”
我心中恍然確認了此人的身份,當下換了個比較輕鬆的聲調哈哈笑道:“咱們當然沒有第二個總部,不過我看你小子每天都往天上人間裡跑,以爲你早就把那裡當成了總部呢!”
那人也隨著我乾笑了兩聲,應道:“李哥說笑了,我最近可是安分的很……你拿完護照要是不忙的話,小弟做東去,天上人間好好玩玩?”
我連忙笑道:“不用了,我的確還有急事。我這就過去,一會咱們面談……”
“好啊,我等……咦?你……”那人剛剛應到一半,電話裡傳來一聲驚訝到極點的驚呼,剩下的聲音戛然而止,只餘一陣陣的忙音。
我立刻拿起電話撥了回去,卻發現那邊已經佔線。
君蘭和小高看見我的神情嚴肅,已經明白電話的另一頭出了意外,小高搶先叫道:“我樓下有車,咱們這就去通達路!”說著轉身就朝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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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拉君蘭緊跟在小高身後,一邊跑一邊沉著臉說道:“那個石人,剛剛以我的名義在國際刑警總部弄了一本護照!”
君蘭頓時一凜,問道:“他要出國?爲什麼不走正規途徑?”
小高這時已經打開車門,回身說道:“他肯定是以爲咱們早就給各個渠道發佈了消息,所以纔會找老李久未動用的關係來辦護照。”
君蘭聽到“久未動用的關係”不由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輕輕說道:“我知道你以前和國際刑警組織的關係不錯,沒想到卻是在天上人間裡混出來的交情啊!”
我老臉微紅,先拉著君蘭上了車,這才說道:“那時幫國際刑警追查一起案子,在天上人間裡住過幾天。”
小高一邊麻利地發動汽車,一邊幸災樂禍地笑道:“嫂子別信他,我支持你追查到底!”
君蘭白了小高一眼,展顏朝我一笑,自動無視了他的話題。沉吟著說道:“咱們明知道有人會以你的名義做事,居然都忘記了立刻採取措施。爲什麼像是……覺得這個人不會做出很出格的事情一樣!”
我心中一動,隱隱想到了什麼,一時卻住不住頭緒,只得順著君蘭的話題說道:“而事實上那個石人卻以爲咱們一定已經把所有關於它的消息都傳開了,甚至很可能已經大面積地展開搜索緝拿!所以它不可能來找小高,也沒有動用我現在的人際關係,而是從一些我不太想得到的地方入手……這樣說來,它是在躲著我?”
君蘭應道:“看來,你以爲它近期就會來找你的想法,恐怕是不對?!?
我皺眉自語道:“他爲什麼要躲著我?如果他真的有著和我相近的思維方式,應該知道我不可能傷害他纔對!難道……”
君蘭嘆了一聲,說道:“或者是他有什麼事要辦,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蛘呔褪俏也洛e了——你們並不是分享了靈魂。而是出於其他某種原因,讓你們兩個之間極其相似……”
我苦笑一聲,一時也想不出其中的奧妙來。
通達街距離我們的酒店不算近,開著車足足疾行了半個小時,這才停在一棟高樓之下。這期間我已經想起那名幫我辦理護照的警探叫做馬曉亮,只是他隨身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而辦公室的座機卻始終處於佔線狀態,不知是不是已經被那石人給制住了。
最奇怪的是整個國際刑警總部內的電話居然也跟著全部佔線,沒有一部能打得通。僅有一個讓我聯繫上的朋友,卻是跑到夏威夷度假去了。
車門剛開我就感到一陣莫名的恍惚,彷彿打開的並不是車門,而是一座血淋淋的地獄之門般。只覺得滿目猩紅,一股股血漿與腐骨的味道撲面而來,就好像忽然掉進了一片血海當中,令人窒息到喘不過氣來。
直到君蘭見我推開車門後呆愣著不動,伸手推了我一把,這才讓我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君蘭看我有些失神,不由關切地問道:“老公,你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像我這樣的異能高手早就針對各種幻覺做過訓練,幾乎達到心如磐石的地步。居然會出現這樣恍惚失神的情況,實在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小高已經跳下車,當先朝著國際刑警大樓的入口走去。卻見大樓的前廳處已經人頭攢動,很多睡眼朦朧的保安拿著警棍四下打量著,看見我們三人進門,無不露出警惕的神色。
這時正是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大樓裡聚集了如此多的警衛,顯然發生了非同小可的事情。我見狀連忙抓住一個保安,亮出證件朝他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保安掃了我的證件一眼,如蒙大赦,指著電梯叫道:“16樓上死人了!現在所有本地的探員都在往回趕呢!”
我心中一凜,16樓赫然是馬曉亮辦公的樓層,難道那石人來去護照的時候看見他和我通話,竟殺掉了他不成?
君蘭也同樣沉著臉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看看再說……”
我們三人二話不說地衝進電梯,直奔16樓。電梯的門還沒有打開,一股血腥氣就已經撲面而來。我不禁皺了皺眉,心知16樓中的死者恐怕不只是馬曉亮一人,其他仍舊留在這裡的探員只怕也遭了毒手。
門開了,一副地獄般的慘景映入眼簾。
電梯門正前方,就是一具已經扭曲了的屍體。這人身著便裝,手上還抓著一把剛打開保險的手槍,整個人趴在地上,就好像被某種力量抓住了雙手雙腳朝相反的方向擰了幾圈一樣,從腳掌到頭顱,無一處不是螺旋形扭曲著。
從電梯門一直到這通往走廊的過道間有著明顯的掙扎跡象,這可從地上的血路和翻側的擺設看出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兇手尾隨著受害者一路殺到了電梯口,這才致其於死命。而且手段之殘暴,力量之兇狠,都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再往裡走,最靠近電梯口的房間門戶大開,倒在門口女死者的上衣、胸罩及內褲都被褪了下來,渾身是驚心動魄的刀傷,致命的一刀從胸口削至肚臍,致肝腸外露。屍體血肉模糊地仰躺地上。四肢大宇形地伸展開來,四周是令人不忍卒睹的被亂砍後碎濺的內臟,口內還塞了一大截腸子。
我看到這裡,頓時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右側第二間屋子中卻沒有屍體,只是整個房間裡一片猩紅,甚至連天花板上都染著一條一條的血跡,就好像有人故意甩上去的一樣。牆壁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手印,不知是來自兇手還是受害者。
小高對兇殺現場的經驗豐富一些,一邊乾嘔一邊說道:“對方的力量極其兇猛,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的範圍。而且行兇手段殘忍到這種地步,只怕心理上也不太正?!蠹倚⌒囊稽c。”
君蘭也看的臉色鐵青,我們三人屏住呼吸飛快地對視了一眼,決定由君蘭留守在電梯口接應我們。小高撿起屍體手中那把槍,和我並肩踩著滿地的血漿繼續前行。
這條走廊一共有10個房間,都是左右相對著的。此刻整個16層中靜悄悄的,只有我們三人的呼吸聲,與腳步踩在血泊中擡起時候的啪嗒啪嗒聲。
第三、第四間屋子中總算沒有血跡,只是屋子裡的東西一片凌亂,就好像颱風過境一樣。甚至很多傢俱都碎成了片片木屑,簡直比有人往屋子裡扔了一顆手雷的破壞力還要大!
第五間房子又是血漿遍地,其間還混雜著一個人的肢體殘骸和血肉纖維——這名警員被碎屍了,從殘片的大小來看,連超過拳頭大小的殘骸都無法找到。最瘮人的是很多斷裂的白骨上齒印森森,竟然好像是被人用牙齒硬生生咬斷的,看的我和小高頭皮一陣發麻。第六間屋子的門關著,可是門板上卻被人撞出了一個七零八落的人形大洞來。透過門上的孔洞朝內看去,屋子裡依舊是滿地狼藉,不過總算沒有血跡,顯然是回家休息的探員逃過了一劫。
第七間屋子就是馬曉亮的辦公室了,首先吸引我注意的,不是牆上地上狼藉可怕的景象,而是以鮮血在牆上寫出來的歪歪斜斜的宇體。那是用中文篆體寫滿了牆壁的三個大字——“阻止我!”
馬曉亮並不在這個房間裡,可是房間內卻仍然是一片血腥,就好像有無數鮮血在流動醫院。甚至牆上的三個大字間鮮血涌動,竟然生出一種破壁而出的感覺來,讓人打心底冒出了寒意。
我沉聲朝小高說道:“搜一下這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小高顯然也看到了牆上的血字,眼神有些直勾勾的朝被砸塌了半邊的辦公桌走去,翻動幾下,抽出一張被血浸溼了半邊的文件來遞給我。只見那上面赫然印著一張我的照片,而照片下的名字卻變成了“任滄?!薄@顯然就是馬曉亮幫那個石人所建立的護照檔案了!
“任滄?!保@個名字倒是給人一種大氣磅礴的感覺,只是不知道這究竟是這石人本來的名字?還是他爲了防範我們追查而隨便起的化名?至少有了這條線索,我們可以滿世界追查使用“任滄海”護照的人,而不僅是和我面貌相似的人了。
收起這張紙片,我又朝對面的第八間辦公室看去,只見其中依舊是滿屋血腥、一地碎屍,不知馬曉亮究竟是逃過了一劫,還是也在這幾具碎屍當中。
這時只聽電梯聲響,卻是後續趕來的國際刑警探員終於也衝了上來。那些人顯然並沒有想到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副修羅地獄般的慘境,頓時在電梯口吐成了一團。我和小高趁著這個時間又把第九、十號的房間看了一眼,卻見其中雖然也是遍地狼藉,不過總算沒有血跡。看來這兇手是在整個16樓的房間內挨個肆虐一番,這才從容離去。
小高低聲在我身邊說道:“這人是先進的七號房,然後從裡到外殺了一圈,最後從電梯離開……監控室裡應該拍下了他的樣貌,你最好先跟趕來的國際刑警交待一聲?!?
我點點頭,緩緩走到電梯口,卻見五六個國籍各異的探員全都臉色慘白,正扶著牆壁乾嘔。我直接選了一個氣色看起來稍好的人將證件遞給他,然後說道:“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好解釋,你們可以上報說這裡發生了第五類接觸事件……兇手的身形體貌與我本人極其相似,我正在想辦法追查它。我建議你們立刻通知楊維晨警官來這裡,他對處理此類事件有一定經驗,同時也方便和我聯繫。”
那人拿起我的證件反覆看了幾遍,這才嘶聲接連問道:“第五類接觸?你身邊的兩個人都是什麼人?黑衣特工麼?”
我心知在國際刑警總部死了這麼多人,我們又“恰好”提前趕到了現場,說不引人懷疑是不可能的。只得耐心解釋了一番君蘭和小高的身份,又親自給楊維晨去了一個電話,託他馬上從上海趕過來,這才暫時被衆人沒收了通訊工具,暫時“請”到了樓下的房間內休息。
進了房間,小高頓時重重地一拍茶幾,喝道:“就算是神智混亂的瘋子,也未必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是喪心病狂!老李,這回我堅決相信他跟你不是一個人了!”
君蘭也沉著臉坐到沙發上,大聲說道:“通緝,全國通緝!必須在這個石人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之前找到它……我一想到有個和我老公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正在外面像瘋子一樣殺人,我就覺得連呼吸都不順暢!”
我卻沉默良久才緩緩問道:“你們說,它用血在牆壁上寫下的那三個字,有什麼用意?”
小高聞言立刻說道:“不管它是什麼用意,當務之急都是要先抓住這個石人再說!”
君蘭已經聽我大概說了一遍16層內的慘狀,這時緩緩說道:“從字面上來看,這人似乎還有一絲良知未泯,所以才留下血字,讓咱們阻止它繼續進行瘋狂的行爲……會不會是,有人在強迫它這樣做?”
我皺眉說道:“根據我的經驗,這兇手倒像是得了某種精神疾病,例如偏執狂的妄想癥,或者乾脆是嚴重的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君蘭微微一振,說道:“會不會是出了你的魂魄之外,那石人的體內還有著其他人的魂魄?”
我無奈地曬道:“精神分裂就是精神分裂。總不能說所有精神分裂的病人體內,都住著兩個靈魂,那不就成了傳說中的鬼上身?”
君蘭苦笑一聲,說道:“可惜這石人的外型與你一般無二,咱們爲了避嫌只能任由這些國際刑警擺佈。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追查它的行蹤?”
房門一響,只見一名身穿西裝的警探沉著臉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全部面沉似水,眼睛紅彤彤地瞪著我。
那人開門見山地說道:“李先生是吧?您在國際刑警總部的顧問身份已經被覈實了。不過,我暫時還不能放你走……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本地國際刑警的總負責人大衛漢姆,有些問題想跟你覈實一下!”
我淡淡應道:“大衛先生請說?!?
“我聽手下的警員說,您是第一個勘察現場的,並且得出兇手與您的體貌特徵非常相近的結論……”大衛漢姆沉聲問道:“請問您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我剛要答話,卻聽大衛身後的警員忽然掏出槍指著我怒聲喝道:“我們看過錄像了,根本就是你虐殺了16層的全部警員!你居然還敢大模大樣地留在這裡——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