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陽沒有再繼續在這里呆下去, 他不想見到文程,也不想再去理會那些事情。
然而柒陽自己都沒有發現,或者說他假裝沒有發現, 其實是他害怕聽到有關于寒暄的消息。
是快樂還是悲傷, 是愉悅還是痛苦, 他都想去聽。
一旦知道了就沒有幻想的余地, 如果不知道的話, 那么他還可以在心中想象。
看,他還活的好好的,說明寒暄過的也很好。
其實柒陽對寒暄的很易并不算恨, 所謂的恨不過是在怨恨寒暄一直以來的欺騙罷了。
寒暄雖然為人無情,但是沒有真的對他做出什么無可挽回的事情。
阿公被寒暄保護起來, 阿奴也沒有死去。
如果在他是趙巍宸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阿奴的話, 那么就這樣結束就很好了。
阿奴不該再圍繞著自己活下去了, 阿奴該過上屬于自己的生活。阿奴是個人,并不是自己的附屬品。
所以, 柒陽決定就算見到了阿奴,也要見面不相識,因為只有這樣,阿奴才會放下自己。
柒陽嘆了口氣,收拾好了東西就準備離開客棧。
雖然要前行需要繞大半個月的路, 但是總比繼續呆在這里要好得多。
柒陽才剛剛走出客棧沒多久, 就有一個男人叫住了他。
柒陽轉眸看向對方, 那人遞出了一封信, 還有一個小瓶子。
“這是我們主子給你的。”
柒陽瞥了眼信封, 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口中的主子究竟是誰, 除了文程還能有誰。
說實話,除了文程對寒暄抱有異樣的心思,柒陽不知道文程究竟還做著怎樣的打算。
見到柒陽接過了信,那人就走了。
柒陽沒有現在就看信,他把信封和小玉瓶收起來,然后繼續往鎮子外面走。
等到了人煙少的地方,柒陽才將信拆封。
上面是文程儒雅大氣的字,柒陽一行一行的看下去。
看完了之后柒陽將信揉成一團,然后一條一條的撕扯開。
有些事情是不是怎么躲避都躲不過去?之前只是在柒陽心中的猜測,都因為這一封信化為了事實。
寒暄生辰宴那天他昏迷之后究竟去了哪里,又為什么身體會那么虛弱,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霽雪國上一任君主的荒唐和驕奢淫逸汗誰沒有聽過?寒希自從登基以來從來都沒有獻祭過龍脈,等到了寒暄上位,一切都已經拖到了無可再拖的地步。
寒暄出了用自己的精血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夠壓抑蠢蠢欲動的龍脈。
沒有皇室血脈的獻祭,龍脈便會松動,而整片大陸將會陷入無窮無盡的地動(即地震)和天災之中。
其實要解決很簡單,只要他這個亡國之君去死就可以了。
如此的簡單,然而寒暄并沒有選擇這么做。
柒陽知道寒暄是為了保住他的性命,所以才沒有犧牲他,而是自己去獻祭龍脈。
濃烈的漬骨草的氣味,一寸一寸變白的發,這些都是寒暄為他做出的犧牲。
柒陽一直都知道寒暄是一個瘋子,但是他沒有想到寒暄居然會瘋狂到這種地步。
其實沒有必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的,想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軟就是因為寒暄的傻吧。
明明做了那么多,卻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柒陽苦笑了笑,然后取出了那個小玉瓶。
里面裝著的是能夠解開蠱毒的藥物,他身上的是子蠱,而寒暄身上的是母蠱。
雖然兩人性命相連,但是子蠱解除,卻不會對母蠱有任何的影響。
也就是說柒陽一旦解除了子母蠱,寒暄不會有任何的事情,而他卻會逐漸的走向衰竭。
將瓶子收起來,柒陽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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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程收到了消息,聽到柒陽在往東邊趕去,文程的唇畔露出了一個笑容。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然而下一個瞬間文程臉上的笑容就消失殆盡了。
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能夠掉以輕心。盡管他知道寒暄為了柒陽什么都能夠犧牲,然而文程還是不敢小看寒暄。
寒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只怕寒暄在最后察覺到了他的計劃而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
文程的手指迅速的書案上敲打著,透露著他焦躁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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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坐在御書房內,有太監進來稟告,說是丞相邢華峰前來求見。
寒暄一臉平靜繼續畫著畫,然后讓邢華峰再等等。
邢華峰站在外面,他的唇畔帶著些許愜意的笑,然而眼眸中卻平靜無波。
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思,然而不會有一個人主動點破。
一直蟄伏的邢華峰究竟是不是像世人所說的那般平庸無能呢?誰又知道?
等了大半柱香的功夫,終于有人領著邢華峰進入御書房。
邢華峰微微垂著頭,走進了御書房。
寒暄擱筆抬手,示意書房里的人都離開。
邢華峰開口道:“見過陛下。”這聲音中隱約含著點笑意。
寒暄抬起頭來,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他開口道:“給你。”說著寒暄拋出了一個小瓶。
邢華峰伸手接住,他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寒暄,然后道:“當初辛辛苦苦的爬上來,如今卻要拱手讓人,寒暄,你還真是讓人看不透。”
寒暄凝視著邢華峰的雙眸,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他道:“你是不可能懂的。”
邢華峰的臉色微微一僵,他并沒有表達出什么不滿,只是說道:“那又如何?”
“好了,你走吧。”寒暄蘸了蘸墨,然后繼續在白紙上畫著。
邢華峰沒有去看寒暄究竟在畫什么,他行了個禮,然后就帶著解藥離開了。
在邢華峰轉身的那一個瞬間,寒暄開口道:“那個人的身體早就撐不住了,你現在向我討要解藥又是做什么呢?”
寒暄的唇畔帶著淡淡的笑,似乎是在嘲諷邢華峰的行為。
“既然有解藥,那么何必要讓這解藥浪費呢?”邢華峰沒有轉身。
“不懂珍惜,你和我一樣。”寒暄說道。
“不,我和你不一樣。”邢華峰說完了這句話之后就離開了。
寒暄知道對方一直養著奉越國的敗臣風行松,風行松早年身體就被酒色掏空,后來又是被他灌以□□,現在就算服下解藥,也沒有多久可以活了。
以前的他總是偏執,盡管如今的他也是如此,但是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不顧柒陽的意愿做一些讓柒陽不開心的事情了。
低頭看著紙上被他描繪出來的面容,寒暄笑了笑。
如果能夠重來,他想他還是不會改變自己原來的決定。
所以,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