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池暝從湖州千里迢迢,終于入宮。榮柯的意思是先將池暝安置于池府之中,等到池裳什么時候準備好了,什么時候再繼續(xù)的讓池暝入宮,見到池裳。
但是池裳聽見父親已經(jīng)入宮,心急之下,立刻的就想要見到父親,心里面的那種感覺是控制不住的。
榮柯拗不過池裳,只要應承了下來,讓暗衛(wèi)們是將池暝直接的帶入了皇宮。
算算時辰,應該的也是快要到了才是。
池裳坐在位置上,時不時的看看外面,時不時的又攥著手中的帕子,不然就拉著榮柯陪著她說話。
從用完早膳開始,池裳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tài)。
榮柯實在的是不放心讓池裳一個人待著,因而直接的是將池裳帶到了御書房中。
可是他終究的還是太低估了池暝對池裳的影響力,也低估了池裳對自己的影響力,她在這里,自己滿腦子都是她,完全的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看折子。
無奈之下,榮柯終究只好放棄。
還是先陪著她好了,就池裳這樣的狀態(tài)見池暝的話,定然的是會出問題的。
父女長久未見,可以是激動,可以是開心,唯獨的就是不能有緊張。
池裳現(xiàn)在的模樣,就好似自己是要上戰(zhàn)場一般,緊張的過了頭。
“池裳,你冷靜一點,那是你的父親,不是其他人。”榮柯沒有法子,只好提醒了池裳一句。
池裳低頭,使勁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對啊,那是她的父親,是她的父親。
池裳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可是還是沒有用。是她的父親,就是因為是父親,所以才會緊張。
她害怕被父親看出來,害怕被父親知道,害怕父親傷心,自己連他都認不出來了,更加不知道父親長什么模樣,喜好幾何。
越是這樣,池裳的心情就更加的是低落了許多。
不行,她做不到冷靜自如,她更加做不到去演戲。她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尤其是在父親的面前,一個父親最了解的,莫過于自己的女兒。
自己這樣的失態(tài),又怎么在父親的面前隱瞞的過去。
看見池裳這副模樣,榮柯的心里一樣的是不太好受,忍不住的將池裳擁進懷中,輕輕的哄慰,“你相信朕,父親那里,一定沒事的,可好?”
“你和父親常年沒有往來,開始是因為父親故意的疏遠你,就為了保護你,后來你以為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人世,這么多年過去,如今父親又執(zhí)意的守在湖州,陪你母親,所以沒關系,只要你好好的,父親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
“真的么?”池裳抬頭,一臉茫然的問榮柯。
“君無戲言。”榮柯似乎是十分的篤定,毫無緊張的感覺。
在榮柯的影響之下,自己似乎也冷靜下來了幾分,是的,只要不提及幼時的事情,父親該是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的,這么多年都沒有在一起生活過,如今自己又有了身孕,父親的注意力,也更加的是在自己的身子上才對。
這么一想,池裳的心里驀然的就是放松了幾分。
可是手上還是忍不住的揪著榮柯的衣物,希望可以以此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榮柯看著池裳的面容,看來之前他的做法,真的是必要的,只是那件事情,不可以讓池裳知道。
“啟稟皇上,池大人已經(jīng)安置在前院了,您和娘娘是不是現(xiàn)在就要過去?”屋外,江祁的聲音突然的就出現(xiàn)了。
這么快就到了么。
池裳聽到了,下意識的就緊張了。
榮柯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趁著池裳不注意的時候,已經(jīng)是將她給帶到了前院。
正廳之中。
池暝依舊是坐在輪椅上的,但是一眼看過去,就會看到池暝的面色十分的好。
湖州清凈少人,更是被榮柯徹底的給清理了一下,所以如今的湖州,其實是一個十分適合休養(yǎng)生息的地方,池暝在那里,什么樣的煩悶都是沒有的,雖然只是陪著池裳的母親,但是卻是他這么多年最想要做的事情,也算是心愿了然。
池裳在宮中的消息,每月都會有那邊的侍衛(wèi)告訴給池暝,雖然從來的都是報喜不報憂,但是池暝很了解自己的女兒,如今榮柯已經(jīng)是將她封為皇后,他也算是放心。
池裳在屋外站定的時候,沒有人告訴她,沒有人和她說話,可是她就是一眼的就認出來了,面前的人,就是她的父親。
父親雖然已經(jīng)年邁,可是精氣神看上去真的是很好,她相信了榮柯之前說的話,父親真的修養(yǎng)的很好。
但是同樣的,卻是更加的是自己心中的心虛。
父親修養(yǎng)的很好,反之她這個女兒,卻很是不孝。
“爹爹。”池裳忍不住了,直接的上前,一把是將池暝給抱了個滿懷,眼淚終究的還是沒有忍住。
池裳彎著身子,池暝其實早就看到了池裳站在了門外,但是不想給池裳壓力,卻沒有想到,這丫頭一下子的就沖進來了。
“好了,多大的人了,也不害羞。冒冒失失的。小心點,你這肚子。”池暝看著池裳彎腰的模樣,又不敢推開她,生怕傷了池裳的肚子。
這么多年了,其實自從池裳嫁給了榮柯以后,就再也沒有在池暝的面前這么的肆無忌憚過。
即便是后來父女之間的誤會說清楚了,可是依舊還是存在著些許的隔閡。
尤其的是池裳的性子,本來的就十分的溫和,在睿王府的幾年光景,生生的是被磨成了膽怯的性子。
如今看來,這性子也算是活潑了不少,池暝的心里,突然的就釋懷了幾分。
榮柯腳下沉重,本不想進去打擾二人,不過池裳方才的動作著實的是將他給嚇了一跳。
池裳有孕的這段時間,不要說跑跑跳跳,就是走路,都是慢條斯理的,生怕她出了一點什么問題。
今日這般,竟然也是生生的讓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別胡鬧。”當著池暝的面前,榮柯也沒有過多的呵責,只是將池裳拽開,讓她坐了下來。
這一下子,越發(fā)的是堅定了榮柯的想法,絕對的不可以讓池裳一個人待著,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要出些什么事情。
池暝冷眼看著榮柯的緊張,卻沒有說話,只是對著池裳,噓寒問暖了許久。
原本池裳緊張的情緒,一下子的就被池暝帶著絲毫不剩下了。
畢竟是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性子,也算是再了解不過了。
他很清楚池裳,自然的是知道怎么將池裳的情緒給帶著自然。
池暝從頭到尾都沒有問她關于過去的任何的事情,就好像是父親一直的在她身邊一樣,這么久沒有見了,最關心的自然的就是池裳的身子,尤其的是她現(xiàn)在還有了身孕,更加的是馬虎不得。
“爹,您可不可以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不要那么快的回去。”池裳開始撒嬌,親人之間的牽絆當真的是十分的微妙的,原先的池裳很緊張,害怕面對池暝,可是又很想看著。
現(xiàn)在的池裳,只要一想到池暝會離開這里,回去湖州,很久的見不到面,她就十分的舍不得。
顧清鴻已經(jīng)是研制出來了治好池暝的藥物,但是那樣的時間不會太久了,她舍不得父親回去。
池暝摸著池裳的頭,“爹不走,你現(xiàn)在有了身孕,爹不放心,最快也會等到你生下孩子,爹才會離開。”池暝說話間,不由的是緊張了一下。
池裳一把反握住池暝的手。
明白她爹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就是因為生自己才死的。
父親在這里,已經(jīng)的是心有余悸。
“爹,你放心,女兒沒事的。”
池暝卻是突然的想起了什么一樣,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池裳,你先下去休息,我有事情和皇帝說。”
皇帝?
池裳微微的有些皺眉,父親和榮柯之間是有著君臣之分,這一點池裳是知道的,憑著父親的性子。也不會逾越,但是方才的這個稱呼,直覺的是讓池裳覺得,父親好像是對榮柯有什么怨氣似得。
難不成,兩人之間還有著矛盾么?
池裳突然的是有些不放心。
“爹爹,你們說什么,女兒不可以聽么。”
池暝板著臉,假意教訓,“朝廷上的事情,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后宮不得干政。
池裳撇撇嘴,她和榮柯之間才沒有那么多的忌諱,不過想想父親,也就不打算繼續(xù)的解釋,求救一樣的目光看著榮柯,希望她讓自己留下來。
她就是感覺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不對。
一個是她的親人,一個是她的夫君,她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什么矛盾。
榮柯眸光一暗,其實心里已經(jīng)明白,池暝想要對他說什么,這個時候?qū)⒊厣呀o支開,也是十分的有必要的。
“先回去好好休息,朕和父親還有事情要談。別擔心,都是朝政上面的事情。”榮柯哄慰著池裳,希望她可以回去。
朝政上的事情?
池裳默默的沒有說話。
若當真如此,為什么以前都不會顧忌她,偏偏的就是今日要顧忌呢,池裳的心里有疑惑,但是卻沒有說出來,反倒是離開了。
父親和榮柯都不愿意告訴她,既然不愿意說,那她就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