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柒陽的錯覺, 柒陽覺得宮外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阿奴,你之后想去哪里?”柒陽在馬背上問道。
阿奴朝柒陽露出一個笑容,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當然是要繼續呆在陛下的身邊。”
柒陽收回了眼神, 似乎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然后道:“要呆在我的身邊可以, 但是以后不要再叫我陛下了。”
阿奴想了想, 然后道:“那我該叫陛下你什么?”
“嗯……就叫我楊七吧……以后就不叫柒陽了。”柒陽笑著說道。
阿奴點了點頭, 然后說好。
柒陽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他拉著韁繩,讓馬兒跑得更快。他已經, 很久沒有這樣肆意暢快的騎過馬了。
馬蹄踏在雪上,濺起點點雪渣, 然而馬蹄踏雪的聲音卻不止兩道。
阿奴的眉頭皺起, 他聽到了有大批的人馬正在往這邊靠近。
“陛……楊七, 有人在往這邊靠近,聽聲音至少有上百人。”阿奴對著柒陽說道。
柒陽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問道:“阿奴你了解這附近的地形嗎?”
阿奴點了點頭,然后將這一片的地形分析給柒陽聽。
柒陽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那大隊的人馬是從他們左前方來的,后方是皇宮,不能走, 左邊是峽谷, 雖然有吊橋, 但是很容易被人斬斷橋繩摔下山崖。
前面也危險, 對方大可兵分兩路, 兩邊夾擊。
柒陽可不覺得在宴會當天出現在皇宮外的小指人馬不是沖自己來的。
想要在這天宮變,這些人未免有些少。而且又如此明顯的朝自己而來, 柒陽的大腦在快速的思考著,究竟該如何解決如今的困局。
柒陽不敢冒險直接往前沖,只好帶著阿奴往左邊去。
“快點的話說不定能夠跑過吊橋,然后斬斷吊橋。”柒陽對阿奴說道。
阿奴點了點頭,然后道:“他們也加快了速度。”
柒陽咬了咬牙,說道:“拼一把了!駕!”柒陽拉起韁繩,雙腿一夾,馬兒被刺激的再次加快速度。
阿奴緊跟在柒陽的身側,噠噠的馬蹄聲漸近,柒陽的而頭上冒出了冷汗。
破空聲傳來,柒陽的耳廓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柒陽沒有回頭,他不斷的驅策,想要讓馬跑得再快些。
后面的人已經快要追上了,柒陽知道這次是逃不掉了。
沒有寒暄,他在霽雪國就是個誰都能殺的存在。
“阿奴,你趕快逃吧。我的武功大不如從前,應該是逃不了了。我不能再連累你了,你一個人走還能活命。”
阿奴搖頭,堅定的說道:“不,我要保護你。”阿奴忽然對柒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就伸出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后頸。
柒陽倏的瞪大了眼睛,阿奴是被眾多藥物培養出來的特殊暗衛,然而卻是個失敗品,平時必須用三寸長針封印住穴道,每使用一次用藥力堆砌出來的武功就要損耗大量的壽命。
如果阿奴真的要拔出那根針的話,那么阿奴一定會拼死保護他,直到耗盡一切死亡為止。
柒陽想要阻止阿奴,可是阿奴沒有給柒陽絲毫的機會。
帶著鮮血的長針被拔出,叮當一聲的落在地上。
而那些追來的人一個個也趕上了,他們將柒陽和阿奴兩人團團圍住。
后排的人掏出弓箭,一個個蓄勢待發,前面的人拔出刀劍,只要柒陽和阿奴準備突出重圍,他們就會一齊揮刀。
柒陽看著這些人,他不知道這些事誰的人,不過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阿奴是否能突出重圍。
顯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柒陽是那種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人,哪怕結局注定是失敗的,他也仍然會拼一把。
柒陽苦笑著對阿奴說道:“阿奴,對不起了。”
阿奴卻是搖頭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若是我再有用些,就可以避開這些人了。”
柒陽嘆了口氣,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對方沒有說一個字,卻是默契的一齊出手。
眾多的箭矢如雨般向兩人襲來,阿奴拔.出劍,將飛來的劍全部格擋開。
柒陽也同樣如此,但是他如今的武功遠不如阿奴,手速和內勁慢了半拍,就有幾支箭落在了他的身上。
柒陽咬牙忍著痛,驅動著馬往前沖去。
瞬間對方的陣型就變了,旁邊的人騎著馬圍了過來,將柒陽一人圍住。
阿奴不管不顧的沖過去就想幫柒陽,手中的劍揮動,幾個人就被砍下了馬。
這些人的注意力都是在柒陽的身上,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多少人在意阿奴。現在阿奴一出手就是三個人,這些人終于開始重視起阿奴來了。
一會的時間,后排的弓箭手已經放好了箭,此時百箭齊發,全部都往阿奴的方向射去。
然而阿奴一點也不害怕,他面無表情的揮劍將所有的箭矢斬斷過時彈開,一邊還不斷的殺人。
說實話柒陽的心中是感動的,畢竟有這么一個人肯為自己付出那么多,同時柒陽的心里也是愧疚的,他感覺自己欠阿奴很多,不知道該怎么償還。
前排的人也沒有閑著,一個個都提起刀劍來砍殺。
柒陽咬著牙關,拼命的格擋,鏗鏗鏗——金屬相擊的聲音不斷的傳入耳中。柒陽的手已經震麻了,此時的柒陽已經無暇再去顧忌阿奴了,他只能不斷的重復著格擋,一下也無法反擊。
“啊!!!”阿奴仰天一吼,眼睛中都布滿了紅血絲。
幾個想要偷襲阿奴的人直接被阿奴震下了馬,阿奴低下頭,眼睛已經完全充血。
雪白的刀刃劃過,鮮紅的血液飛濺,將阿奴的身上染紅。
阿奴和柒陽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然而柒陽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身下的馬被砍傷,柒陽被迫下了馬。
摔在地上的柒陽狼狽不堪,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然后用劍撐著再次站了起來。
就算是死,那也不能跪著死!
柒陽身體中的血性被激發出來,他目光陰冷的看著這群高高在上的人,然后提著一口氣將劍砍上了馬腿。
一時之間又是一大群人落馬,受驚了的馬拖著受傷的馬腿亂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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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文程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但是寒暄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等該走的流程都走完了之后,寒暄借由身體不適便結束了宴會。
然而寒暄根本就沒有身體不適,他唯獨將文程留下,說自己還有些事情要和對方說。
文程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得體儒雅的笑容,他呆在偏殿等待著寒暄的召見。
寒暄在結束宴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柒陽,文程就讓他等等,柒陽才更重要。
等寒暄到桓元宮的時候,桓元宮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結合之前宮人稟告的事情,寒暄心中的怒意漸盛。
那些放任柒陽出桓元宮的侍衛全部都被寒暄懲罰了一遍,是他大意了,他本來只是允許柒陽在白日間出去,哪里想到柒陽會在天黑之后出去。
寒暄可不相信柒陽會在天黑之后無緣無故的出去,如果要走,那就是徹底的走掉。
寒暄捏緊了拳頭,然后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寒暄立馬召見了文程,其中最為可疑的人就是文程了。
這個跟在他身邊十二年的堂弟,他可從來沒有相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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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呆在軒轅宮偏殿的文程終于等到了寒暄的召見,文程微笑著細細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然后跟著太監去見寒暄。
一進入宮殿,文程就聽到了寒暄的聲音,“跪下。”
并不是呵斥,只是簡簡單單的說著這兩個字,然而這就足以讓大多數人感到畏懼,看到寒暄俺不容人侵犯的威嚴。
寒暄平靜的看著文程,那雙淺淡如琉璃般的眼睛看似平靜,實際上下面卻醞釀著無窮無盡的風暴。
文程心中雖然害怕,但是他沒有露出一點膽怯,他道:“臣不知道陛下為何要讓臣下跪。”
“你自己最清楚。”寒暄坐下,即使是坐著,那氣勢也能碾壓對方。
文程捏緊了拳頭,壓下了心中對柒陽的恨意,他僵硬的挺直自己的背脊,說道:“陛下,臣不清楚。”
“文程,不要讓朕發怒。”寒暄的眼睛睨著文程。
文程抬起了頭,然后質問道:“難道那個人真的有那么重要?殺了不就好了?何必要那么麻煩的養在身邊?寒暄,難道你不想統一天下?不要再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費心了!寒暄你偏執了!”
然而寒暄卻是聽都沒有聽進去,他只說道:“告訴我,他在哪?”
文程冷笑了下,然后說道:“在皇城外的黑膠林以北,鄭先奎已經派人去劫殺了,現在說什么也來不及了。”
而寒暄卻忽然笑了起來,而且越小越大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程的心中有些不安,然而他強撐著外表沒有表現出來。
“為什么要笑?”文程問道。
寒暄忽地停下笑容,然后道:“我笑你蠢!偏執的究竟是我,還是你呢?”此時的寒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容。
寒暄從位子上站起來,然后直接越過了文程,去派人跟隨自己一起去救柒陽。
文程臉色難看的站在原地,他捏緊了拳頭,轉過身,看著寒暄大步向前的背影,文程的表情充滿了苦澀。
究竟是誰傻?是誰瘋?誰又知道呢?
文程苦笑一聲,沒有離開,而是要跟著寒暄一起去。
如果這就是柒陽和寒暄的結局,那么他要親眼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