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什么的,徽音是不管的,她提著軟劍徑直走向康熙,四阿哥一眼就認出了她,八阿哥見她提劍而來,連忙擋在康熙身前,沒想到……眼睜睜看著蒙面的少女走到黑色的猛獸面前,寵溺地摸摸它的腦袋道:“黑帝,今天表現不錯,回去給你肉吃!”
呃……
眾人一臉暈倒的表情,無語地看著那個名叫“黑帝”疑似獸類像貓咪一樣蹭著少女的手,仿佛頗為得意能得到表揚。
給肉吃……就能讓這個黑不溜秋的家伙這么老實?那豈不是很容易就被人騙走了?還未等康熙說話,那邊被黑帝嚇暈的幾個人醒了,迷蒙的眼神一晃而過,隨即憤怒地盯住了徽音。
“喲,醒了?時間挺短的呀!”某女子回頭似意外地瞥了眼被大內侍衛押住的幾個人,都是最普通不過的相貌打扮,扔在人堆里實在很難分辨出來,絕佳的殺手形象啊,就是有些浪費,怎么腦子不太好使呢?
“臭娘們,看你也是漢人,滿洲韃子毀我家國,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你都忘了嗎?居然胳膊肘朝外拐,若你能手刃韃子皇帝,他日我大明江山得以光復,定不會虧待于你!”其中一人看似有些儒氣的,開口就是聲明大義,完了還不忘拉攏利誘,此情此景下,實在是……實在是太不知死活!
咦?
徽音納悶地瞅了一眼那個人,聽著耳畔統一的兵器出鞘聲,余光里明明白白看到大內侍衛們把他們的主子爺里里外外圍了好多圈,包元宵一樣就怕露個縫隙。好吧,這娃有策反潛力,可惜遇上的是她。
“唔,黑帝,有人欺負你家主人,怎么辦?”某女子逗著玩一樣看向身邊的黑豹,語氣里打著商量。
黑帝脖子一梗,站在那里挺挺胸膛,大張著滿是獠牙的嘴,震天動地就是一聲吼,隨即蔑視地掃視一圈周圍的人,傲嬌地踏著一字步靠向主人,一到徽音身邊,立馬變成了一副諂媚的小人模樣,乖得人神共憤!
“不錯不錯,看在你今天娛樂了我的份上,回去給你做雙份的牛排吃。”某女子笑瞇瞇地撓撓黑帝的脖子,拍拍它的腦袋命令道,“坐在這,別亂動!”
眾人,包括被護在最中間的康熙、四阿哥和八阿哥唇角都忍不住抽了又抽,眼看著那個黑漆漆的家伙真的就蹲坐在原地了,不由得在心底哀嚎:話說這猛獸怎么養的?居然能聽話到這種地步,簡直是鄙視人的智慧嘛!
“喂,你剛剛說我若是聽了你的話,‘他日’定不會虧待我?”徽音緩緩走到剛剛說話的那人眼前,俯視著跪地的那人,寧默的雙眸似在審視什么,只是……她的身上,似乎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倨傲而高高在上的壓迫力,旁邊按著刺客的大內侍衛都感覺到了,更遑論臉色越加蒼白幾分的刺客。
“切,你以為這種小恩小惠的,我會看在眼里?如此挑撥、利誘的戲碼,省著給日本人用吧,你們反清復明的不是很喜歡和那些倭寇打交道嗎?哦,我記起來了,明末的時候倭寇犯境,除了戚繼光,還真沒幾個漢人有血性地反抗過,那個時候怎么就不曉得喊打喊殺?一點點都沒腦子,真不知道江南那樣的山清水秀的地方,怎么竟養出些腦殘來!”徽音不屑地冷睨此人一眼,言辭間全無半分顧忌。
“臭娘們,你敢罵我?”那人不忿,雖說此次確實和日本人謀劃了,但是江南人杰地靈,豈是這個小小的丫頭可以污蔑的?
“放肆!”徽音大怒,快如閃電的矮身,手法極快地卸了大內侍衛按人的力道,將他推到一邊,手腳同出,用力極狠極快,專挑此人的手腳關節,只聽一陣陣骨骼咔嚓的聲音,慘叫聲頓時響徹郊外。
“啊!啊!”
不在意地隨意將手中如一灘泥一樣的人丟在地上,徽音身形一閃,幾個穿梭掠過另外幾個被抓住的刺客身邊,骨頭斷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待她重新站定在那灘泥面前,居高臨下地冷眼看著他疼得快要昏死過去的樣子,淡淡道:“說話前過過腦子,說你腦殘,也不用這樣急著證明。”
靠得近的大內侍衛們一陣哆嗦,再抬眼看看那邊護著主子爺的同伴,才發現不止他們,就是主子爺臉色都白森森的,顯然是被這一手給嚇著了,這么狠的少女,別說當事人如何,就是一邊看著的,都覺得四肢的骨頭碎了似的。
“我……天地會……行……行的端……何懼?”
“不懼?蒙蒙稚子還行,若是不懼,為何一旦所謀暴露,就急著去見閻王呢?”徽音蹲下身,嘲笑地盯著他,“他們若非動了自殺的念頭,方才也不至于被我卸了下巴,而你,若非稍微入了本姑娘的眼,現在就不單單是分筋錯骨、關節碎裂這么簡單了。”
夠狠!
康熙目光深沉地看著那個蒙面少女,實在摸不透是敵是友,但這行事手法,的確是比他還要狠絕,誰家的丫頭,京城附近這一畝三分地上何時有了這樣的人物,居然沒有人匯報上來,果然暗衛還是要好好訓練訓練啊!
“嗯,反正你現在疼得說不出話,那就聽我說好了。”徽音起身,優雅地撫撫裙擺,聲音冷如三九,“今年七月底你們就到了京城,而與你們密謀的日本人更早些,大概是三月份萬壽節時乘機混入京城的,他們一直等到八月初七,才算與你們接頭。唔,我對你有些印象,八月初十你去了趟脂硯齋,見了那里的紅牌姑娘蕓香,至于談了什么腌。臜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八月十四那天,你們什么會的幾個頭頭和日本人約了時辰,相互就如何賣國一事商談了兩個時辰之久,八月十八夜里,許是得了在朝廷安排的線人遞的消息,確知圣駕返京途中,將在京郊悄悄脫離御駕獨自返京,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你……是……什么……人?”泥人震驚了,費力看了站在他身邊的少女一眼,可見這段話給他的沖擊太大太大。
“我是什么人,我是華夏后裔,是炎黃子孫,是你他奶奶的一脈同胞!”徽音抬腳不客氣地碾了碾某杯具人士的指骨,又廢了他幾根手指,“和你們這種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畜生作一脈同胞,簡直是人生恥辱,簡直是天下第一惡心事!”
“放……屁!”
“閉嘴,給你點顏色,還敢染布?”終于,徽音卸了這灘泥人的下巴,剝奪了他說話的權力,氣到極點的她臟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字一句開始聲討,“領著無數華夏兄弟前仆后繼的送死,是為無情;方才刺殺時看著同伴負傷,不思援救竟煽動其送死,是為無義;以妙齡女子為間,命其賣身歡場刺探消息,是為自私;江南百姓受災,不顧其死活鼓動百姓與官府為敵,以滿足權勢之心,是為自利。這些就是你們天地會打著‘反清復明’的旗號,幾十年來的所作所為,這般無情無義、自私自利之人,哪里還是華夏子孫,這樣的雜碎,不僅辱沒漢家祖先,更玷污我華夏血統,此時此刻還不以死謝罪,是等著天下漢人為爾等蒙羞嗎?”
“這位姑娘……”康熙喉結動了動,有些猶豫地打斷眼前激憤難平的少女,心里卻無比地震撼于這一番言辭。
“呃?”徽音耳朵一動,偏頭看去,待看清是據說康熙皇帝本人的中年人,眼珠滴溜一轉,連忙后退一步,應著漢家女子的禮儀福身,有些尷尬地道,“皇上吉祥,這些人罪犯謀逆,小女稍稍教訓一下,請皇上恕罪!”
好吧,見著皇帝不磕頭,明明手法那么毒辣了,還說是“稍稍教訓一下”,若不是“稍稍”的話,又該是如何情景?
“姑娘剛剛說天地會與日本人勾結?此事當真?”康熙顧不得對眼前的少女感興趣,他更加關心這個問題。
徽音直起身子,收斂了所有情緒,平靜認真地看著大內侍衛護著的帝王,老實點頭:“確有此事,小女跟蹤那幾個日本人兩月之久,才摸出天地會的人,只不過……今日那幾個日本人只放了些暗箭,在小女動手時已然退去了。”
“你是何人?”康熙忽然發問。
某女子眨眨眼,寧默的眸子流光一閃而逝,眉宇間浮現幾分笑意,徽音知道這是帝王的疑心病犯了,這樣跳躍性的詢問,目的在于套出她的信息,可惜……
“小女復姓司馬,名徽音,四月份才到京城。”頓了頓,不待康熙開口,她繼續道,“插手此事純屬巧合,小女略通些日本語言,是以無意聽到了那幾個日本人的對話,繼而就跟蹤了。”
“皇阿瑪,還活著的幾人如何處置,請皇阿瑪示下!”八阿哥上前來請示,余光暗自掃了眼旁邊亭亭而立的少女,心中有些驚訝她經過一番打斗,居然還能衣衫整齊、發髻不亂。
“殺了吧,那副模樣,用處不大。”康熙幾乎沒有思考,擺擺手就讓八阿哥下去辦事了。
“兒臣遵旨!”八阿哥行禮退下,那邊四阿哥已經吩咐大內侍衛打掃戰場了,
“徽音?”康熙如此叫了一聲,觸到少女那雙噙著笑意的眼眸,從善如流地這么喚了,“徽音,你救了朕,想要些什么賞賜?”
“皇上謬贊了,小女愧不敢當!”回想起她之前有袖手旁觀的念頭,徽音暗地里心虛地抹汗,話說她真的從沒有救駕的打算啊!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強人所難了。”康熙也看出來了,這個小丫頭一開始確實沒有幫忙的想法,后來之所以參與,估計是有泄憤的意圖,不過……也有可能是另有人安排了這么一出戲,這個丫頭必然要好好查查才是。
“呃,皇上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小女就告退了,今日事畢,家中還有些瑣事,是故……”徽音把皇帝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反正他不問,她何必多事細數自家底細呢?只有仔細排查了,才更值得他相信。
“也好,退下吧!”康熙淡淡點頭,無波無瀾地看著眼前的局面,以及更遠的地方隱隱約約的迎駕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