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應聲。
我的記憶混亂不堪莫名其妙,很多疑問還希望顏朝幫我解答。我雖然神經比較粗,但偶爾也會推理的,按照秦安的說法,大家瞞著我是爲我好,所以我從他們嘴裡是挖不出幾句真話的。現在只有顏朝,有著和我一樣的好奇心,而且,他大概也不會太顧忌我的感受,查到什麼應該會如實告訴我。因此,我肯定不能和他斷絕來往,我何止要赴他的約,我還要主動聯繫他。
只是,我又不想再對顏曦撒謊,所以,我只有沉默。
“小洛,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爲我干涉你不高興了。”顏曦看我久久不出聲,問。
“不是,我在想,你和顏先生是什麼關係,你怎麼會知道他那麼多事?”我不著痕跡的換了個話題。
顏曦足足想了半分鐘,才說:“他是我哥。”
“親哥?”
“是。”
“啊?你不是說你哥比你大很多,都快知天命了嗎?”我其實已經猜到他們有關係,比如遠房表親啊什麼的,但居然這麼親,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
“是的,他今年已經49了。”
“啊?”我再叫一聲。怎麼可能?如此瑰麗奇絕的天堂鳥花,怎麼可能49?他皮膚光滑,笑的時候眼角纔有細紋;他舉止貴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盎然的生機;他黑髮如墨,眼睛燦若星辰。是的,我知道他不年輕,但這種不年輕,不是因爲他外表的滄桑,而是他成熟睿智,有王者風範——這是要歲月來磨礪的,不是年輕所能賦予的。我以爲他最多四十,然而卻想不到他已近50,我爸和他同歲,看起來怎麼就像差了一輪。
這個顏朝,他簡直是個神的存在,不,若是顏曦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他就是一個魔的存在。
區區一個年齡的數字,就把我給震住了。
顏曦看我震驚的樣子,淡淡笑道:“他有得天獨厚的先天優勢,容顏無人能敵,而且經久不衰,所以,很多人都會被他的外表給騙了雙眼。”
唔,他的話,怎麼聽起來有股酸味呢?只是,這股酸,似乎不是因爲醋意,而是因爲憂傷。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這傢伙,不會因爲有個太過出色的哥哥,長期生活在陰影下,得憂鬱癥了吧。也是,都是同一個爸媽生的,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一個是顏氏集團的至尊者,一個不過是小小的人事總監;一個有著奢侈到極致的私家莊園,一個住的是幾十平的公寓;一個一會賓利一會悍馬,一個從來都是白色的沃爾沃;一個面如冠玉人中龍鳳,一個放到人羣裡最多是一普通帥哥。
也是,差別實在太大了點。
“你是不是嫉妒你哥哥了?”我促狹地問。
“嫉妒?不,還用不上感情這麼濃烈的詞語,我們很少在一起,雖是兄弟,但彼此之間,其實是淡漠的。”
“哦,爲什麼?”我微微驚訝。
顏曦看我一眼,脣邊的笑漸漸淡去:“我和那個家,有著很複雜的關係和情感。以後,我再慢慢說給你聽。今天,我們好不容易和好,先說說我們自己的事,好不好?”
“我們自己有什麼好說的?”我半垂了眸,隱隱猜到他接下來的事不是要說是要做,或者邊說邊做。
“你說呢?這大概是我們相識以來最久的一次分開,你可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想你。”顏曦脣移到我的耳邊,情意綿綿。
“騙人。”
“我也希望是騙人。可是,我夜裡睡了總是會無意識的往身邊摸,摸空了就驚醒,無限惆悵;白天經過你的辦公位時,腳步也會不由自主慢下來,怔忪出神。”顏曦一邊親吻我的頭髮,我的耳垂,我的脖子,一邊用纏綿入骨的語調,訴說相思。
如果忽略他的兩面性,溫柔的顏曦,其實是很讓人著迷的。
我不再說騙人,而是奉上我的脣,與他一起纏綿。
我們的確是有很久沒有好好接吻了,就像顏曦說的,好長一段時間以來,我的彆扭一日勝過一日,在讓他不好過的時候,其實自己也是不痛快的。
內心深處,我很希望自己對於顏曦來說,意味著更多,而不僅僅是一個同居伴侶。
這樣一種奢望,纔會讓我心生執念,拙笨的採用不滿足他欲求的方式,來逼他說出那三個字。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不管開始是基於什麼原因,最後,她總是渴望能歸結到愛情上去。
對於女人,尤其是對於一個像我這樣,青春正好、容顏正嬌的女人,愛情,纔是永恆的主題。
我從小到大一帆風順,家境小康,父母恩愛,朋友義氣,沒受過什麼挫折,愛錢,信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愛色,看到美男會小小意淫;愛美食,卻也只是限於飯桶級別。我應該是還沒有被這個社會毒害的一根好苗子,所謂的金錢地位絕色可能會讓我流哈喇子,但還不至於放棄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儘管在感情上受過一次傷,但因爲秦安重又回到朋友的位置,所以依舊相信愛情的美好。正因如此,我才爲自己一時情傷之下和顏曦有個錯誤的開始耿耿於懷,我不認爲這是一個好女孩的表現,但是,如果我們能彼此相親相愛,最後有一個美好的結局,我大概就會放下心中的那個梗。只有確認顏曦愛上我,我纔有勇氣把他帶到我的朋友家人面前,哪怕未來的歲月,讓我遷就他的獨身主義,我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此時的我,如此年輕,根本還沒意識到自己和一個男人組建家庭的重要性,在我心中,我的家就是我和爸媽奶奶,那是我永遠溫暖的港灣。至於一個新的小家,於我還是太過遙遠的事。
我想,橫亙在我和顏曦之間所謂的代溝,其實就是愛與不愛。其他的,比如年齡、比如閱歷、比如價值觀,若愛在,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若愛不在,其中任何一項都足以讓我們心生隔閡分道揚鑣。
所有的一切,歸根到底還是一個愛的問題。
比如此時,在我們熱情如火的相擁相吻的時候,我最最渴盼的,其實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我愛你!
這三個字,絕對完勝任何纏綿情話和肌膚相親。
可顏曦卻遲遲不說。
有好幾回,我都想主動問他一問,但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冒險?若他依舊不肯回答,顧左右而言它或者乾脆說只談性不談愛,我要如何收場?
罷罷罷,還是暫且忍一忍,總有一天,我要讓這腹黑男悶騷男小心眼男,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到時,他即便說千百句我愛你,我也絕不迴應一聲。
在上一段感情裡,被秦安寵壞了的蘇小洛,著實是有幾分驕縱任性的。
仗著這驕縱任性,我忽然又生出一個惡作劇的想法。我在顏曦懷裡像蛇一樣扭動著,手伸進他的衣服,摸到那堅實的胸膛,然後沿著胸膛一路摸下去,摸到肚臍那裡,略停了停,繼續往下摸,摸到褲腰那裡,便要去解他的皮帶。
“別鬧。”顏曦騰出一隻手,捉住我那不安份的手,脣也離開我的脣。
“難道你不想?”我問,儘量讓聲音嬌媚如水。
“你說呢?傻瓜。”顏曦的聲音略有點啞,臉上有極力剋制的情慾。
“那爲什麼不讓?”我嘟起嘴,假裝生氣。
“你肚子裡裝了什麼壞水,你以爲我不知道?”顏曦彎起嘴角,笑得無奈而寵溺。
“誰裝壞水?”我打死不承認。
“沒見過你這麼淘氣的?”顏曦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說,“這樣逗我,會擦槍走火的。你現在是生理期,我親得吃不得。”
“你怎麼知道?”我微微有點吃驚,難怪他今天的親吻一直比較剋制,若在以往,早就上下其手。
“我當然知道。每個月的那幾天,我都記著呢。”他微微笑著,聲音漸漸正常起來,想是在努力平息體內的慾火。
“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你從來不說。”我承認,我是有點小小的感動啦。因爲漸漸憶起,似乎有時他會給我泡紅棗水喝,會叮囑我不要吃涼東西,會……
其實也想不出太多,因爲說老實話,他除了不能陪我瘋玩瘋吃,其它方面對我一直蠻好的。我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那種好,漸漸習慣了,生理期他是不是有額外的體貼,我也不太感覺得出來。
我會不會是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心裡的那點小小感動,漫延開來,鼻子有點酸,眼睛有點潮,是矯情地想哭的節奏啊。我連忙把頭埋到他胸口上,不願讓他看到我這麼容易就會被他感動。否則,他會得瑟的吧?
顏曦緊緊摟著我,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在這狹隘的空間,第一次,我覺得我們的心是緊緊貼合在一起的,這種貼合,無關慾望!
或許,不急不躁,慢慢等待,在這繁華都市裡的兩個男女,一場荒誕的相遇,一路攜手而行,也能生出許多情意,成就一場華美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