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琰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之感，真的是到了極限了：才言說心情好，就驟然悲痛，情緒如此起伏，看的紅景心驚肉跳。
——很是擔心他身體承受不住。
“走，現在就走！”
他說著，忽然起身，紅景被他帶的有些歪斜，他伸手要扶住她，眼前忽然發黑——
紅景沒想到他重量忽然全壓了過來，急忙撐住：“阿澤！”
他硬撐著要出去，紅景有些心疼，趁他不備，直接在他頸側擊了一記，讓他先冷靜下來。
外面葉遇春和方印回來了，惠林葉在街上多逛了一會兒，探聽了一下消息。
“藥材少就算了，還有假藥，真是喪盡天良！”葉遇春說的義憤填膺：“就這還想……”
“方印，你怎麼來了？”紅景沒聽葉遇春說的什麼，她也著急，問了一句也沒等方印回答，就又說：“馬車在這邊嗎？清理一下，我一會兒要用。”
方印遲疑了一下，說：“我是和三少爺一起來的，他去買成親要用的東西了……我去找他。”
現在買了也不能用，還得等出了國喪，方印雖然實誠，但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紅景說：“你先去收拾馬車吧，我哥那兒，我去。”
方印應下，紅景去櫃檯裡配了副安神的藥草。
惠林葉一進來就說：“國喪啊，紅白嫁娶都不行了，還要一年呢！真是不近人情。”說著，看到紅景手上的藥包：“你這是做什麼？”
“惠林葉，你說話注意點兒行嗎？這是我最後一次勸你了，阿澤要回去了。”紅景收起她之前交代的小藥瓶，說著就要去後堂煎藥。
“回去？”惠林葉跟就進來：“你真的相信他的身份啊？就算他是真的，現在回去，是個什麼狀況還說不定呢，咱們這兒這麼偏遠，國喪傳到就已經有幾天了吧？回去也趕不上了，急什麼啊？”
紅景回頭看她，委實無語，索性不言。
惠林葉被她看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覺得自己說的沒錯：“本來就是這樣，我又沒說錯，從京城到咱們這，傳了多久的消息？從咱們這兒到京城，就算是騎馬，也得那麼久，況且，我不會騎，你也不會，咱們得坐馬車，這速度，又慢了一大半，而且肯定有人已經料定咱們會此時回去的，現在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嗎？”
“誰說要跟你一起回去了？”紅景點燃藥爐：“你想多了。”
惠林葉說的認真：“自從你真的答應他要跟他一起走之後，我就認真想過，我和你不能分開，不然就沒有優勢了，我知道你也不想捨棄我這一大助力的，所以，我也想好了，跟你一起走。”
紅景認真添柴煎藥，對她這話，狀似無動於衷。
惠林葉等了一會兒，不見她的反應，追問：“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了就給個反應啊。”
紅景看了她一眼，又去看藥罐，看完之後翻了下柴，才說：“你要什麼反應？”
若不是她這張嘴，事情或許還真的會往其他方向——畢竟紅景真沒有把她算在內，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紅景從沒想過要代替別人做決定。
此時知道了她的想法，紅景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不是我想要什麼反應，”惠林葉覺得好心累：“你是怎麼想的？不應該和我說一下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當我是自己人，這麼久了你還不覺得我應該被你算在內嗎？我等了這麼久，雖然是有些言行過分，但我是真心待你的，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就這麼撇開我如棄弊履嗎？”
她沒有人結伴的時候，完全可以說是膽小怕事的，就是各種謹慎各種打探，沒人可言說，也沒法言說。或許是憋久了，又或許是在紅景這兒找到了久違的熟悉感，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痛快，豈是旁人可懂？
紅景皺眉，這話聽著格外不對勁兒：什麼真心待你，什麼如棄弊履，這些詞是這麼用的嗎？
眼看她又皺眉不語，惠林葉一咬牙：“我不管，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看著藥已經煮沸，紅景磚頭看她，把她看的心裡起毛，不安顯露的時候才說：“你信鬼神嗎？你信因果嗎？你信輪迴嗎？”
“……這和你答應我有關係嗎？”
惠林葉被她影響的有一點兒信了，畢竟紅景是信的，很多時候紅景說出的話都是和報應相關，這和她的醫學嚴謹很矛盾，但又蜜汁和諧。
紅景心思百轉，一旦決定，就定了主張：“你要跟就跟吧，順便再幫我問問，家裡的人誰要跟著一起走，收拾了東西，帶上所有的錢，就動身吧。”
“哦，嗯？”惠林葉一開始還笑著，聽完她的話就笑不出來了：“所有的錢，全帶上，給你用？”
全帶上都不一定夠用，紅景默了片刻：“算我借你。”
“你用什麼還？”惠林葉不是對她小氣，是不想給蕭澤琰：“你有不是自己要用，你全都給他用，你想過結果嗎？”
“你要是再這麼對他，就不用跟著我去了，我不想再夾在你們中間，要麼你收斂一點兒，要麼阿澤忍不了你終於動手，我再不說了。”紅景倒出湯藥，起身回屋。
惠林葉被晾在當地，心有不甘，又無計可施，憤憤然轉身，看到地上的木柴，一腳踢散，大步走了出去。
……
紅景把藥端進房裡，阿澤還沒醒。她掐了他的人中，把人喚醒：“阿澤，喝藥了。”
蕭澤琰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我怎麼了？”
“你太激動了，先喝了這個。”紅景直接把碗送到他嘴邊。
苦味不濃，他也沒多問，一飲而盡。——這就是天冷的好處，熱東西涼的格外快。
“你別急，我已經讓方印和林葉回去收拾東西了，也準備借一些錢，臨時解渴。”紅景知道，他若是需要錢，那必然要很多，她能綜合起來的數目，於他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不過，雖救不了火，但解渴還是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