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本是無根生,飄泊天涯君莫問。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慢慢流逝,除了平時正常的上班時間內,在閑置的時間里,陳可兒總喜歡拉著歐小萍在古都的大街上轉上一圈,或許是希望可以有一天在某個街角的轉角處偶遇那抹熟悉的身影吧。
這些日子,因為陳丹楓家里出了點事,都沒來店鋪,于是他就把店鋪交給陳可兒她們照看了。
這些天,天氣還算不錯,這天臨下班時,歐小萍硬硬叫那些朋友拉住了說要她們出去玩,陳可兒說不想去,他們也知道陳可兒不喜歡這些,所以也不勉強了,但歐小萍卻怎么也推卻不了。
歐小萍臨走時擔憂地說:“可,你一個人回去怕不怕?不如我先陪你回去,再回來陪他們吧?我怕你怕黑。”
陳可兒清美的臉上帶著微笑說:“萍,沒事,我自己坐公車回去就可以了,只幾個站而已嘛!放心,你去吧,我回去了就給你打電話!”
在那些朋友的一再催促下歐小萍只好跟他們走了。
夜,寒冷刺骨,風,無情地襲打著古都的長街。
陳可兒收拾好一切,拉緊身上的衣衫,投身入這有著歷史的古都的夜里,站在喧囂和車水馬龍的公交站另一端,綻放的霓虹燈,編織了夜的美麗,但卻抹不去她心中暗淡的色彩。
古都的夜晚,大街上放著古老的京劇。
陳可兒上了公交車,坐在座位上,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車輛,霓虹燈通明的大街,這城市里似乎沒有了黑夜的,車輛的喧嘩,道路兩旁七彩耀眼的霓虹,把這個關于黑夜的回憶掉棄在狂奔不止的時光里。
公交車上,有很多穿著棉衣棉褲的老人家,也有打扮時尚的年輕男女,他們有的在聊說什么,陳可兒是一句也聽不懂的,因為他們說的都是本土方言。
她抬起頭,天上的月牙兒含羞答答地露出半邊臉蛋兒,暗淡的光輝和地面上霓虹散發出的光遙相呼應,像是在互相訴著天上宮闕的寂寞和人世間的繁華。
暗淡的月兒把天幕也襯托得灰蒙蒙,街道上那些早已掉光葉兒的枝椏被寒風搖拽得發出呼啦呼啦的低鳴,透過樹叢,順著遠處的街道望去,那一閃一閃的霓虹燈,就像小時母親深夜為自己縫衣點燃的燭火,陳可兒感到一種莫名的懷念和難過,不知道此刻遠方的親人都睡了沒?
不遠處,有些酒吧的門前,一群年輕男男女女在歡叫交談,透過玻璃窗,里面更有的人舉著酒杯輕搖那杯那不知名的液體,側著耳傾聽著什么?或許,是人們心靈的最深處模模糊糊的色彩,那些色彩卻在記憶中緩緩流淌。
夢,在寒風中蘇醒了。
搖拽的風吹著一個人的影子。
陳可兒站在霓虹燈下,仰望著這熟悉的地方,這熟悉的街道,所有的一切依然,昏黃的街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轉角的那條路,因為前二天路燈壞了,還沒有人來維修,所以很黑很黑,黑得看不見有一絲光,夜空中飄著死一般寂靜的味道。
陳可兒打開手機上的燈光,咬了咬牙,走了進去,可是,心底的那根害怕的弦不由自主的撥動著,一段不長的路,卻像用了半世紀的歷程走完。
就在陳可兒踏出黑暗的那瞬間,一個人撞了上來,她不由得驚呼了起來,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
陳可兒抬起頭來,看見一個搖搖晃晃的中年男子正咧著嘴向她笑,就在那男子咧開嘴的時候,一股熏臭的酒味向她撲面而來,很明顯這是個喝醉了酒的酒鬼,她不由得倒退幾步。
那酒鬼似乎沒有想走開的樣子,操著一口流利的國語說:“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小美妞呀!”
陳可兒一聽,雞皮疙瘩瞬間布滿了全身,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在自己所屬城市里那刻骨的那一幕,她胸口一痛,不由自控地咳嗽起來。
那男子搖搖晃晃地向她走過去說:“小美妞,別怕,來,陪哥去喝一杯。”
陳可兒驚悚地再退幾步,聲音中帶著顫抖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走開,走開。”
那男子又咧著嘴笑了說:“咱來認識認識就知道了,來,走陪哥喝酒去。”說完就抓住陳可兒的手。
陳可兒驚恐萬分,拼命地掙開那男子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把那男子推開,可能那男子喝醉了的原故,竟然被陳可兒推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男子似乎被激怒了,他掙扎地站起來,嘴里說:“奶奶的,我好心請你去喝酒,你還推我,看哥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不行的了。”
陳可兒無助地看看四周,除了那些刺骨的寒風在吼叫著,周圍沒有一個人影,她想站起來狂奔,卻發現自己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全身一陣陣冒著涼氣,頭皮發麻,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她,她美麗如水的雙眸驚恐不已,身體逐漸蜷縮成一團。
看著那身影一步一搖晃地向自己逼近,陳可兒感到了無比的凄楚,她似乎聞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腦海里不由又浮現出和馮武的點點滴滴:
馮武溫柔地看著她說:“寶貝,有你真好!”
陳可兒笑了說:“親愛的,有你才好呢!親愛的,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不會滿世界找我?”
馮武輕柔地擁著她說:“傻瓜,胡說什么了,我的世界不充許你的消失,不允許,知道嘛!”
陳可兒含嗔說:“你說嘛!我要你說。”
馮武輕撫著她柔美頭發說:“如果你真的消失了,我會瘋的,我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我老了,走不動了。”
陳可兒眼圈一紅說:“親愛的,你真好,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這世界呢?你會不會為我流眼淚?”
馮武連忙捂住她的嘴說:“傻瓜,你又胡說了,不會的,我們會一直幸福地走下去的,相信我,寶貝,我還要帶你回家看雪呢?”
陳可兒美麗的雙眸含著淚花說:“我要你回答我。”
馮武深情地看著她說:“不許你這樣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陪你,你去那我就去那,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下下輩子都要在一起,因為你所以我幸福,寶貝。”
淚,無聲地從陳可兒清美如畫的臉上緩緩流了下來,看著那男子嘴里嘰里呱啦地越來越近了,自己卻軟弱得無力逃脫。
她顫抖地拿出背包里的那把小刀,緊緊地握在手里,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含淚說:“對不起,我的親人們,永別了。”
她是就是那么一個倔強的女孩,寧可死去,也不要受辱,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嘴角帶著一抹令人看之心痛的絕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