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道這小姑娘心思通透,想到他們的糾葛又暗自感慨,看來修真界也如俗世一樣,免不了爭鬥,免不了矛盾,免不了家族紛爭。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擅入我宇文家?”猛地出現一聲質問,衆人循聲看去,就見一夥穿著相同灰色衣服的男子出現在迎客臺邊緣的空中,爲首一人冷眼看來,出聲質問的就是他。
“宇文柳,怎麼又是你!”南宮涵看清來人時,立刻豎眉喝道,眼中出現了幾分厭惡之色。
“原來是涵妹妹,你怎麼能如此沒有禮貌呢?好歹我也是你表哥,難道姑姑就容你如此沒有教養?”爲首那人長得和宇文棋有幾分相似,但目光不正、眉帶陰戾,顯然心性不怎麼好。
“你胡說,涵兒纔不是沒教養的人呢!”適才消失的宇文棋又冒了出來,身形閃了兩下,擋在了南宮涵面前。
徽音無語望天,宇文楓那傢伙什麼時候來啊,難道將他們扔在這裡,就是爲了讓他們看看宇文家的子孫內鬥?
默默暗自搖頭,不太看好這樣一個家族的未來,難怪只是徘徊在二流線上,連家族爭鬥都解決不了,還談什麼其他的呀!
“宇文棋,你一個懦弱無能的軟腳蝦,乘早給我滾一邊去!”宇文柳臉色陰沉,看向宇文棋的眼中出現了殺氣。
“宇文柳,你少囂張,你欺負涵兒,楓哥哥不會放過你的!”宇文棋身子有點抖,卻還是鼓足勇氣吼道。
“哈,我就說你沒用,連爲個女人出頭,都靠的是宇文楓,除了一個嫡出的身份,你還有什麼?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地抹脖子自殺了,哦,我忘了,就連這個嫡出的身份,也是你那短命的娘給你的,不是屬於你自己的!”宇文柳一臉不屑地嘲諷道。
徽音打了個哈欠,聽到這裡已經明白,這個宇文柳怕是庶出的,嫡庶之爭啊,好爛的戲碼!
默默神色微動,胤禛則眼神複雜,他們都是深切體會過這種事的,一時間頗有些動容。
“要幫忙嗎?”意追低聲問。
艾絲衝他搖了搖頭,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們只是客人,並不適合插手。
紀子賢和優曇在旁看戲,他們家中人口簡單,沒經歷過什麼嫡庶爭鬥,對此認識不怎麼深刻,反正是和高手來的,有機會安然看戲可不容易,浪費了就不好了。
“你閉嘴!”宇文棋眼眶一紅,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因爲這些都是事實。
“宇文柳,你太放肆了,棋哥哥也是你的哥哥,你怎麼能如此說他,你快給他道歉!”南宮涵化身正義道。
“道歉?讓我給這個廢物道歉?你做夢!”宇文柳被這話徹底激怒了,擡手間飛出一道劍光,“我沒有哥哥,我怎麼可能有個廢物哥哥?”
南宮涵被嚇住了,她只是個築基初期的小丫頭,怎麼擋得住宇文柳這個築基後期的一劍,眼看著那劍光飛向擋住她的宇文棋,她大吼道:“宇文柳你瘋啦,棋哥哥快閃開!”
徽音無奈地搖搖頭,手指輕輕一動,一道青色的光幕出現在閉眼等著被劍戳的宇文棋身前,任由那劍光嗡嗡作響,也紋絲不動。
“涵兒,還不扶了那傻小子退開?”徽音好心提醒那兩個傻住的呆頭鵝。
意追上前安撫兩個小傢伙,好一會兒才讓他們回神。
宇文柳見他的飛劍像塊頑鐵一樣墜落到地上,心疼之餘怒火暴漲:“該死的,你敢毀我飛劍,納命來!”
“哼,區區一個築基修士,安敢放肆?”默默輕飄飄一揮袖子,那飛掠而來的宇文柳頓時定在了空中,前進不得,後退不得,上不得,下不得,這回可是丟臉丟大發了。
其他的灰衣男子有人想要上前幫忙,卻被默默冷眼一掃,僵在原地冒起虛汗,這時他們纔想到,這個廣場還是家族迎客的地方,這些人莫不是來拜訪的貴客?
徽音眼神變淡,騰身懸在空中,一支紫色銀絡的玉簫憑空出現在她手中,於掌中連續轉了幾圈後,被她抵在了脣邊:“既然宇文家如此待客,那我就吹一曲相籌好了!”
運用了靈力的一句話,似隨意又沉重地傳向四面八方,籠罩了賢孝城的大半區域,緊接著,悠揚平緩的簫聲響起,明明是動人的旋律,入耳時卻讓人氣血翻騰、識海震動。
胤禛早在空中之人拿出紫玉簫的時候,就熟練地塞上了耳朵,默默、意追、艾絲亦然,紀子賢和優曇幾個不太明白,當簫聲響起時,才反應過來,他們雖也堵上了耳朵,卻因爲不是用專門針對這簫聲的耳塞,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
修真界以音律對敵者也有,但徽音的簫聲與衆不同,它不是單純的干擾和精神攻擊,而是真的具有強大的殺傷力,此刻她只是爲了警告,所以衆人才不怎麼痛苦難當,如果她起了殺念……那這賢孝城上下,估計無一能倖免,以她現在的修爲,已經能夠覆蓋如此大的範圍了。
賢孝城內,在簫聲出現的十個呼吸後,從各個方向飛出帶著靈光的長虹,紛紛聚集到了這裡,眨眼間,迎客臺的天空中已經出現了十幾個人影,其中至少有五名元嬰修士,初中後期不等,其餘的至少都有金丹中期的修爲。
“何人吹簫傷人?”一名金丹中期的修士語氣不好地道。
“愷兒退下!”一名元嬰中期的老頭急急忙忙訓斥,而後揚袖逼退空中所有圍過來的族人,恭敬地衝著徽音的方向行禮,“前輩莫怪,還請前輩高擡貴手,饒了我宇文家上下,城中還有許多未曾修煉之人,實在無能聆聽前輩的簫聲啊!”
徽音將簫拿開,簫聲立刻停止,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個白髮蒼蒼的精明老頭,暗含深意地誇獎道:“老人家真會說話!”
此時宇文楓也趕到了,他有點灰頭土臉,卻還是擠到前面連連拱手:“前輩莫惱,是晚輩速度太慢,才累您多等了這些時候,還請前輩息怒。”他正在勸著長老們來迎接,因爲長老們意見不一,就爭了起來,忽然聽到那句話,緊接著又是嚇人的簫聲,他就知道壞事了。
宇文楓很鬱悶,難得他爭取到了一個即將化神的前輩的許諾,長老們卻自持身份,非要擺什麼臭架子,如今惹惱了人家,他還要出來賠罪,怎麼壞事全成他的了?
“小楓子,我知道不關你的事,其實等等也沒什麼,反正這裡靈氣不錯,修煉上個把年等你們家的人出來迎接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反正外人又不會說我們待客不周。”徽音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可宇文家的人卻聽的冒汗。
宇文楓嘴角一抽,“小楓子”?這是什麼名字?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一路相處這麼些天,他也知道這位前輩在元嬰老祖中屬於脾氣極好的那種,可以說非常好說話,雖然這番話中有些不滿宇文家待客不周的意思,卻沒有發怒,所以他提起的心又放回到了肚子裡。
宇文家的老傢伙們一看宇文楓沒有緊張之色,便集體鬆了口氣,剛剛那簫聲沒有殺氣,就已經讓他們氣血、識海備受影響了,如果人家有意滅殺他們,即使憑著家中修爲高的幾人抵抗了,其他普通族人也躲不掉被滅殺的結局。
然而,他們放心得太早了。
“不過,你們家的小輩就不太禮貌了,拿著劍指著我不說,還說什麼‘納命來’,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徽音輕飄飄一個轉折,又讓宇文家的老傢伙們懸了心。
宇文楓面色一變,掃視迎客臺一圈,就看到了跌到地上的一把飛劍和定在空中的宇文柳,他的額頭頓時冒起了冷汗,心裡苦得都能燉黃連了,恨不能上去將那個白癡踹上幾腳,想玩命也不要連累他好不好,囂張跋扈也看看對方的修爲好不好,有這麼上趕著得罪人的蠢貨嗎?
其實這倒冤枉宇文柳了,徽音習練過一門特殊的斂息之法,平常時候都掩藏了氣息,只要不動用靈力,她的修爲就顯得虛虛實實,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更何況宇文柳與她境界相差太大,即使修真界的人能普遍忽視“境界低的看不出境界高的”這一定律,境界相差太大也是不行的。
就像宇文楓集中精力能勉強感覺出徽音的修爲,而宇文柳比他修爲低,就做不到了。
“什麼?”白髮老頭神情一凝,下意識放出了靈壓,他冷眼掃向左後方,“宇文愷,你就是這麼管教兒子的?”
“老祖宗息怒,我這就帶他回去!”適才喝問徽音的金丹中期修士趕忙站出來請罪,神色恭敬而小心,隱隱的還透出些畏懼。
白髮老頭頷首同意,宇文愷轉向默默等人的方向,眉間冷漠地道:“還請閣下放開犬子,我好帶他回去處置。”
宇文楓面無表情,這時他已看到了意追身邊的南宮涵和宇文棋,前因後果猜了個八成,自家三叔對宇文柳的縱容簡直毫無道理可言,說是回去處置,只怕又會不了了之,可憐當初三嬸那般的人物,如今還比不上一個身份低賤的妾室,就連三嬸所出的宇文棋也備受冷落欺凌。
默默手指一鬆,宇文柳“砰”得一聲落了地,宇文愷見此怒上心頭,礙於長輩在場,只得忍了飛到愛子身邊,誰知他扶起兒子的時候,那清潤的嗓音又出現了。
“道友的庶子想殺了你的嫡子呢,你如果真的不想要這個嫡子,不如趕他出去吧,免得有朝一日死在自己弟弟手上。”徽音淡淡盯著宇文愷,觀察著他的反應。
宇文愷本就是個火爆脾氣,有人如此明目張膽插手他的家務事,又怎麼能忍,立刻翻臉道:“閣下就算實力高強,也沒有干涉他人家事的資格吧?”
其實在場的所有人,哪怕是默默和胤禛都皺了眉,宇文楓一臉不贊同地看向那個清逸出塵的女子,想不明白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