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迷霧重重
林彥身負重傷,只剩下不到兩個小時的壽命,而他臨死前的願望,就是想要提前開啓龜甲——進去見識一下那位能夠預知未來的神明!
這個願望頓時引起了衆人的激烈討論,吳叔是贊同的一方,而周昌庚則堅決不肯!至於許靜和魏鐵山兩人卻默不做聲,任由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勸阻一句。
眼看吳叔和周昌庚兩人大有拳腳上一決高下的意圖,我只得沉聲喝道:“你們不用爭了,就算答應他也沒有用……小宇手中的那片龜甲,發生了一點狀況!”
“小宇是誰?”“發生什麼狀況了?”周昌庚和吳叔齊聲問道。
我嘆了一聲,緩緩將聶宇峰引發了龜甲的特殊變化,現在進入一種未知狀態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我認爲小宇的意識已經進入了龜甲當中,這個時候根本沒法將他們分開……”
衆人臉色同時一變,周昌庚大叫一聲“不可能!”竟然直接從我身旁衝了出去。我擔心他對聶宇峰不利,只得叫道:“吳叔,這裡拜託你照顧一下……”緊著著周昌庚朝病房跑去。
周昌庚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但是身形發動全速奔跑的時候卻異常靈活,我僅僅比他晚出門片刻,竟然只看見他的背影一閃即逝!好在總算知道他的目的地,我足尖點地,朝著病房疾奔。耳聽身後腳步聲響,不知是誰也跟著我追了出來。
我也無心回頭查看,一口氣衝進病房,卻見周昌庚已經站在聶宇峰身前,瞪大了眼睛緊盯著他手中的龜甲。我連忙喝道:“周議員,小宇現在神遊物外,不可碰觸!”
周昌庚恍若不覺地看著小宇,好像沒有聽見我的喊聲一樣。臉上的神情似喜似悲、似驚似懼,一時猜不出他心中想到了什麼事情。
這時我身後風聲急響,連續三道足音先後衝進了病房。只聽魏鐵山扯著嗓子怪叫道:“這小崽子真的和龜甲聯繫上了!?”
君蘭挾著一陣香風停在我身側,低低呼了一聲“老公……”卻沒有再言語。我知道她是擔心周昌庚與魏鐵山要對聶宇峰不利,我自己難以兼顧,所以急匆匆追了上來。
這邊周昌庚依舊看著聶宇峰沉吟不語,身後的魏鐵山已經大踏步地走了上來,喝道:“老三,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龜甲收回來!”
我連忙一挺身,擋在魏鐵山面前,沉聲說道:“魏將軍,此事關係到我朋友的生死,不可隨意而爲!”
魏鐵山哈了一聲,瞇著眼睛說道:“這片龜甲又不是他的東西,他憑什麼想拿就拿!想進就進?就算出了什麼問題,也是他自己活該倒黴!”
我沒想到魏鐵山說出這種話來,不由臉一沉,答道:“魏將軍言過了……這片龜甲是鄭文師伯贈送給李某的!既然是我的東西,我就有權處理!莫說是送給朋友把玩,就算我把它扔到大街上去,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魏鐵山微微一愣,眼中寒光一閃,怒道:“吳六啓就是這樣教你跟長輩說話的嗎?”
我淡淡答道:“吳叔只告訴我,對待不講理的人,無需太過客氣。”我因爲害怕魏鐵山打擾小宇,所以這幾句話的語氣極重,同時也是提醒身後的周昌庚要自重身份,不可妄動!
本來按照魏鐵山的身份,被我這樣擠兌,就算是臉皮再厚也應該乖乖退開!沒想到他臉色連變,忽然暴喝一聲:“攔住他!”竟然強行繞過我,徑自朝聶宇峰撲去。
我大驚之下剛想出手阻止,只覺得勁風撲面,竟是魏鐵山的那名保鏢揮拳朝我擊來。這一拳的勁力雖然不大,但是拳速極快、更是直奔著我的太陽穴而來,如果被他打中,就算不會身受重傷,也肯定會喪失戰鬥能力。我只得又驚又怒地擡手擋開他!那人乘著我一檔的瞬間揉身而上,也不與我硬拼,而是使出小巧的手上功夫與我纏鬥,時而擒拿手、時而太極拳,招式圓熟老辣,讓我抽身不得。
同一時間,只聽君蘭輕吒一聲,大聲說道:“魏將軍,以您的身份,卻要這樣爲難一位小輩,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原來是君蘭及時攔住了魏鐵山,我微微鬆了一口氣,手上加緊攻勢,小小的病房中拳風四溢,想要擺脫這名保鏢。這才發現隨著我的勁力提升,他也跟著我不斷提高勁氣,竟然還是能夠牢牢牽制住我——這人的身手高強到如此地步,怎麼可能只是一名默默無聞的保鏢?
這時只聽魏鐵山喝道:“丫頭,不要以爲你上面有人罩著,我就不敢動你!別忘了我的軍銜要比你高的多,治你個不敬軍法的罪名,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君蘭冷笑道:“豈敢忘記魏將軍是軍部內告的幾位隱將軍之一,只不過君蘭卻早就退役了!我現在已經不再軍伍之列……您的軍令,對我無效!”
魏鐵山微微一滯,喝道:“胡鬧,軍籍豈是你自己說退就能退的?”
君蘭淡淡答道:“總之您要是想拿軍令來壓我,那是不可能了!我不知道您爲什麼非得要爲難我老公的這位朋友,不過我要是不攔著您,事後我老公一定會生氣的……不如您先說說究竟想幹什麼?咱們大家好好商量一下?”
魏鐵山森然喝道:“我現在只想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說話間拳風震耳,竟然和君蘭動手過起招來。
我在這邊和魏鐵山的保鏢纏鬥,越打越是心驚,只覺得此人的招數綿綿不絕,而且功力之高,竟然不下於我接觸過的任何一位江湖好手!一時三刻之間,別說和他分出勝負,就算想要擺脫此人都沒有辦法。
而另一邊君蘭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雖然怕我擔心,咬著牙不肯發聲。但是我僅憑兩人活動的身形也能判斷出她處於下風——魏鐵山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軍,三十年來手底下的功夫絲毫沒有落下,無論動手過招的經驗還是力道都正是老而彌姜的時候,如果不是顧慮君蘭的身份不敢痛下殺手,只怕早就將君蘭擊倒了。
恰在這時,只聽君蘭忽然驚呼一聲,原來卻是一直呆立不動的周昌庚忽然跳了起來,衝進兩人中間。我顧不得危險,抱著與對方一起重傷的態度,奮力擊出兩掌,那名保鏢看到情況有變,顯然也無意再戰,順勢退開兩步。
卻聽周昌庚的聲音忽然間沙啞了許多,說道:“你們住手……我有話說!”
君蘭和魏鐵山應聲分開,後者大聲說道:“老三,你什麼意思?幫我還是幫她?”
周昌庚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幫她。這個年輕人——你不能動!”
魏鐵山一愣,怒道:“你瘋了!難道看不出他現在正用著龜甲裡面的能量嗎?萬一被他把能量用盡,咱們這三十年可就白等了!”
周昌庚點點頭,正色應道:“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如果他能成功,咱們以後都再也不用預測未來了!”
魏鐵山頓時一凜,疑惑地問道:“爲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昌庚臉上露出一種既羨慕又嫉妒的神色,緩緩說道:“我曾經從龜甲中得到過類似的經驗,只不過我經歷的時間比他短多了——他現在這種情況,正是在學習龜甲中推測未來的規則!如果讓他學成,他就是一個活著的龜甲,隨時都可以預算未來!”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同時露出驚訝的神情看著聶宇峰。我雖然早就知道小宇此刻的狀態是和龜甲取得了某種聯繫,但是沒想到這就是周昌庚所謂的學習推演算法。一時之間又驚又喜,不知該說些什麼。
魏鐵山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喝道:“老三你腦子糊塗了?他就算學會那些東西,變成了活神仙,你能從中得到半分好處不成!”
周昌庚神色不變地淡淡答道:“我這三十年來唯一的心願,就是研究明白龜甲的運行原理。眼見我自己完成不了,看著別人能替我完成也是好的。”
魏鐵山看了看周昌庚,又看看我和君蘭,知道自己很難突破我們三人組成的防線,只得無奈地問道:“你知道他還要這個樣子多久?被他用過的龜甲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周昌庚略一沉吟答道:“我看他最少還要幾個小時,才能把龜甲中的內容記住,至於等到他完全學懂,融會貫通就不知道要多久了。至於被他用過的龜甲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有沒有效果……我也不知道。”
魏鐵山聞言用手拖著下把,瞇起眼睛沉吟不語,臉色接連著,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麼。我因爲角度的關係,卻看見他那位保鏢正站在他身後嘴巴一開一合,彷彿低聲說著什麼,心中不由暗暗警惕——這名保鏢果然不是普通人!
衆人沉默了一會,魏鐵山眼見不可能從我們三人聯手的情況下搶回龜甲,不由恨恨說道:“老三,大家畢竟師兄弟一場!你就忍心看著七弟最後的心願也完成不了,到最後落得死不瞑目嗎?”
周昌庚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有些猶豫,但依舊嚴肅地說道:“就算你現在把龜甲從這名年輕人手中拿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搞不好還會白白連累了他!到時候就不只是老七死不瞑目,只怕這名年輕人也要跟著一起陪葬了……”
我立刻接著說道:“不錯,小宇的意識現在已經進到龜甲深處!如果強行把他們分開,小宇的精神無法及時歸體,立刻就會死掉……”
魏鐵山眉頭一皺,似乎還要再說些什麼,卻忽然側了側頭,低著頭就此不語。
周昌庚以爲他十分難過,輕嘆了一聲,緩緩說道:“其實要滿足老七的願望……”話音未落,忽然聽見醫院的外牆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赫然是某種重型武器轟擊在牆壁上的聲音,頓時將周昌庚沒說完的話打斷了。
我和君蘭卻同時心中一凜,從他剛纔的語氣中聽來——這周昌庚居然還有啓動龜甲的其他方法!難道他也想到了收集用盡能量的龜甲,重新補充能量的辦法?
只是這時爆炸聲一聲連著一聲,已經容不得我們細想。衆人齊齊朝爆炸處看去,只見醫院的外牆已經崩塌了一個三米寬的口子,斷脊殘瓦之下,滾滾濃煙升騰而起。一陣陣密集的子彈緊隨著硝煙中四處迸射——竟然還有人在朝醫院內開槍射擊!
君蘭皺眉看了兩眼,說道:“火力太弱了,雜亂無章,不像是要攻進來的樣子!”
魏鐵山也竄到窗前,嘿了一聲,曬道:“他們畢竟人力有限,搞搞破壞可以,要組織一場像模像樣的進攻就難了……咦,那是什麼人?”
只見一條人影從牆上的破洞中閃身鑽了過來,以靈活的身法在槍林彈雨中穿梭,每每以間不容髮的姿勢閃過子彈,霎時間衝近了醫院的大門!而醫院內的武裝人員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開槍朝牆洞外面還擊起來,掩護被追擊的人。
君蘭臉色微變,說道:“這人是誰?好快的速度……爲什麼會被他們追擊?”
我看著那身影十分眼熟,腦中靈光一閃,喝道:“是鄭文!快安排接應……”
魏鐵山幾乎在同時叫了起來:“是大師兄,他逃出來了!”
君蘭不等我說完,已經拿出一個對講機,一邊按動一邊朝樓下跑去。我警惕地朝魏鐵山和周昌庚望了一眼,一時不知是該下去看看,還是繼續留在這裡看守聶宇峰。
魏鐵山自然明白我眼色中的含義,冷哼一聲狠狠瞪了我一眼,徑自朝外走去,他那名寸步不離的保鏢也緊隨著他走出病房。
周昌庚和我對視一眼,又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聶宇峰,淡淡說道:“想必我要說留在這裡看著他,你也不肯放心,我還是和你一起出去好了……”
我心中一動,毅然說道:“周議員言過了!讓我把小宇獨自放在這裡,我才真的不放心!既然周議員對我這位小兄弟有興趣,就勞煩您在這裡照看他片刻。”
周昌庚立刻連連,正色點頭應道:“你放心,有我在這裡看著,他醒來之前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碰他一下!”
我看了看依舊像雕塑一般的聶宇峰,說道:“如果小宇有變,周議員可以叫外面的醫務人員幫忙……”說著轉身匆匆跑了出去。
如果說七兄弟中的老四李秉義的確已經被殺身亡,那麼一但鄭文逃了回來,這場聚會的主角就算是到齊了。從種種跡象表明,在他們六人當中,至少有一人暗中投靠美國,不但泄露了龜甲神算的秘密,還直接或者間接地導致了**慘案!而現在,他則控制著一羣美國黑手黨、甚至是特工人員將這座醫院暗中包圍,隨時可能用自殺性攻擊的方式與我們同歸於盡!
至於他這樣做的原因,目前也歸納了幾點可能:第一,當然是蒐集全部蓄滿能量的龜甲,進行一次對未來的預測。但是這其中卻包括了龜甲自身的選擇性——因爲龜甲本身並非死物,而是一件帶有智能的東西!按照吳叔他們的敘述,就是龜甲中的智能,會根據這三十年來他們衆人的“貢獻值”作爲衡量標準,來選擇爲誰進行一次預測。並且還會對“貢獻值”最低的人,進行某種方式的懲罰!
基於以上的原因,這位投敵者並不敢明目張膽的搶奪龜甲,甚至也不能主動暴露自己的目的!因爲這樣不但會引發衆人的羣起而攻之,還可能會降低自己的“貢獻值”。到最後就算得到龜甲,也只是白忙一場——畢竟龜甲判斷貢獻值的方式與懲罰的方式都無從考究,所以這個人會盡量假手他人來完成自己的目的,這樣就算要降低什麼,也不會影響到自己。
至於這個人的第二個目的,應該和周昌庚類似。就是不僅想要進行一次預測,還希望進而研究龜甲神算的原理和規則,自行掌握推算未來方法……這一點應該也是美國政府冒著戰爭的危險,不惜大動干戈也要派人前來的主要誘惑!
至於第三個目的,他應該是希望看到其他幾位師兄弟在這些年間對龜甲的研究成果——如此重寶,換成任何一個人拿在手中,都不可能僅僅滿足於三十年的預測,肯定會想方設法瞭解其中更多的秘密!而一個人的思路和力量畢竟有限,很多時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別人的想法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所以這個人目前一定會隱藏的很深,直到從同伴手中挖掘出足夠多的情報,纔有可能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僅從這些疑點分析,現在這六個人依然是雜舞迷沉,看不清誰纔是隱藏的最深的那個人。或者忽然跑回來的鄭文,能夠帶來一些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