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陳氏在映月宮正殿,偏殿的氣氛絲毫沒影響到她,紅景一進去,就覺得格外暖和,看地上,四個暖盆。
她沒往里走,就在門口里側不遠處行禮:“給貴母妃請安。”
陳氏慵懶抬手:“免了,看座。”
“貴母妃不用招呼我了,我是來看六殿下的。”紅景不想在她這兒耽誤時間,都三四天了,她也接不到消息,不知道蕭津瑆現在具體什么狀況,既然決定要伸手,那她就不再耽誤了。
陳氏冷了臉:“誰讓你來的?六殿下有御醫照看,不用你。”
“我身為長嫂,理應關心。”紅景就知道沒那么容易,也不客氣了:“貴母妃是六殿下養母,自然也是心疼兒子的,御醫照看了這么多天,也沒見好轉,難道貴母妃就不擔心?我只是讓您安心罷了,況且您這院子,也沒有御醫來查看過,是否有毒草還不一定呢。”
一件事不夠,那就兩件事,總有一件能讓她堵心。只要顧及了一件,另一件自然也就得辦。
陳氏還真把宮院里毒草的事給忘了,因為皇上沒追究。被紅景這么一說,她立刻給朝桑使了個眼色。
紅景看到了,直接福身:“貴母妃請御醫院的司正林御醫來看是最好的了,這樣大家都能放心,您忙,我去看看六殿下。”
因為不用人帶路,所以紅景說完就出來自己去偏殿——剛才一進來她就聞到了藥味,雖然鼻子不是特別靈敏,但是對于藥草的味道,她還是比較敏感的。
……
偏殿里,舞貴人正在給蕭津瑆做外敷。
藥味濃郁,帶著熏效。
“好些了嗎?”
紅景過來伸手,示意把脈。
“你來做什么?”
蕭津瑆臉色蠟黃,有氣無力的,但語氣還不好,說著還瞪眼。
舞貴人卻很是客氣,給紅景見禮之后又輕責于他:“怎么和你三嫂說話呢,這次若不是你三嫂,你現在還指不定什么樣兒呢。”
“若不是她,我還不會這樣呢!”蕭津瑆就差撐起身了,眼瞪如牛:“娘你別被她給騙了,她裝的是一副好人樣兒,實際上陰狠毒辣,這次就是她……”
“這次就是我出手,要不然你以后比現在難過百倍千倍,就算你現在不信,以后你也會知道的。”紅景打斷他的話,心里明鏡似的誘導著,說:“我知道你想說這次是我下的手,可你想想,我下手對我有什么好處?你拉肚子之前,我和你接觸過嗎?你不是一直都在防著我嗎?”
“我……”
蕭津瑆一想,還真是,他就是知道她的路子,才防著她的,但還是中招了,可是如果真是她下的手,那她何必給他藥,還冒著得罪貴妃的結果來看他?——他又不傻,只是這樣可以保全自己和娘親罷了。畢竟在宮里,依附于人才是正常的,單打獨斗容易招忌。
“我好心來看你,剛才還在外面把貴妃給得罪了,說不定一會兒我就會被抓出去。”紅景抖了抖手指:“快點兒,趕緊讓我切脈。”
蕭津瑆不情不愿的伸手,扭著臉不看。
“還好,你底子不錯。”紅景按著此時顯得虛弱的脈象,心里還是松了口氣的,或許有她的原因,但一定不是她那點兒藥物所致這個結果,好在他身體不錯,才能拉肚子這么幾天還只是脫水,而不是虛脫。
正想說一些溫補的藥膳,有宮女端了藥進來,提醒舞貴人:“貴人,殿下該服藥了。”
舞貴人接過來就想要喂給蕭津瑆,想到紅景在這兒,就看了她一眼:“三皇妃,這個……”
她有些不好意思說,沒說完,但意思到了。
“我看看。”紅景也不推脫,接過來就聞,然后問了一句:“你一直都是用的這藥嗎?喝完之后還拉肚子嗎?”
蕭津瑆此時才乖,回話還算及時:“每次喝過藥都要拉一兩次。”
“怪不得呢。”紅景把藥碗放下:“這藥太烈,要不是你身體骨兒好,光是吃這藥,你也好不了,就你現在的腸胃,這個藥味聞著可以,入口就還是拉肚子。”
蕭津瑆猛然抬眼:“這個藥不是治拉肚子的嗎?這是御醫院司正開的!”
“我沒說著藥不治啊,只是對你,有些不對癥而已。”紅景翻了個白眼:“你別曲解意思,藥方是好的,藥材也是好的,就是對你這病癥,有些偏差,所以才會導致你喝完藥還要拉上一兩次,這樣你就一直不好,所以你就要換個溫和點兒的方子,并不復雜。”
“對對,林御醫也說是因為他體質的原因,讓我每次喂水,都要微咸的溫水。”舞貴人聽完,連連點頭,又補充了一句。
紅景點頭,又伸手按住他頭。
“你干什么……”
“別動!”
還要看他五官,不然紅景總會有疑影兒——確定的法子并不復雜,她只要看看就行。雖然蕭津瑆別扭著,但擋不住紅景的手翻了他眼瞼,捏了他耳朵,還迫他張開了嘴。
看完轉身拉了舞貴人,旁行一步,壓低了聲音:“他這肚子,很多東西都不能吃,我怕有心人聽到,故意反其道而行,只告訴你一人,你心下有數就好。”
舞貴人哪能不懂?她好不容易求來見到了自己兒子,當然是想著能好的,紅景既然這么說了,她直接讓人都退出去,清場。
蕭津瑆面朝里趴著,悶聲說:“你可別全信,聽聽就算了,還是要聽御醫的才行。”
舞貴人面上有些尷尬,但紅景只一笑而置,說她該說的:“餐食太過清淡容易營養不良,葷食也是得吃的,紅燒、醋溜的做法他現在還不行,雞、鴨、鵝肉要選瘦肉,肝臟可以搭配鮮時蔬菜清炒,花椒、八角可用,茴香、辣椒不可,山藥、藕、芋、銀耳、菇煲濃湯,少食多餐,每次進食不要超過兩碗,每次間隔不要超過三個時辰……”
蕭津瑆回頭:“你是大夫還是御膳房的?啰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