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撞了一下嗎?難道你還做別的了?”
紅景一陣無語,就洪如瑰那哭的慘模樣,哪裡像是被撞了一下,倒像是被那啥了,她這麼嚷嚷的人盡皆知,真的對她有好處?
長青抖了一下,覺得主子說的是反話——人家大小姐的身份“尊貴”,豈是能被衝撞的?就算沒被撞到,讓人家受驚了也是他的過錯。
紅景瞥了他一眼:“手伸出來。”
伸手?
長青左手少的是食指,他當時可是真的有死心,但現在沒有那個膽量了,伸手還帶著顫抖。
“我的人,不是誰想欺負就欺負的,府裡有狗嗎?”紅景伸手把他手上的指套給拽了,露出一截顏色白嫩的斷指,不及第一關節,雖然不是光禿禿的,但也只夠帶個指套的了。已經長好,帶著圓潤的弧度,也帶著被長久捂過的青色。
竹清應聲去找,長青都不太敢看自己的手,他是跟著四殿下出身的,四殿下偏好工整,他這樣的,已經是被逐出去的命,他當時剛被丟在主子的手上,後來主子給他配藥安排吃食……
他撲通跪下:“主子,奴才這手,想要留著伺候您……”
雖然主子對他好,但上次也是因爲主子他自斷一指,難保這次主子不會想要他一隻手。
紅景眼神一冷:“想什麼呢?起來!”
……
長青戰戰兢兢的抱著自己的手,跟著紅景直接往前院來。
也就在這種時候,紅景纔是由衷的感覺房子大的好處——雖然,平時想找個什麼東西都得跑好遠的路,但此時讓人前頭引路這麼走著,她恨不得再走慢點。
一回頭,看到長青的畏縮,她瞪了一眼:“長青,裝像點兒,你怕什麼?我還在呢。那動不動就跪的樣兒,一會兒到了洪如瑰面前,好好跪去。”
“姑姑,你還真是不把我當外人啊。”
做了半晌的壁上觀,洪天寶全程沒說話,雖然那是他姐姐,但終究也是要出嫁的,至於嫁的好壞,要麼家裡決定,要麼她自己決定,要麼她能對家族有利,要麼她自生自滅,這是家族的生存模式,沒得選。
但紅景這態度,卻不知是真是假,或者是出自她本意做給他看的?
紅景把他給忘了。
自從叫來長青回話,她就忘了這麼號人還在,頓時就尷尬了——當著人家的面這麼坑人家的親姐姐,不太好吧?
“……剛纔你也在聽,我這侍從是個太監,又沒有變態的嗜好,根本不可能佔你姐姐的便宜,她這麼鬧出來,無非就是想讓王爺給她個說法,我現在主動把人給交出去,做的不好嗎?”紅景默然強硬。
這讓洪天寶如何能評價?
她做的如何,是斷然輪不到他說的,明著看,她做的當然很對,主動把闖禍的下人給交出去,但問題是,這下人她是明顯護著的,看上去手指斷了,可是那是早就斷了的,現在弄些假的顏色,那麼一纏一包裹,他是看著作假的,他……他可以不幫他那便宜姐,但他也不能幫他這便宜姑。
看出來他想要兩邊不沾,紅景撇嘴:“你還是先進去找你姐姐吧,省的她把王爺徹底激怒,到時候我是不會幫著說話的,最多,送她入宮去跟著貴妃娘娘學規矩。”
洪天寶無言以對,低頭先行進去。
前面數步,就是剛纔她從房頂跳下來的院子,本來不算常用,挨著庫房和她那間藥具室,要不是她今日心血來潮的上房,這兒說不定都不會用。
此時裡面已經安靜了,洪如瑰低頭坐在下首,乖巧的像換了個人,正下頭跪著好幾個,洪天寶一進來就有點兒懵,他似乎趕上什麼了……但他半點不慌,直接回話:“回姑父的話,我姑姑馬上就到了。”
蕭澤琰沒說話,臉色難堪,瞥了一眼洪如瑰。
洪如瑰好不容易鬆的氣瞬間又提上來了:不好,王爺又生她的氣了。她剛纔好不容易把事給說清楚,也言明自己沒有別有的意思,只是覺得委屈,而且這委屈從沒受過,所以一時反應大了些,王爺已經面色緩和了,而後又發現這一處的下人看管不利,這院子裡竟然有不該出現的東西,事不關她,她只是沒走而已。
這心還沒放下,紅景進來又給她來了“一巴掌”:“王爺,我把人帶來了,是我的人不懂事,衝撞了洪家姑娘,已經讓狗咬了他的手,吃了他的手指,小懲大誡。”
她輕描淡寫的說出來,配上一旁牽著的半大不小的狗,汪的一聲,洪如瑰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長青那包著紗布的手,上面紅色滲人。
洪如瑰臉色瞬間幾變,紅白青黑亂轉,表情幾近扭曲:“啊——”
尖叫一半,白眼一翻,暈了。
“……哎,姐。”洪天寶就在邊上站著,不伸手都不行,只好伸手把人接住了,然後就有些尷尬——他是走還是不走?
“讓府醫看吧,不好一天驚動兩次御醫。”紅景倒是給了他一個臺階:“天寶你留下,菊芬你去照顧著,再安排兩個丫頭,可別安排內侍了。”說著,又看向洪如瑰:“菊芬是我的貼身侍女,在府裡除了主子,沒有比她大的了。”
菊芬半低著頭,伸手點了兩個機靈的丫頭,架著洪如瑰離開了。
蕭澤琰指了一下跪著的人:“這幾個我處理就行,你回去吧。”
“你以爲我就是過來看一下她?”紅景失笑:“沒看到我牽著狗來的?狗鼻子多靈啊,有什麼交給狗。”
“你知道了?”
他順著她的眼神看了一眼那條狗,半大的樣子,嘴角還有血跡,看上去也算兇狠。
紅景搖頭:“我纔剛來,哪有空知道你正處理的事,這是怎麼了?”說著話,她直接過去坐下,和他並坐。
“這院子被這幾個東西用來窩藏……算了,你不用知道的。”他本來要說,但話到嘴邊又換了:“能歇著的時候就歇著,這是你說的。”
“我不管,就只看看,我知道我不懂,但你給我個懂的機會。”紅景不是故意和他唱反調的,只是……她是王妃,不管府內的事,那也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