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低聲笑罵了一句什么,我沒有聽清楚。
那人又大聲補充:“悠著點啊,別用力過猛,萬一把腰給閃了,明早可就開不了車了。”
果然是“沒有口德”,思想也很齷齪,芭蕾舞演員怎么就能和各種體位聯系到一塊兒了。
過了一陣子,蕭瑟推門進來。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手,不知他是否真的拿了套子。他的手上空空如也,但是,也有可能放在衣袋或者褲兜里。這樣想著,我的臉就可怕的發(fā)起燒來。
“你聽到我們剛才說的話了?”蕭瑟的眼里隱約有笑意。
我紅著臉轉過頭,瞥見桌上擺放著一本雜志,我假裝拿起雜志欲翻看,以此掩飾內心的不平靜。拿起雜志后我卻呆住了,封面上的人物,竟然是我和卓羿宸,再看雜志的名稱——星藝周刊。
我猛然想起,那日在趙均寧的院子里碰見陳揚翊,她說過雜志下一周的周三上市,還讓我轉告卓羿宸到時去買一本。但我回去后幾乎沒有和卓羿宸單獨說話的時間,排練時我們集中精力,談論的也是專業(yè)問題,每次一到休息時間,藍婧予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纏住卓羿宸問這問那,說長道短的,后來我也就把這事給忘了。
思及此,我在心中嘆氣,經過那一晚,雖然我們默契依舊,也依然共同朝著夢想努力,但是,我們私底下的關系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總感覺有一層無形的障礙阻隔著我們,大家對他和藍婧予的關系也開始了越來越多的猜測。
我不好向卓羿宸詢問打聽,但是能感覺到,他和藍婧予在一起的時候,盡管表情多少顯得有些無奈,但并不是特別排斥,也許有了肉體關系后,精神上的距離也拉近了。終歸是我錯了,我曾以為卓羿宸是個正派的人,應該不會被“騷狐貍”所迷惑,但我忽略了他是一個男人,有著最原始的欲望和沖動。
我?guī)е环N復雜不明的情緒,將雜志翻到關于我們的報道頁面。
蕭瑟走過來,從身后抱住了我。我沒有動,低頭看著頁面內容,我們兩人的專訪是合在一起的。張哲宇的照片拍得很漂亮,無論是劇照還是練功照,都捕捉到了最生動美好的一面。陳揚翊的文字內容也不錯,寫得挺專業(yè)的,但是篇幅不長。
后面還有內容,我翻開新的一頁,立即傻眼了,大幅照片,就是陳揚翊那天在飯桌上當眾宣傳的、卓羿宸的“露屁股照”,一看就是張哲宇趁他脫下緊身褲的時候,從背面偷拍的,這樣的照片竟公然登在了雜志上,不過那照片極具陽剛之美,一點都沒有色情的感覺,帥氣健美的身形,緊實的肌肉線條極具張力,溫暖而含蓄地沖擊著讀者的視覺。
我知道蕭瑟肯定已經看過雜志了,但他的側臉貼著我的鬢邊,像是在和我一起認真閱讀。翻到卓羿宸的“露屁股照”時,他的胳膊明顯變硬了,我覺得有些好笑,故意盯著雜志頁面不動。那張照片配了一篇文章,名字是“告訴你芭蕾舞男生的秘密”,我感覺到蕭瑟的手臂越來越用力,我被他緊緊摟著,緊到快要透不過氣了。
“還沒看夠?”他沉聲問。
其實我哪里看得進去了,包括文章的內容,但我知道無非就是關于緊身褲、上臺前是否需要ml、要不要刮剃腋毛之類的勁爆話題,那晚我已經親耳聽到了。黑色的鉛字在我眼前晃動,虛虛實實,腦中流轉著旖旎的綺念。我軟綿綿地輕哼了一聲,丟掉了手里的雜志。
蕭瑟松開了手,下一秒,他猛地扳轉過我的身子,將我抵在桌旁的衣柜門上,低頭就狠狠吻住了我,他的吻前所未有的強勢,我被他吻得天昏地暗。剛整理好的衣物重新被他弄得凌亂,他的手開始懲罰般的在我的身上肆虐,用力揉捏著我,我被他撩撥得身體一陣冷一陣熱,迷迷糊糊間,上衣被他盡數除去。他擁著我倒在了床上,唇舌在我胸前流連,用力舔舐吸吮,力道大得我痛呼出聲。
他漸漸往下,輾轉過我的每一寸肌膚,手解開我的褲子,往那層薄薄的布料里面探索。
我全身如過電流,顫栗不止,一種陌生的沖動在體內奔騰竄動。
他抬起頭來看我,呼吸急促,暗沉的黑眸中情火躍動,直似那燎原的星火,頃刻間便可熊熊燃燒,將我吞噬。我既害怕,卻又暗生向往,想要被他毀滅和吞沒。一顆心狂跳著,四肢發(fā)軟無力。
“童忻——”他啞聲喚我,隱忍得額頭青筋隱現,“我多想要你,做夢都想。但是,我不想再讓你恨我。”
他從我身上翻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沖出了房間。
我躺在那兒,心里是一團朦朦朧朧的迷惘,幾乎沒有思想,也沒有意識。過了好一陣子,我才坐起身來,穿上衣服,拉好褲子。
床上一片凌亂,枕頭也移位了,有張報紙從枕頭下露出來。我順手拿起來,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12月1日的《海城晚報》,也就是蕭瑟受傷當天的報紙,我有些奇怪,他為什么要藏著一份過期的報紙,還從海城帶到了藍山。
醒目的大標題:海城發(fā)生兩起縱火殺人事件。再看正文內容:昨晚11時左右,海城市西區(qū)一廢棄倉庫內發(fā)生一起縱火殺人案,現場確認1人死亡……記者了解到,該案件與十天前發(fā)生的另一起縱火殺人案件手法相似,同樣在廢棄的倉庫,致一人死亡,案發(fā)現場同樣發(fā)現了揮發(fā)油瓶和殘留的生石灰……兩名死者已查明身份,昨晚的死者叫江明,另一名死者叫李浩。經公安機關全力偵破,兩起案件系同一犯罪嫌疑人所為。目前,已鎖定犯罪嫌疑人,警方已展開全面抓捕。
兩名死者生前的照片都登在了報紙上。我忽然覺得,這兩人有幾分面熟。
這時蕭瑟回到房間來了,見我正在看報紙,他變了臉色。室內空氣剎那間變得沉悶,蕩漾著一種奇異的,不安的氣氛。我忽然就想起來了,江明、李浩,當年都是和蕭瑟一伙的惡霸,當初蕭瑟搶我的芭蕾舞鞋,帶了一伙人圍攻我的時候,這兩人也在其中,而且最先扯我頭發(fā)扇我巴掌的就是李浩,大嚷著叫我脫衣服的是江明,我是后來才聽其她女生說起這兩人的名字,并且牢牢記住。對照報紙上的照片,仔細回想那兩人的模樣,應該錯不了。
“這兩個人……你應該認識吧?”我先試探性地問。
“何止是認識。我們以前在你眼里,都是大混蛋,大惡霸。”蕭瑟神色黯然,“中學畢業(yè)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和他們聯系過,也不知道他們后來怎么樣了。沒想到,事隔多年,卻在報紙上看到了他們被害的消息。”
“我知道了。”我無意再去糾結于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打心里原諒接受蕭瑟,對其他人的恨意也不復存在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他們畢竟曾經是你的朋友,看到這樣的消息,你一定很難過。”
蕭瑟走過來,忽然擁緊我,把我的頭緊壓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臟跳得劇烈而沉重。“童忻,我……要出國了。”他艱澀吐字,“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更無法給你任何承諾,所以,我只有放手……”
仿佛一個大浪打來,我真真切切感覺到了徹骨的冰涼和近乎窒息的疼痛。“既然這樣,為什么要那樣費盡心思地接近我?你是在玩弄我嗎?”我迷惘而凄涼地問。
“我絕對沒有玩弄你,我是真心愛你。”這是他第一次說愛我,是愛,而不是喜歡,“我本來也不急著出國了,覺得來日方長,可以先在國內實踐、積累一些經驗,之后再出國深造,我甚至考慮到,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法國,法國擁有世界上著名的芭蕾舞團和芭蕾舞學校,在那里有很多機會。但是一切都要等到你愿意接受我了再作打算。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快……”
“是因為林恩墨?為了逃避她才急著出國?”我低嘆著,一時間,情思恍惚,愁腸百轉。
“林恩墨確實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之前是我疏忽了,我沒有料到她對我的占有欲會強到這種地步,導致做出這么過激的行為。”蕭瑟也嘆了口氣,“我剛畢業(yè)要出國的時候,她哭著鬧著不讓我走,口口聲聲說如果我走了,她馬上去死,我只好暫時放棄,時間一長也就不著急了。這次倒是給了我一個好機會,我告訴她,我可以告她故意傷害,把她送進監(jiān)獄,這樣也不用擔心她尋死了,在監(jiān)獄里有獄警看守,要死沒那么容易。如果她不再糾纏,讓我出國,我就不和她計較了。”
我訝然視他,他竟會對林恩墨說出這樣的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