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在前面跑,張須陀在后面追。
沒有人敢攔住張須陀,所以張須陀追得很快,眼看就要追上李密了,可是李密卻是一轉(zhuǎn)眼進了大海寺了!
張須陀一跟著進去了。
進去之后張須陀的臉色就變了。
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專門針對他張須陀的陷阱!
里面都是人!
李密,王君廊,單雄信,徐世績,魏劍通,房玄藻,還有其他一大批張須陀不認(rèn)識的人,一個個都是精氣神十足,一看就知道都是高手!
二十多個人團團把張須陀圍住!
張須陀冷眼一掃,然后冷笑了一聲,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一刀掃過無人能敵!
張須陀的威名果然不是虛的,已經(jīng)傷了一條手臂的張須陀也無人能敵!
“哼!張須陀,你聽聽外面是什么聲音!”李密見到眾人圍攻張須陀都被張須陀一一克制住了心中也很是焦急。
張須陀聽到李密的話之后認(rèn)真一聽,臉色大變!
外面是一陣求救聲!
一陣齊郡特有的求救聲!因為那些求救的聲音里面都是齊郡的口音!
這下子張須陀的臉色是完全變了!他自己被困在這,一時半會兒還不見落下風(fēng),可是外面的人呢?
張須陀慌了!
他一慌,心也亂了,心一亂,招式也亂了!
招式一亂,眾人的狠招都往張須陀身上招呼!
外面的求救聲并不是張須陀帶來的八風(fēng)營發(fā)出來的!
那是李密費盡心思弄來的齊郡農(nóng)民發(fā)出來的!
李密特意找了好幾千的齊郡百姓聚集在大海寺叢林里,他們只有一個任務(wù),那邊是求救!
用自己家鄉(xiāng)的方言求救!
效果很明顯,正在和瓦崗寨交鋒的八風(fēng)營士兵們都懵了,他們聽到了家鄉(xiāng)人的聲音,他們聽到了那些人在喊救命,他們聽到了那些人喊自己的小名!
難道是自己的親人被瓦崗寨抓了?難道齊郡已經(jīng)被盜匪攻破占領(lǐng)了?自己還有家嗎?
八風(fēng)營亂了!
八風(fēng)營的陣勢也亂了,已經(jīng)是有組織無紀(jì)律了,一個個都往求救的方向奔去,豈不知這正是李密定下的計謀!
齊郡百姓給自己家小孩取小名都差不多,這些八風(fēng)營士兵們還以為是自己家人在喊自己呢,這些年的思鄉(xiāng)之情一下子都涌現(xiàn)出來了,一個個都奔向那死神的方向!
李密早就在那個方向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張須陀聽到了求救聲,同時也聽到了自己部下那些熟悉聲音的慘叫聲,他知道外面肯定出事了!
張須陀的心更亂了。
招式更凌亂了!
張須陀身上的傷更多了!
可是他離大海寺的門檻也更近了!
張須陀沖出去了!
全身是血地沖出去了!
無人敢擋!
張須陀沖回樹林之后看到了自己帶過來的齊郡男兒已經(jīng)死的死傷的傷,十去其三了!
張須陀心如刀割,他知道,今天不能再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張須陀要突圍!
華剛已經(jīng)是受傷了,不能再戰(zhàn)!
張須陀抱起華剛便領(lǐng)著眾人往外沖!
張須陀立馬當(dāng)先,一路上殺出一條出路來!
無人敢擋,無人敢攔,一直沖殺出去。
可是就在張須陀出去之后,背后的樹林里還有齊郡男兒的慘叫聲!
張須陀回頭一勒馬,扔下華剛之后重新殺了回去!
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張須陀回來了。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血!
有自己的血,有盜匪的血,全身都是血腥味,后面跟著一大群的齊郡子弟兵!
還沒完,里面還有!
張須陀又回去了,華剛一下子哭出聲來,他知道,這樣子下去張須陀會吃不消的,李密他們也會反應(yīng)過來的!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張須陀回來了,這次回來張須陀似乎老了很多,身子也晃了倆晃,華剛和剛救出來的皇甫仁已經(jīng)看出來張須陀的身上已經(jīng)多處受傷了,還在滴血!
皇甫仁和華剛跪著不讓張須陀回去,可是張須陀大喊一聲我?guī)С鰜淼谋业脦Щ厝ィ∮只厝チ耍?
然后張須陀便再也沒有出來了,樹林里卻是傳出了齊郡男兒撕心裂肺的哭聲,華剛和皇甫仁知道,張將軍亡了!
同一時間,邴元真也終于出手了,張須陀救出來的八千多齊郡男兒一下子就被邴元真包圍了!
皇甫仁和華剛拼死這才殺出重圍!
而邴元真也是鍥而不舍,一路追殺!
皇甫仁和華剛在山腳遇上了程咬金,把消息告訴程咬金,程咬金目眥欲裂,想要沖上山替張須陀報仇,可是被皇甫仁和華剛拼命拉住了,這才一群人往黃河對岸趕!
直至碰上蕭守仁!
蕭守仁聽完事情的經(jīng)過之后久久不能言語,心中滿是敬佩。
張須陀不愧是大隋的軍神!
兩天之后,蕭守仁一行人到了義陽郡!
這義陽郡和襄陽郡毗鄰!
這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的是這義陽郡的話事人竇仲和襄陽郡的郡守竇軼是兄弟!
蕭守仁帶著程咬金等人直接喊竇仲開城門。
竇仲現(xiàn)在這會兒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了,尤其是聽說張須陀死了之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在謀劃退路了,他這會兒還在家里清點財物呢,聽說右驍衛(wèi)大將軍蕭守仁來了,當(dāng)下便是呆了。
他不知道現(xiàn)在該用一種什么態(tài)度來對待蕭守仁,因為楊廣已經(jīng)下令誅殺蕭守仁,可是蕭守仁又說楊廣是被宇文述父子挾持了的!
猶猶豫豫的竇仲上了城樓。
大聲質(zhì)問蕭守仁為什么在這,蕭守仁大喊道說是借道去襄陽,然后要去洛陽抵抗瓦崗盜匪,竇仲一聽蕭守仁是要去抵抗盜匪的,心中大喜,管他是要反還是不反呢,只要不對自己下手就好,同時他也看清楚了蕭守仁帶的人并不多!
竇仲很爽快地開了城門!
蕭守仁進城之后二話不說就要竇仲把兵權(quán)交出來!
竇仲這下子就懵了,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蕭守仁這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時間寶貴,他要和李密搶時間,他不知道裴行儼能夠拖延多久,他要搶在李密攻打洛陽之前趕到洛陽!
有程咬金帶來的三千多齊郡男兒幫忙,很快就穩(wěn)定住了義陽郡,蕭守仁在義陽郡發(fā)表了一段演講,講了一段民族大義,高聲喊了幾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然后便很成功的激起了義陽郡里一萬軍中男兒的血性,他把這一萬人收編帶走,剩下來的人繼續(xù)在這守城!
竇仲也被蕭守仁帶在身邊,因為蕭守仁聽說竇軼很聽楊廣的話,他怕竇軼不給自己開城門。
竇仲很貪財,貪財?shù)娜硕己芘滤馈?
蕭守仁帶著竇仲讓他騙開襄陽城的城門,竇仲感覺到自己后輩上那柄鋒利的尖刀已經(jīng)刺破了后背的皮膚,他高聲在襄陽城下叫他兄長竇軼快開門。
竇軼在城樓之上見到竇仲之后很是驚訝,他不明白這個時候竇仲不在義陽郡好好的待著跑到襄陽來干嘛?還帶著那么多的人。
竇仲并不笨,他說義陽郡已經(jīng)被瓦崗盜匪繞過黃河給破了!
竇軼聽到竇仲的話之后徹底懵了,他沒想到瓦崗盜匪的情況已經(jīng)厲害到了這樣的地步!
竇軼開了城門。
蕭守仁進城了。
故事重演,襄陽城也落入了蕭守仁的掌控之中!
又是一番演講,又是一番熱血沸騰,襄陽城里的男兒早就聽聞蕭守仁的威名了,現(xiàn)在更是視蕭守仁為大隋中興的希望!
蕭守仁挑出余長風(fēng)看守義陽郡,趙虎看守襄陽,其余的人跟隨蕭守仁去洛陽!
蕭守仁一路收編軍隊三萬三千人!
全部都是熱血男兒,尤其是八風(fēng)營的齊郡子弟兵!
每一個拿出來都是能夠抵擋一面的人物!
蕭守仁如今是如虎添翼!
終于三天之后蕭守仁到了洛陽城外!
這里畢竟是京都,這里畢竟還有越王楊侗在,這里畢竟是皇長孫在坐鎮(zhèn),蕭守仁不敢亂來,他很守規(guī)矩地喊開城門!
越王楊侗聽說蕭守仁來了之后很是興奮!
他雖然只是十幾歲的孩子,可是心智卻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某墒欤?
他原本是元德太子的兒子,元德太子死后他便慢慢成熟了起來,現(xiàn)在更是坐守洛陽城!
他收到他爺爺楊廣的詔書之后很是奇怪,為什么蕭守仁要反?為什么楊廣要誅殺蕭守仁?后來他又收到了蕭守仁的討賊令,這才明白過來,相比較而言,楊侗更相信蕭守仁。
為什么?
因為楊侗很想楊廣回來!
楊侗感覺很吃力,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才十幾歲而已,要他坐守洛陽城太累了,他想要皇爺爺回轉(zhuǎn),回轉(zhuǎn)東都,可是楊廣沒有!
雁門關(guān)之圍解了之后楊廣并沒有回轉(zhuǎn),即便是洛陽被圍了他也沒有回轉(zhuǎn)!
這根本和楊廣的個性不合!
除非,除非楊廣被人控制了!
所以楊侗更傾向于相信蕭守仁!
所以,楊侗親自出城迎接蕭守仁!
迎接蕭守仁的還有盧楚和元文都!這二人是楊廣親自選出來輔佐楊侗守城的,都是實權(quán)派人物,蕭守仁自然是笑臉以對,武將也有好多個站在迎接的隊伍里,只是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似乎對蕭守仁有不滿。
進城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接風(fēng)洗塵。
楊侗給蕭守仁程咬金等人辦了一個很豐盛的晚宴。
觥籌交錯,杯來盞往,盡管大家都是喝的有些微醉了,可是還是高興不起來,畢竟,門外還有一大群的強盜在那盯著呢,隨時都有可能沖進來!
“殿下,這些天急于趕路,不知道現(xiàn)在瓦崗的情形怎樣了?”蕭守仁還是開口問了。
越王楊侗聽到蕭守仁問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的時候一下子就憂上心頭,眉目之間盡是愁云慘淡,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是個老大人的模樣了,也真實幸苦他了。
“形勢不容樂觀啊,盧大人,你跟蕭將軍講一下現(xiàn)在的情景。”楊侗指了指盧楚,盧楚點了點頭之后便開始說了。
“瓦崗寨敗了張將軍之后聲勢越發(fā)浩大,四方的盜匪都是過來投靠,幾天功夫,已經(jīng)破了滎陽郡城了,開倉放糧,人數(shù)又有所增加,現(xiàn)在估摸著已經(jīng)是超過三十萬了。”
蕭守仁的臉色不好看,三十萬!
楊侗的臉色更難看,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多的盜匪,密密麻麻,看著都覺得心驚膽顫,想想都害怕。
“殿下放心,那都是些烏合之眾,成不了什么大氣候的。”一旁的一個年輕將軍笑著安慰楊侗。
蕭守仁看了那年輕將軍一眼,原來是虎賁郎將段達。
這人是大將軍劉長恭的手下,劉長恭借口身體不適,并沒有參加楊侗專門為蕭守仁準(zhǔn)備的宴席,段達卻是不好不來,剛才楊侗已經(jīng)為蕭守仁他們都一一介紹過了,因為段達看蕭守仁的目光里總有挑釁,所以蕭守仁對這人印象深刻。
“哼!好大的口氣,張將軍都不曾輕視那群亂民。”程咬金早就已經(jīng)看不慣段達了,這時候咬了一口雞腿之后大聲說道。
段達的臉色很難看,程咬金把張須陀都搬出來了,他就不敢說什么了,張須陀無疑是大家心目中不可冒犯的,他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不知道現(xiàn)在城里的情況怎么樣了?”蕭守仁笑著問盧楚。
盧楚看到程咬金和段達有了小爭持的時候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候聽到蕭守仁的話自然是很高興了,這樣一來便可以將剛才小小的不愉快一筆帶過了。
“城中屯兵二十萬,糧食夠用一年,城墻也是在加高加固,防守不成問題。”
蕭守仁點了點頭,這洛陽城如果不是內(nèi)部起哄的話,誰也攻不破。
“盧楚停頓了一下之后繼續(xù)說道:“越王早在三天前便下令讓劉將軍出城把洛口倉的糧食都運進城了,現(xiàn)在洛口倉已是一座空倉。”
蕭守仁贊賞地點了點頭,楊侗這點做得很好,只要把洛口倉和回洛倉都搬空,那么李密就要頭疼死了。
他現(xiàn)在家大業(yè)大,要維持那么多人的吃喝問題就很難辦了,如果沒有糧食,李密那些人肯定得散了。
就怕李密提前出手把回洛倉搶了!
“我來這之前已經(jīng)在黎陽派人出兵了,應(yīng)該能夠拖住李密幾天,我們好好利用這段時間。”蕭守仁笑著說道。
楊侗聽說蕭守仁在黎陽也出兵了之后臉上大喜。
“不知道蕭將軍是想要、、、?”楊侗面帶喜色地問蕭守仁。
“主動出擊,聯(lián)合虎牢黎陽方面,一起夾擊瓦崗盜匪。”蕭守仁信心十足地說道。
“哼!李密才十萬人的時候張將軍敗在他手里,現(xiàn)在他手里有三十多萬人,即便是三方面合擊恐怕也討不了好吧!到時候只怕是瓦崗盜匪沒有擊退,洛陽城這座雄城也丟了!”段達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
楊侗呆住了,雖然他不喜歡段達,可是段達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楊侗沒說話。
可是蕭守仁卻是看出來了,楊侗猶豫了,段達剛才的那些話已經(jīng)被楊侗聽進去了!
蕭守仁嘆了口氣,他知道,大好時機就被段達那張破嘴說沒了。
“喝酒,大家喝酒,這是給蕭將軍和眾位接風(fēng)洗塵的,越王殿下聽說蕭將軍來了之后是相當(dāng)?shù)母吲d啊,有什么事情稍后再做商量。”元文都看出來氣氛的不對了,所以他在這時候開口出來和稀泥了。
蕭守仁笑了笑,然后便是舉杯向楊侗敬酒。
楊侗也是笑著喝下。
又恢復(fù)到開始時的熱鬧和諧場面。
酒宴散去,蕭守仁等人都被盧楚安排在城西駐扎,蕭守仁在洛陽有房子,所以帶著兄弟們回到自己家去了。
段達卻是去了劉長恭家。
劉長恭精神抖擻,一點也沒有看出來身體哪里有不適了,現(xiàn)在城里的二十萬兵馬都在劉長恭的手里!
他怕蕭守仁。
他怕蕭守仁奪權(quán)!
“怎么樣?把酒席上的情景仔細說給我聽。”看到段達回來之后劉長恭不等段達喝口水便開口問道。
段達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解酒的熱茶之后笑著說道:“將軍不必驚慌,那蕭守仁也不過如此罷了,怎能讓將軍如此忌憚。”
段達也看出來劉長恭忌憚蕭守仁,可是平日里都是不敢說出來,這會兒喝的已經(jīng)是有些醉了,他自然也就沒那么多顧慮了,嘴上連門都沒把就說出來了。
劉長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卻沒有發(fā)作出來。
“快說酒席上的事。”劉長恭沉聲說道。
段達笑著看了劉長恭一眼之后便詳詳細細地把酒席上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劉長恭陰沉著臉聽著段達的敘述。
聽完段達的話之后劉長恭笑了。
“你個蠢才!”劉長恭罵完段達之后發(fā)現(xiàn)段達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劉長恭暗嘆了一聲,看來蕭守仁能夠這么年輕就身處高位并不是偶然啊,他已經(jīng)聽出來蕭守仁那個計劃的可行性極大。
現(xiàn)在東都洛陽已經(jīng)是民心盡亂,這個時候誰要是能夠把瓦崗寨趕跑的話,那無疑便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啊。
劉長恭的心思已經(jīng)活泛了起來。
劉長恭連夜進宮了。
劉長恭跟楊侗請兵了,他要求和黎陽還有虎牢合擊瓦崗盜匪!
被劉長恭從被窩里拉出來的楊侗聽到大將軍劉長恭也贊同蕭守仁的計劃,心中已經(jīng)是有了計較了,既然倆位大將軍都這么說,那么這個計劃肯定錯不了。
第二天劉長恭就開始和虎牢還有黎陽方面聯(lián)系了!
第三天,劉長恭已經(jīng)是點兵十萬出發(fā)了,他已經(jīng)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