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深，你拿藥過來。”
蕭澤琰洗的很仔細(xì)，洗過之後還細(xì)細(xì)揩過水珠，讓她擡高手臂。一串動作下來，紅景都懵了，好專業(yè)的樣子！
去推車裡拿了藥粉和紗布，紅景偏頭，反應(yīng)過來了：“爲(wèi)什麼要拿藥過去？我自己又不是不會。”
他說的自然：“你一隻手不方便，我的腳不方便，所以你拿過來。”
好像很有道理啊！
紅景哦了一聲，拿了藥過去，乖乖伸手，讓阿澤給她包紮。
蕭澤琰多說了一句：“傷在手上，你腳上還沒好，這手腳都不方便了，你可上點(diǎn)心吧。”
“你現(xiàn)在有點(diǎn)像我了，”紅景知道自己的狀況，但他這話說的，真的讓她感覺很意外，太意外了！她笑著把話補(bǔ)齊：“原來我這麼囉嗦啊。”
蕭澤琰垂眼，兀自收拾著藥瓶，沒接話。
紅景嘟嘴，難道她說錯了？她說自己囉嗦，他生個什麼氣？
想要說幾句話圓一下這個場，剛開口就被人給打斷了：“你別……”
“紅景在這兒嗎？”
王有家的站在工地外面，一臉焦急。
“嬸子，我在呢。”紅景起身，伸手拍了一下阿澤以示好，忘了自己手上有傷，頓時疼的趕緊甩手。
阿澤擡頭：“你手上有傷，不宜出診。”
“你怎麼知道我要出診？”紅景纔剛起身，王有家的還沒走過來，她都不知道是什麼事，阿澤怎麼知道？
王有家的此時才走過來：“紅景，俺當(dāng)家的……”她似乎是過來纔看到紅景身邊有男人，多看了一眼，說話都不利索了：“俺當(dāng)家的老王高燒了……腿上化膿了，你快去看看吧。”
“腿上？”紅景回想了一下，去推車旁拿藥：“是不是上次被野獸咬的？發(fā)燒幾天了？”
王有家的眼一直在看蕭澤琰，蕭澤琰此時可不同以往，一眼瞪過去，冷哼一聲，把王有家的嚇的一哆嗦，紅景問話沒人應(yīng)，擡眼看去，正好王有家的收回眼神看過來。
紅景瞪了她一眼：“我問你話聽到?jīng)]有？”
“聽到了聽到了……”連著被瞪了兩次的王有家的不敢再看，連連應(yīng)聲，卻不知道剛纔紅景問了什麼，根本沒回答。
紅景有些惱：“發(fā)燒幾天了？是高熱還是溫?zé)幔俊?
這些她哪裡知道，只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又嘟囔：“馬半仙從來不問，都是直接去看的。”
蕭澤琰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你去找馬半仙！”
這話說的好，紅景本就惱了她，她還這麼說，要不是她有礙身份，她就說這句了，對阿澤伸手比心，她唱了白臉：“嬸子，看樣子你是信得過馬半仙，怎麼不去叫馬半仙呢？雖然有些遠(yuǎn)，但也沒多遠(yuǎn)。”
王有家的訕訕的，以爲(wèi)她沒去找嗎？里正家大兒媳動了胎氣，已經(jīng)把人請走了，她就算急，也不敢去截里正家要用的人，只能來找紅景，這小丫頭看婦女還行，王家大兒媳婦不是有了嗎？但看別的……
這會兒也沒得辦法，王有家的直催，不說別的。
紅景上次買肉的時候，出門就碰到王有了，看到他受傷了，當(dāng)時就有心想幫忙，王有拒絕了，現(xiàn)在嚴(yán)重了纔看，紅景已經(jīng)想到可能性了。只是沒想到，真看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比想的嚴(yán)重的多——
臭味都出來了，一掀開褲腿，腿上明顯的灰，傷口黃白色，重度膿化，還沾著綠色的草藥渣，整個小腿都腫了。
紅景往他腿上量了一下，下手按，還沒問，王有就直接叫了起來：“疼！疼！”
她都按到股骨（大腿骨）了，他卻叫疼，有些超乎她的意料了：“這傷，有四五天了？”
王有家的說：“四天。都燒糊塗了，你快想法子讓他退燒吧。”
紅景眉頭緊皺，對這外行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只說：“這腿，怕是保不住了。”
高燒就是因爲(wèi)發(fā)炎引起的，他這不是一般的發(fā)炎，都已經(jīng)壞死了，退燒？這傷不治，這腿不截，燒是退不了的。
王有家的忽然跳了起來：“你說啥？！腿保不住了？你會不會看病啊，王有的腿不就是有一口子嗎？你先治化膿，再退燒。”
“你會治你自己治。”紅景覺得自己真是遇到不講理的了，自從她說自己的個大夫以來，雖然有些人不相信，但也沒這麼說過她，而對於婦幼千金一科，多數(shù)人都是相信她的，她都以爲(wèi)村裡人都很好，能相互理解的。
此時才明白，不是人們理解，是壓根就不信她，也不請她解決什麼病癥，對她，從根上就不信任。
王有家的跳腳：“你是大夫！你不是會治病嗎？你趕緊治啊！”
“我說了，他的腿保不住了，你讓我怎麼治？裡面已經(jīng)壞死，外面是長不好的，”紅景想要解釋：“他這傷回來的時候就沒處理乾淨(jìng)，又拖了這麼長時間……”
“你算什麼大夫，就這你還給人看病呢。”王有家的根本不聽，指著她就罵：“就你這樣給人看什麼病，治死人的吧！”
“我是大夫，我不是神仙啊，他這病，截肢才能保住命。”
紅景是準(zhǔn)備清創(chuàng)的，但檢查的時候就知道壞死了，清創(chuàng)那就是無用功，他的傷四天就到這種程度，除了處理的不乾淨(jìng)可能還吃了發(fā)物，這麼不注意，平時也這樣？
想到上次給楊二妞治病，雖然還被打了，但里正好歹也是想要女兒活下來的，楊王氏鬧歸鬧，回去被一說就不出來了，也就沒下文了，但眼下這情況，王有家的說不行，王有燒的都快神志不清了，這沒得商量。
“我找馬半仙去！”王有家的拉住她就往外走：“你得跟我一起去！我就沒見過你這種看病的，有傷不治要截，那人不就殘了？”
紅景急忙抓起自己的藥箱，手心的傷口有些崩，又出血了。眼看著紗布被浸透出紅色，王有家的已經(jīng)拽著她出了門，力道不小，直奔里正家。
從村尾到村中間，紅景竟然沒甩開她，就這麼到了里正家門口，大門正開，聽得到裡面有女人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