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 寒暄要不就把柒陽留下,要不就是易容去找柒陽。
總之三天有兩天一定要看到柒陽,每次觸及到寒暄那帶著熱烈滾燙情緒的雙眼, 柒陽都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
那就是寒暄是愛著自己的, 然而柒陽知道這只是他的錯覺。
寒暄不過是在透過自己去看另外一個人, 他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可有可無, 還能隨意丟棄替代。
如果有真品,或者是更好的仿品,誰還會在意這個有些低劣的仿制品呢?
所以柒陽對于寒暄的靠近一向是抗拒的, 然而寒暄好像也改變了策略。
寒暄最多會眼神灼灼的看著柒陽,但是不會對柒陽做出過分親昵的動作。
就像寒暄自己承諾的那樣, 他不會再主動對柒陽做些什么。
兩個人見面了也就是聊一些普通的話題, 有的時候兩人還會下棋。
當(dāng)然最后每次都是寒暄贏了, 這讓原來是將軍的柒陽很是惱怒,根本就不想和寒暄下棋。
可是寒暄總是死皮賴臉的求著柒陽, 面對著寒暄的‘撒嬌’,柒陽每次都是先投降的那一方。
這一天,寒暄又易容來到了柒陽的府上,寒暄帶來的棋是由上好的羊脂玉和帝王黑玉打磨而成的,拿在手上觸感溫潤, 尤其是黑子, 凝實厚重, 給人滋潤的感覺。
而柒陽最喜歡的就是黑子, 寒暄知道柒陽喜歡黑子的觸感, 所以每次都是把黑子讓給柒陽用。
圍棋規(guī)則,黑子先行, 所以柒陽每次都是先手。
不過柒陽最后都是輸家,今天當(dāng)然也不例外。
柒陽捻著黑子,蹙眉在尋找自己能夠下的地方。
然而每一處都是十分的兇險,一旦落子,說不定就是滿盤皆輸。
寒暄笑著看著柒陽的眼睛,他撐著自己的下巴,愜意無比,就等著柒陽落子。
柒陽被寒暄盯得不耐煩,加之自己馬上就要輸了,心情十分的煩躁。
其實柒陽并不是一個很容易煩躁的人,只是每次對上寒暄的時候情緒就特別的容易被影響。
“怎么了?要認(rèn)輸嗎?”寒暄笑問道。
看著寒暄臉上的笑容,柒陽越發(fā)的覺得柒陽十分的欠打。
柒陽咬了咬牙,把自己心中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壓了回去,說道:“還沒到最后,我怎能可能認(rèn)輸?”
寒暄點了點頭,然后道:“嗯,這點我喜歡。”
柒陽一句‘我什么你不喜歡’差點脫口而出,好在柒陽向來喜歡克制自己,所以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柒陽把喉嚨中的話咽了回去,然后落下手中的棋子。
寒暄的視線都沒有多分到棋盤上一眼,他還是緊緊的看著柒陽本人,而且那眼神越發(fā)的讓柒陽覺得露.骨.
柒陽沒好氣的瞪了寒暄一眼,然后道:“說要下棋的人是你,不認(rèn)真的人也是你。”
這個時候柒陽私下里已經(jīng)不再稱寒暄為陛下了。
“可是我要贏了。”寒暄用手指敲了敲棋盤。
柒陽低頭一看,果然是自己輸了。
看那剩下的地方,柒陽知道自己無論將這一子落在哪里,自己都是必輸?shù)慕Y(jié)局。
“我看一直不認(rèn)真的那個人是你吧。”寒暄笑意盈盈的說道。
柒陽承認(rèn)自己是有些分神的,但那還不是因為寒暄一直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輸了,我要拿點獎勵。”說著寒暄俯身過來。
看著寒暄的臉不斷的靠近自己,柒陽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那種異樣的心動讓柒陽無所適從,柒陽直接一把將棋盤掀翻,然后板著一張臉道:“夠了。”
寒暄蹙起眉頭,委屈道:“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畫一幅畫。”
柒陽的心里松了一口氣,然而他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緒來。
“好。”柒陽一口答應(yīng)了寒暄。
寒暄臉上的笑容越大的燦爛,柒陽看著,感覺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點。
有的時候柒陽覺得寒暄笑起來很欠打,有的時候又覺得,如果柒陽真的面無表情著一張臉,又有些刻板讓人難以親近。
當(dāng)然,這些只是柒陽一個人的看法,在其他人看來,寒暄就是一個深不可測,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的無情帝王。
“那你現(xiàn)在就給我畫。”寒暄笑著拉起了柒陽。
柒陽嘆了口氣,說道:“我先把這撿起來。”
柒陽覺得自己真的是在給自己找事,寒暄待會恐怕又是要纏著他跟他說一大堆的話了。
寒暄笑著,跟柒陽一起將棋子撿起來。
又一枚棋子滾到了臺階之下,寒暄站起身,出去撿。
柒陽怔怔的看著寒暄的背影,總感覺這一幕好像很是熟悉。
是不是……曾經(jīng)有相似的畫面在他眼前上演過呢?
柒陽努力的想要回想,那是過去的那些記憶十分的模糊,他只是隱約的記得自己是趙巍宸,是霽雪國的將軍,常年守在北地,其余的細(xì)節(jié)一點點也想不起來了。
寒暄將一枚棋子撿回來,看到了皺著眉頭好像在沉思的柒陽。
“怎么了?”寒暄問道。
柒陽搖了搖頭,“剛剛好像要想起什么來,可惜什么都沒有想起。”
“別想這個了,你當(dāng)初在北地落馬時傷了頭,大家都以為你馬上就要死了,還好你最后還是被救回來了。”寒暄笑著說道。
“是嗎?怪不得了。只是我還是想知道過去的我究竟是怎樣的。”柒陽拼命的去搜尋自己的記憶,然而那些記憶像無處依憑的浮萍一般,只能隱約的知道,但是無法看清。
寒暄將棋子放好,然后道:“過去的那些沒必要去探究了,重要的是當(dāng)下,好了,趕快替我去畫畫像吧。”說著寒暄就拉著柒陽的袖子往書房走。
柒陽想起了之前袖子被扯斷了的事情,他扯開寒暄的手,蹙眉道:“別拉我的袖子。”
寒暄松開了柒陽的袖子,然后笑瞇瞇的拉起了柒陽的手,然后說道:“不拉你的袖子,那我就拉著你的手。”
手被人握住,原本有些冰涼的指尖被人溫暖,柒陽的心中劃過異樣的感覺。
“也別拉我的手……”
“只是手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說著寒暄捏了捏柒陽的掌心,臉上的笑容滿足又甜蜜。
要是只看寒暄的那張臉的話,大部分的男人都會心動吧,柒陽在心里這么想著。
心臟在胸膛中鼓動著,打著異樣的節(jié)奏。
柒陽伸出手,按住自己的心房,想讓心臟平息下來,然而沒有一點用處。
寒暄看到柒陽的動作,不解的問道:“怎么了?難受了嗎?需不需要休息?”
柒陽抬起眼來,看到了寒暄眼中的關(guān)切,他搖了搖頭,然后放下了自己的手。
“沒什么,走吧,你不是說要畫畫像嗎?”
“嗯。要是你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說出來,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fù)好,需要多加休息。”
“你是老媽子嗎?這么煩?”不經(jīng)意間,這句話脫口而出。柒陽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他不該對著皇帝這么說話的。
然而寒暄卻沒有一點的不悅,他反而笑得更加的燦爛,“你要是愿意,我就當(dāng)你的老媽子,一直管著你。”
“哼,你是皇帝,不要再說一些無謂的話。”柒陽原本是不想將寒暄的話放在心上的,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就是覺得寒暄是認(rèn)真的。
走進(jìn)書房,柒陽準(zhǔn)備好筆墨和紙,本來柒陽身邊都是由阿奴侍奉著的,但是寒暄在這里,他的身邊也不好有什么外人,研磨這種事情也只好自己來。
寒暄拿過了柒陽手中的墨塊,替柒陽磨了起來。
柒陽看著寒暄那認(rèn)真研磨模樣,沒有說什么自己來就好,他只是問道:“你想畫怎樣的一幅畫?”
“就畫我站在海棠樹下,提著一壺酒喝酒的模樣吧。”寒暄低垂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追憶。
遲來的畫像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雖然最后寒暄撿起那些碎片細(xì)心的拼接了起來,但是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修復(fù),也變不回原來的模樣。
既然無法修復(fù),那么只好再用一張白紙,然后重新描繪,重新開始。
就像現(xiàn)在的他和柒陽,寒暄抬起頭來,對柒陽微微一笑。
柒陽的心臟慢了半拍,然后又開始加速起來。
“我沒有見過,怎么能畫得出來。”柒陽只記得自己好像是會畫畫的,但是他只會畫自己曾經(jīng)見過的景物。
在北地呆了那么久,‘趙巍宸’理應(yīng)是沒有見過盛開著花得海棠樹的。
寒暄微微一笑,說道:“沒有關(guān)系,你憑著感覺畫就好,就算畫得難看我也不會在意的。”
“這可是你說的。”柒陽拿起毛筆,說著就要開始落筆。
柒陽想畫一個丑八怪出來,到時候就說自己沒見過,所以就畫丑了就好了。
柒陽三兩筆畫出一個畸形出來,那畸形看起來像人又有些像豬。
“好了。”柒陽的臉上帶著笑,他對自己的畫作十分的滿意,對了,還差一棵樹。
柒陽直接用墨拉出一條桿,權(quán)當(dāng)是樹了。
“我看看。”寒暄一臉期待的轉(zhuǎn)頭過來看,看到的就是一副不倫不類的畫。
“畫得還不錯,再來一幅。”寒暄笑著對柒陽說道,神色中沒有一絲的牽強和尷尬。
這就讓柒陽十分的無力了,他想要讓寒暄生氣,可是寒暄偏偏就是笑臉盈盈,甚至還夸獎他。
柒陽直接將毛筆一扔,然后說道:“我不畫了,這幅還不錯,你就拿走吧。”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寒暄一臉委屈的看著柒陽,說著身子就靠了過來。
柒陽知道寒暄待會一定要粘著自己,把自己煩到再畫一幅畫,柒陽直接一個閃身,就想躲過寒暄。
然而寒暄卻是像早就知道柒陽會怎么做一樣,直接把柒陽撲倒了。
寒暄的手放在了柒陽的后腦上,所以柒陽被撲倒的時候并沒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