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她訝異的目光,紀暖颯一臉茫然地回望著她,不知為何,在她的目光中,紀暖颯只覺得陌生中又帶著熟悉的感覺,甚至有一些被觸動,但究竟是什么被觸動,她弄不清楚。
江川來到她跟前,有些擔憂地詢問:“三小姐,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紀暖颯這才回過神,微微一笑,很是禮貌卻淡然地回答道:“我到這里來找朋友的,這就要走了。”
江川點點頭,這時萊依走到了紀暖颯跟前,江川便做介紹道:“三小姐,這是二少和三少的媽媽,謝家二夫人。”
謝家二夫人?紀暖颯微微一愣,立刻想起了昨晚柳羽靈對胡妤說的那些話,原來謝家二夫人是真的回來了!她頓了頓,反應過來后急忙問好,“阿姨好。”
萊依早已從江川對紀暖颯的稱呼中弄清楚了她的身份,聽她這么稱呼,表現(xiàn)得又很有禮貌,微笑著點頭“哎”了一聲,道:“你好。”
紀暖颯局促地笑了笑,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想要離開,可萊依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柔和,她也不好主動說要先走。
正在尷尬時,聽到萊依感慨地嘆了一聲,“時間過得真快,眼看當初就那么高一點兒的孩子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大姑娘,這么亭亭玉立,我真是不得不服老。”
紀暖颯又是一怔,那么高一點兒的孩子?看來以前萊依也是見過她的,她微微一笑,想要說一些贊美的話,卻是說不出,只怕那樣會讓人覺得世故。
萊依又說:“走吧,跟我上去,政遠和政揚都在樓上,你的媽媽也在。”
可紀暖颯一聽謝政遠也在,立刻就想跑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是這樣矛盾的心情,為他擔心了一整夜,此時有見面的機會,卻又巴不得瞬間逃離。
是她還不確定對他的感情嗎?
正在猶豫間,萊依已伸手握起她的手掌,微笑地注視著她的眼,道:“走吧,跟阿姨一起上去。”
紀暖颯想要說不,音節(jié)到了喉嚨被卡住,她一個字都說不出,雙腿雖然像被灌了鉛,仍是不由自主地跟從著萊依的腳步走進了醫(yī)院。
腦科大樓的電梯廂里,王戀瑾握著那本病歷本,就好像攥著自己的心臟,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握住了它,好像稍微松一松手就會掉落,好像她的心會跳出胸腔。
電梯在四樓停住,門緩緩打開的一瞬,她的勇氣隨之升華,全部聚集在頭部,只感覺這一刻再也不能更清新了。
走到手術(shù)室附近,她看到了謝政揚的身影。
他坐在輪椅里,唇角包著一層薄薄的紗布,在他的身旁站著謝政遠,然后她看到了謝家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在手術(shù)室前面,個個神色凝重地注視著手術(shù)室門頭上的燈。
是誰出事了嗎?王戀瑾疑惑地往前走,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打開話題,現(xiàn)在謝家上下都無比擔憂,是否適合她去努力?
卻在這時,謝政婷嘆息著轉(zhuǎn)過臉看到了她,王戀瑾感受到了謝政婷好奇的目光,還想躲,但立刻就意識到一躲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索性抿了抿唇,堅定地走過去。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
很客套的開場白,但也成功地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除去謝鵬,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也認出了她。
她禮貌地跟眾人眼神致意,把病歷本遞到謝政揚面前,“你的病歷本落下了,劉醫(yī)生讓我來給你送一下。”
謝政揚“嗯”了一下,接過病歷本就沒了下文。
王戀瑾心中滿是失落,很像再跟他多說幾句話,卻又不知道還應該說什么,她似乎沒有理由留在這里,跟謝家老爺子點點頭致意后,她便轉(zhuǎn)身離開。
“王小姐。”謝政遠突然叫住了她。
她側(cè)身,只見謝政遠一臉沉思,隱約帶著擔憂向她走來,“王小姐,暖颯有跟你聯(lián)系過嗎?”
王戀瑾張嘴,直覺要把剛剛在醫(yī)院側(cè)面花園的事情告訴他,臨到關(guān)頭還是忍住了。紀暖颯愿意再為愛沖動一次,可是他呢?他的妻子是否還在?他對紀暖颯究竟又是什么態(tài)度?
“二少問起暖暖,有什么事嗎?”
謝政遠頓了兩秒,淡然一笑:“沒什么,只是想知道她有沒有跟你聯(lián)系過,有沒有跟你說了些什么不會跟其他人說的話。”
王戀瑾抿著唇,在思考該不該告訴他那些話。
一旁的柳羽靈聽到了謝政遠的話,心中暗嘆一口氣,很想跟他談一談,剛邁出步伐,就見前方轉(zhuǎn)出幾道身影,為首的便是謝家二夫人,而紀暖颯就跟在她旁邊。
“暖暖?”柳羽靈訝然喚道。
這一低聲呼喚叨擾了眾人的思緒,紛紛側(cè)首,但見萊依也在,又不由得皺起了眉。
本還一臉淡然的萊依看見謝政揚坐在輪椅上立刻變了臉,她松開了紀暖颯的手,快步來到謝政揚跟前,蹲下身盯著他打了石膏的腿,皺眉問:“怎么回事?這才多會兒,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謝政揚還想好言解釋幾句,謝政航已毫無畏懼地站出來,高聲道:“是我打的,怎么了?我媽都被你們逼得撞墻了,我不過是打折了他一條腿,你有什么好說的?”
萊依不悅地皺起了眉,站起身冷冷地和謝政航對視,出言訓斥,“你就是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動手打了人就是不對,你竟然還這么理直氣壯?這些臭毛病都是從哪里來的?”
“我還用不到你來管!哼,就你把我*得撞墻這件事,你就沒有資格說我一個不字!”
萊依被他這樣傲慢的態(tài)度惹怒了,緊緊皺著眉,瞪著他還想再教訓幾句,謝政揚拉了拉她的衣袖,她這才什么毒沒說。
身后,謝政遠見不和的兩人總算沒把事情鬧大,適才稍微松了一口氣,看向紀暖颯。
他沒想到她會來。看到王戀瑾他就立刻想到了她,尤其是那天在紀家被查封的別墅里找到她時,她一臉驚訝和恐慌的樣子。那個時候,他的心猛地抽痛,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讓她感到害怕,可回頭一想,最開始不就是這么嗎?有了這個想法后,他狠下心來強行將她帶回謝宅。
而現(xiàn)在,她就站在他眼前,神色淡然甚至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在她幽黑清亮的眸子深處,他仿佛看到了眷戀情深,又仿佛看到了茫然無措。是他讓她原本只剩下快樂光芒的眼眸變得如此嗎?表面還是清亮,實則只剩下了黯淡。看著她這樣子,他心痛得無法呼吸,每每想起她,他就喘不過氣來,那種感覺就好像子彈猛地穿過了心臟,還來不及感覺痛,就已因呼吸不了而失去了知覺。
他沉下氣,提部向她走去。
紀暖颯沒有躲,定定地站在原地,在他提起腳步的那一剎那,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是虛設,不再存在,只等著他走到跟前的那一刻。
原來,她是期待的,期待他的到來,期待他的擁抱,也期待他的解釋。
聶梓嵐陪在謝旌博身旁,屏氣凝神地注視著那邊的畫面,他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理智,勸誡自己不準泄露絲毫的感情,至少不可以讓謝旌博感受到他的異樣。可是在謝政遠向紀暖颯走去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要憋不住,很想很想沖到他們中間,擋住謝政遠的步伐,然后拽起紀暖颯的手帶她離開。
終究,他還是不能,因為他還只是一個名存實亡的謝家少爺,謝家的政飛少爺,就連排在謝政揚后面算第四個孩子的資格都沒有。
他知道,謝家的人一直沒把他當成自己人。在向圈子里的人介紹他的身份晚會上,一轉(zhuǎn)眼,就改變了晚會的主題,把他當成一個暖場的小丑。紀暖颯和謝政揚訂婚的當晚,即使他沒有出現(xiàn),也沒有接到一個電話問他究竟去了哪兒。
沒有人,沒有任何人把他當成謝家的一份子,而他之所以還能厚著臉皮留下,只是因為目前的他還不夠強大,至少不夠強大到和謝家抵抗,不夠強大到把紀暖颯帶走,讓她只屬于他一個人,就像從前一樣。
他忍著,不滿、憤怒、不甘,通通都強壓在心底,快要把自己壓炸。
謝政遠終于走到紀暖颯跟前,江川見況,自覺地從紀暖颯身后移開,給他們一塊安靜的空間。
雖然江川自己也清楚,眼下不見得是適合把兒女情感說清楚的時機,但他還是不忍心說出殘忍的提醒的話。
陽光被擋在了醫(yī)院外,手術(shù)室前方的光線不夠清晰,紀暖颯看著謝政遠的臉,覺得還是有些昏暗不清,這讓她想起了在明城嶺秀的那一天,他就是逆著光跟她說了無情的話,忽然間,她開始害怕,怕他說出一些會打擊她的話。
“暖……”謝政遠輕輕地喚了一聲,“我……”
這時,手術(shù)室的燈熄滅了,等候在門前的人們一陣騷動沖上前,打斷了謝政遠的話,而紀暖颯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住,把目光投向了那邊。
“我太太,我太太怎么樣了?”醫(yī)生一出來,謝鵬就焦急地抓住醫(yī)生的胳膊,雙眼通紅地問道。
醫(yī)生還沒有摘下口罩,一雙充滿倦色的眼露在外面,看不出任何神情地掃視了緊張的眾人一圈,這才嘆氣道:“不好意思,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她的腦部受到強烈的撞擊,我們也是回天乏術(shù)。”
謝鵬愣住了,謝政航和謝政婷睜大了眼看著醫(yī)生,皺了皺眉,想要再問一遍可嘴唇都是顫抖得不成樣子,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更不要說問清楚了。
醫(yī)生滿懷歉疚地跟家屬致意,勸他們節(jié)哀順變,然后要走,可謝鵬死死抓著他的胳膊,他掙了掙,沒掙開,“您好……”
“你胡說!”謝鵬驟然大吼,通紅的雙眼流出晶透的淚水,滿含苦痛地嘶吼道,“你胡說!我的夫人怎么可能死了?一定是你沒有用心手術(shù)!你要竭盡全力啊!我不管,你給我進去,你給我進去!快去把她救活!我不要她死!”
“先生!”醫(yī)生被謝鵬晃得骨頭都快要散架了,無奈地呼喚他。
可謝鵬聽不進去,發(fā)了瘋似地對他大吼,一遍遍叫他進去再把孫銘晶救醒。
“政航,婷婷,還愣著做什么?快把你爸爸拉開!”謝旌博出了聲,皺著眉吩咐。
謝政航兄妹這才回神,木然地拉開了謝鵬,把醫(yī)生解救下來就放開了早已錯亂抓狂的謝鵬,然后他就抱著頭緩緩地蹲下身,深埋著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他一直顫抖不停的背部足以說明他在哭。
謝鵬在哭,斷斷續(xù)續(xù)有嘶啞的聲音發(fā)出。
謝旌博沉痛地注視著謝鵬的背影,眉頭緊皺,沒有上前寬慰,也沒有說一個字。孫銘晶撞墻睡過去之后,立刻讓江川準備車子送她到醫(yī)院搶救,他并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而是和謝家二房的人留在家中,把他心中最后的疑問解開。
謝旌博之所以會假裝暈倒,就是聽到了那個翻譯的話。
請您好好休息一下,事情會慢慢理清楚的。翻譯用日語跟他說了這句,其他的話他聽不懂,但是這一句,他一直都記得。年輕時,這個翻譯便總是對他說這一句話,要他不要亂了陣腳。半信半疑,他選擇了假暈,卻沒想到事情的發(fā)展果然沒讓他失望。
謝家大房送著孫銘晶到醫(yī)院來之后,萊依向他下跪,為把事情鬧得這么僵請求他的原諒。萊依坦言,為了給謝展報仇,她絕不會心軟,但她的目的并非是鬧得謝家支離破碎,只想讓謝鵬得到應有的制裁,對于再進謝家,她并不強求。
謝政遠和謝政揚也一起下跪,請求謝旌博原諒突發(fā)的狀況,但他們可以用生命保證,今天和昨晚在警察局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半分虛假都沒有!謝旌博看著他們母子三人,心中悲愴,這兩個孫子算是他一手帶大的,就算不是,這十五年來幾乎都是受他照顧才走過來的,可沒想到他這個爺爺做再多終究也沒有親媽強。
他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再僵持下去,做出退讓的那一刻,他意識到了一點,他已經(jīng)接受事實了,接受柳羽靈和萊依所說的事實,即確實是自己的兒子兄弟相殘。可在前往醫(yī)院的路上,他又在搖擺,自我否定,他還是不相信,至少也要聽到兒子親口承認才會相信。
這是他給自己的最后原則。
現(xiàn)在是個這樣的結(jié)果,不知道又會發(fā)生什么讓人預料不到的事情。
驀地,謝政航飛奔進了手術(shù)室。
謝政婷還愣愣地站在謝鵬身旁,悲痛的淚水默默地簌簌流下,她蹲下身,抱住謝鵬,忍著哭泣的沖動低聲勸他,“爸,沒事的,沒事的,還有我和哥,還有我們,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地在一起。”
因為爸爸已經(jīng)崩潰了,她只能更堅強。
謝政婷抱著謝鵬的肩一聲聲低低抽泣著,把臉深埋在他衣服里一遍遍勸慰。
驟然間,謝鵬推開了她,起身沖進手術(shù)室。
剩下的醫(yī)生護士已經(jīng)把手術(shù)臺收拾干凈,在謝鵬沖進去的時候,紛紛退了出來。謝政航就站在手術(shù)臺旁邊,淚流滿面地注視著一臉安寧的孫銘晶。
她的頭部被包裹在染血的紗布中,臉上已經(jīng)沒有一絲血跡,但神色慘白駭人。
謝鵬雙眼含淚地凝望著她,顫抖地一口一口深深換氣,他來到她身旁,握起她已經(jīng)冰涼的手慢慢俯下身去,用她的手摩挲著他滿是淚痕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遍低喃,“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可是你怎么就明白不了呢?我們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這會兒你怎么就明白不了我的意思呢?我說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哪怕天塌下來我都會扛著,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你怎么就忘了呢?是怪我動手打你才想不開嗎?那你怎么就不會想到我跟你說過的話?這么多年的夫妻了,一起走過了這么多年,你還不明白我呢?”
“對不起,對不起銘晶,是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我是在想,如果我可以逼你離開,可以把你逼出謝家,你就不用陪我一起背負罪孽,也就不用接受懲罰,可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你這么離開了,難道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嗎?是不是上天也要怪我,怪我當年不該害死展,就算再怎么野心勃勃也不可以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所以他要把你奪走,在我想要你不被牽扯進來的時候,把你從我身邊奪走,讓我徹底地一無所有……”
“銘晶,你要等等我,黃泉路上你一個人會孤單的,你那么怕孤單,一定要等著我,知道嗎?要不了多久,我就會來陪你了,你要等我,知道嗎?”
寂靜的手術(shù)室只剩下他悲傷沉痛的低泣,嘶啞的聲音背負著無盡的傷心和痛苦,在這死了一般的環(huán)境中飄蕩,就像是掉入了一座墳墓之中。
忽而,“咚”一聲清亮的響音,站在謝政航身后不遠處的謝旌博松開了手,拐杖倒在地上,他也應聲向后倒去!
“爺爺!”
“老司令!”
“爸!”
站在他身后的所有人齊刷刷沖上前接住了他,可落在謝政遠身上的謝旌博卻已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僵硬地靠著他。
這一次,不是假裝,再怎么用力也喊不醒他。
巨變突然,一夕之間,謝家失去了大夫人,一家之主謝旌博昏迷不醒,謝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中。
謝家大房忙著處理孫銘晶的后事,二房則是關(guān)注著謝旌博的狀態(tài)。
萊依寸步不離地守在謝旌博的病床邊,看著老人家安寧的睡容,她的心如有貓爪在撓,她開始反思,是不是這一步逼得太緊,才讓局面變成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各有各的忙碌,她得時時關(guān)注謝旌博腦溢血的狀況,沒有時間讓她細想。
展飛這邊情況還算可以,一切都還能在謝政遠兄弟的控制之中。但失去了主管的鵬翔就是一團亂,S.s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在孫銘晶去世的消失傳出之后,最先跳出來的就是先前被收購的青城國際,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還是聶梓嵐,在謝家最需要團結(jié)一致的時刻,他利用手中的職權(quán)和謝旌博為了讓眾人看到他的地位是受到謝家認可而給他的股權(quán)和股東勾結(jié),和孫銘晶的律師聯(lián)合起來,竟然把孫銘晶名下的股權(quán)全轉(zhuǎn)給了他,他握著股權(quán)搬出了謝家。
謝家大房的人,尤其是男人,謝政航和謝鵬一蹶不振,反而是謝政婷出奇地鎮(zhèn)定,還能留出一絲理智來了解外界的情況,又咨詢了孔德明,請他幫忙先把S.s的情況穩(wěn)下。
孫銘晶喪禮的那一天,消失許久的紀暖姿終于出現(xiàn)。她穿了一身白,親自到追悼會上送孫銘晶最后一程。
當時,謝政航見到他,心中復雜不已,分不清是喜是怒或是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想起他們之間還有婚約,盡管這個婚約極有可能因為諸多原因作廢,可在正式取消之前,她都還是他的未婚妻,何況他們是那么地相愛,但在他最需要她陪伴的這段時間,她竟然消失不見,連紀家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報了案也找不到。
一直等到追悼會結(jié)束,謝政航才有精力和紀暖姿談話。
“你去哪兒了?”
紀暖姿淡定地看著他,苦澀地笑了笑,“不管我去了哪兒,還跟你有關(guān)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沒有關(guān)系?”謝政航壓制著怒氣問。
紀暖颯環(huán)視四周一圈,“你瞧瞧,今天的追悼會,我家的人除了我,還有誰來了?就連我媽都沒來,你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謝鵬已經(jīng)承認了一切,包括中天融域的倒閉和紀權(quán)的墜樓,對于知情者甚至是為謝鵬出謀劃策的孫銘晶,紀家的人怎么可能到追悼會來?就算擁有再豁達的胸襟也不見得能做到。
“那你呢?你和他們也是一樣嗎?”
紀暖姿搖了搖頭,淚水倏然滑落,“如果我和她們一樣,我就不會來了。”
她一哭,謝政航的心就忍不住發(fā)疼,他一把將紀暖姿擁進懷里,緊緊地抱著。
“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么過來的嗎?”紀暖姿趴在他的肩頭抽泣著宣泄心中的壓抑和憋屈,“那晚離開了警局,我和我媽在酒店爭執(zhí)了一個晚上,可是她堅決要相信柳羽靈的話,我就算再不肯接受也慌了。我不敢面對你,害怕面對你,我也不敢求證事實,如果都是真的,我們要怎么辦?我要怎么辦?如果不是阿姨,阿姨去世了,我知道你一個人肯定承受不了那種痛苦,因為我失去過爸爸,我知道那種痛苦,以及需要最愛的人陪伴的心情,所以我才鼓起勇氣來見你。”
謝政航緊皺著眉,一下下順著她因為抽泣而顫抖的背,難過得想跟著她一起哭出聲。
“政航,我們還會在一起嗎?你還會娶我做你的太太嗎?還會像以前說的那樣,讓我當謝家的大少夫人,做你身邊最光榮最自豪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