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寒回到雪衣山莊的時候,寶兒已經從那戶人家溜了回來,聽見門外的動靜,打了個呵欠,叫了聲“爹,師姐,你們去哪裡了?”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擡頭,上前抱了玉清寒的雙腿再也不肯放開,“爹!”
玉清寒笑著摸了摸寶兒的頭,“小傢伙,想爹了吧?”
“想!”寶兒撒嬌的拉著玉清寒的手,“爹,抱!”
“好嘞!”一把將寶兒舉過頭頂,玉清寒高興的在屋裡轉了幾個圈。
花蝶戀換了身衣服,看著他們的眼神有著無限的複雜,不過,她還是在玉清寒目光掃過來的時候撇出一個笑意,“師傅,不,清寒,該吃飯了!”
她不動聲色的將桌上留得飯菜除去蓋子,幽幽的香氣瀰漫了一屋。
然而,玉清寒卻當場呆住。
“爹!”寶兒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臉。
“丫頭,”玉清寒方纔醒過神來,“丫頭,你剛纔叫我什麼!”清寒,沒錯,那一聲低低的呼喚讓他的心瞬間如遇春風般化開,難道,她終於肯接受他了?
“清寒,你是寶兒的爹,我是……他的娘!”花蝶戀將碗筷擺好,低頭偷偷一笑。
“哦,我有娘了!”寶兒看了看他們倆,突然拍著小手叫了起來。
幸福就像天邊的晚霞,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突然絢爛起來。
兩杯酒下肚,花蝶戀的臉色微微泛紅,在紅燭的光照下更是嬌媚可人。
玉清寒拉著她的手,一雙星眸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彷彿一眨眼這個朝思暮想的美人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
一雙紅燭在薄薄的紗帳外垂著淚,是喜淚還是……
“丫頭,時候不早了,也該……”玉清寒的頭輕輕壓了過來,溫熱的鼻息在她的耳邊迴盪,他的手迫不及待的撫上花蝶戀柔弱的肩,一襲紅紗下,是那樣誘人的溫香軟玉。然而,就在那麼一刻,他突然停了,“看我,都忘了這對紅燭了!”他伸手挑開紗帳,想吹熄那對紅燭。
“別!”她攔住了他,“讓我好好看看你!”
少女的羞澀不知什麼什麼時候開始褪盡,玉清寒聞言竟然不覺一怔,然後,他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慢慢的伸到玉清寒的襟前,玉清寒身子微微一震,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然而,心底卻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絲牴觸,這,不像這個丫頭??!
“嗯?”玉清寒低吟一聲,衣衫滑落,花蝶戀的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這樣堅實的男人袒胸露背在自己面前,她竟然還能這麼神態自若,一點兒小女孩的羞赧都沒有,難道真的是長大了!
燭光下,一個詭異的琴印赫然躍入了眼簾,她強壓了心下的波濤洶涌,將柔滑的左手指尖輕輕劃過玉清寒的肌膚,一隻右手卻悄悄伸到了錦被深處。
有那麼一刻,玉清寒想把眼前的女子推開,但是,她是那樣的美,那樣的誘人,讓他忍不住伸出雙手去環住她的雙肩,這一刻,即使付出生命,他也心甘。
劇痛!一真痛徹心扉的劇痛!
玉清寒覺察到有什麼東西溼漉漉的溼透了衣服,溫熱的,腥甜的,而自己左胸又是突然那麼一冷!
他沒有睜開眼前的女子,只是將脣吻上她的耳垂和頸部,輕柔的說道,“丫頭,呵,你竟忘了師傅的心是在右邊嗎?”
血在快速的流失著,玉清寒的力氣似乎越來越弱。
她突然冷冷一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玉清寒。
這個她一生中最敬愛最依賴的師傅,竟然,竟然就是那一晚奪去她貞操的人!
那個奇特印記,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就算死,也會帶到墳墓裡!
“爲什麼?爲什麼?”掙扎著到了牀下,花蝶戀仰天一陣狂笑,笑過之後卻是痛徹心扉的苦,“爲什麼,爲什麼害我的人是你?”
血雨劍插在玉清寒的胸口,劍插的不深,花蝶戀實在是下不了手,那麼多年的生死相依,那麼多年的悉心呵護,眼前這個人,怎麼能這樣?
“丫頭,我……”噗的一聲,玉清寒竟然用盡全身力氣拔出了那把劍,“天姿,我的徒兒不應該連心臟的位置都找不準,來……”
眼前的女子淚眼模糊,他猜出了她心中的不忍。
血雨劍上滴著血,一滴滴流到花蝶戀的手上,帶著玉清寒的體溫,滲透了她的衣袖。
他的左手指著心臟,右手捂著鮮血噴涌的傷口。
“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難道僅僅因爲你愛我?”這一刻,她是多麼希望玉清寒能反過來刺她一劍,如果她死了,這一切的痛苦也都該結束了!他的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心裡實在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
“丫頭,辛夷塢……要……鐵血遺脈的處子之血,我……我實在……迫不得已,我……我不希望……你被他們利用,更……更不希望你……愛上風逐雲,因爲,我……纔是……最愛你的……”不知道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急躁,豆大的汗水從玉清寒的頭上滲出,“我原本姓玉宇,玉宇家族有……苦情絲……我不想失去你,不想……”
明空鏡說的沒錯,他是玉宇星寒,是那個給自己下苦情絲之毒的人,然而,這個理由,爲什麼卻是因爲愛她?難道愛她就可以毀了她,愛她就可以束縛她一生?
殷天裂在關鍵時候選擇了放手,他說她要幸福,他給不了,但是他可以給她自由。花蝶戀原以爲他的愛是那麼自私,然而,面對著眼前這個人,她的思緒再也不知道該如何清理,只覺的一團亂麻在心間腦海掙扎膨脹,她再也忍受不住這撕心裂肺的痛苦。
手中那把猶自滴著血的短劍閃著森森的寒光!
明空鏡說有朝一日她會用上它,那麼,就讓它來結束這一切吧!
想著,反手一刺,花蝶戀只覺身體上的痛苦終於戰勝了心靈上的痛苦,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如釋重負,她的嘴角浮起一個淺笑,“天裂,等我,我來了!”
“師姐,爹!”寶兒不知到什麼時候跑了進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然而那個身影,那些哭喊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