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又是如何說服秦氏幫她的?”雖然楚千嵐平日里對內宅并不上心,卻也有耳聞那兩人之間也是有不少摩擦與矛盾的。
若棠攤攤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關心結果。還好,結果沒有令我失望——王爺。你這后宅里的女人,可個個都不是省心的,日后,說不得要把本妃累成什么樣呢。”
“你會怕?”楚千嵐見她伸手要抱抱,自然的彎腰將她打橫抱起,重新放回床上去。“這次鄧側妃的事,你不就做的很好?”
也沒臟了她自己的手。就將這仇給報了。
這丫頭借勢總是借的那么順手又恰到好處,就如同要回她母親的嫁妝那次。她借的不就是他的勢嗎。
若棠撇撇嘴,“怕倒不會,就是覺得煩。”
日子應該往美好了過,而不是浪費在這些勾心斗角之上。
楚千嵐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想起受傷那日她跟他提起與百里文瀚的對話,百里文瀚覺得齊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他原還不以為然,眼下瞧著她無精打采的無奈之色,忽然也覺得他那話似乎還是有那么點兒道理的。
“有什么好煩的,凡事都有本王給你撐著。”見不得她這個模樣,楚千嵐粗聲粗氣的說道。
“不管怎么樣,你總是挺我的?”若棠心頭一動,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楚千嵐聽岔了,“什么本王聽你的,凡事你都要好好聽本王的!夫為妻綱,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若棠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我當然知道啦,你放心,我會一直乖乖聽你的話的。我家王爺就是我的天,我的信仰,我會堅定的跟著王爺走的!”
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喜歡聽她變著花樣的表決心。
這些好話聽起來,就真的能讓他那么爽?
唔。什么時候也該讓他說點好聽的來讓她爽一爽才是呀,他一個人暗爽著,多沒意思!
末了,若棠又大力的拍了一記馬屁,“不過王爺你也要像今天一樣,無條件的站在我這邊給我信任。你知道嗎?你剛才去藏香院時,我心里可緊張了,就怕你會因此怨怪我心狠手辣。可是你都沒有怪我,我心里就如同吃了糖一樣甜蜜又快活。”
楚千嵐定住了腳步,“本王看你這張嘴倒是吃了不少糖,讓本王好好嘗嘗。”
以前怎么沒發現,這丫頭的嘴居然能甜成這個模樣。
他低下頭,薄唇堅定的攝住她柔軟水潤的唇瓣。
……
紫黛是個忠心的丫鬟。
她在長春館外跪了一晚上。想要求見若棠。可無論她如何求,也沒人替她通傳一聲。
當然,紫黛也是個聰明的丫鬟。
她知道王爺不會再管鄧側妃的事,她也知道王妃恐怕不會輕易出手救她的主子。她跪了一晚上后,將目標鎖定在了陸正青身上。
她趁著陸正青前往門房見小丁的路上,攔住了他并苦苦哀求于他。
陸正青是大夫,本著醫者父母心的心態隨著紫黛去了藏香院。
采青得知此事后,恨得直咬牙,“陸大夫怎么能這樣做?那鄧側妃將您害的這么慘,他還過去替她診治,真是太過分了!”
若棠卻很淡定,“陸大夫又不知道她就是害我的人,再說,便是他知道了,他身為大夫,眼睜睜的看著眼前有病患而不醫治,他那樣脾性的人,還不得自責死了?”
“他不知道,奴婢等他回來就告訴他!”
“不必了。”若棠忙道,“這內宅紛爭,是很有臉的事嗎?與他說了,他跟我到底相識一場,替鄧側妃診治吧,又怕我不高興心,不替她醫治吧,自己良心上又過不去。他本就是無辜的,何必讓他左右為難?若鄧側妃能僥幸逃過這一劫,便是她的運氣。”
正說著,陸正青匆匆忙忙的回來了,他是來拿他的藥箱的。
若棠便使人將他請過來,“聽說鄧側妃與我癥狀相似,陸大夫可有把握治好她?”
陸正青神色沉重的搖搖頭,“就算勉強保住了她的命,她一身皮肉卻是被毀了。”
“先前我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聽你提起過,說那水訶之毒,若是忍不住那癢意抓破了皮膚,毒入心肺什么的,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那個,”陸正青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我與王爺信口胡說的。藏香院的病人還等著我過去,我就先去了。”
說罷,幾乎是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不用說,他故意說的這么嚴重,也是為她在試探楚千嵐了?
這個呆子。若是讓楚千嵐知道他敢戲耍于他,還不知道要怎么修理他呢。
若棠并不阻止陸正青救鄧側妃一事,也驚動了劉氏。
劉氏自鄧側妃當著楚千嵐的面親口承認了若棠是她害的后,就被放了回去。鄧側妃害的她險些性命不保,她對鄧側妃就恨之入骨,自然是巴不得她就此死掉的。
聽聞此事后,她忍不住跑了過來。自她對若棠投了誠之后,若棠對她還算照顧,時常叫了她過來說話,因而這長春館,她進來的倒也不算費勁。
“娘娘,聽聞陸大夫正在藏香院給那位診治?”她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道。
若棠合上書,邀她坐下說話,“陸大夫到底是大夫,哪有見了病患而無動于衷的道理。要說啊,鄧側妃也算是幸運,身邊能有紫黛那么個聰明又忠心的丫頭。”
劉氏眉頭輕輕一皺,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緊,“是紫黛替她求的陸大夫?那倒真是個忠心的好丫鬟了。只是娘娘,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您就不怕留著她的命,到時候再給了她害您的機會?”
“若本妃再讓她害一次,那就只能說明本妃太無能了。無能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就讓她害了去呢。”若棠無所謂的笑了笑。
劉氏見她絲毫不放在心上,咬了咬牙,低聲恨道:“娘娘您大人大量不與她計較,我卻不行!這口氣,無論如何我也咽不下去。”
若棠端了手邊的茶水淺淺啜一口,微微笑道:“那是你與她之間的恩怨,本妃不想管,也不會管。”
所以劉美眉,不要大意的盡管上吧!
劉氏聞言雙眼一亮,臉上陰郁之色漸漸消散,喜不自勝的起身對著若棠拜下身去,“妾多謝娘娘成全。”
“只是她到底是王爺側妃,又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你要拿捏好分寸才行。”若棠懶懶的提醒她一句。
“娘娘放心。”劉氏抬頭一笑,“我兄長在刑部任職,他那兒多的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
若棠的癢毒清除的差不多的時候,晉王妃才知道消息,非要趕過來看她不可。趙嬤嬤好說歹說勸不住,給若棠來了封信。
眼下正是秋雨天氣,天冷路滑的,萬一出了點事那就后悔莫及了。
若棠看了信,忙不迭的回信告訴晉王妃,她眼下已經沒有大礙,過不了兩天就能出門了。信里跟晉王妃保證她能出門就立刻去晉王府看她,萬望她一定保養好身體,照顧好她的小外甥云云,如此才將晉王妃安撫了下來。
不過晉王妃是沒來,平國公夫人李氏卻帶著厚禮過來了。
若棠受寵若驚,她也知道李氏當著晉王妃的面認下她這個“義女”,不過是因著晉王妃的關系,她們不過就見了兩次面,哪里來的“母女”情分?可李氏能趕來看她,還是令若棠意外并感動的。
李氏視自己的女兒如眼珠子,若棠對晉王妃好,李氏自然而然的就對若棠另眼相待了。她要待人好,那是真正的好,熱情關切的若棠都有些暈陶陶了起來,那種出自內心的關懷,若棠是真的抗拒不了。
因平國公府還有一大家子要李氏操心,因而李氏并不能留很久。陪著若棠說了一陣貼心話,又說了不少內宅陰私手段給若棠聽,教了她不少正妻如何大戰小三小四小五的法子,就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表姐周靚云也來了,若棠越是與她相處,越是發現她這表姐就是個生意狂、錢串子。真是三句話離不開她的生意、她的鋪子以及她的銀子。
前頭與若棠說過要給她打理一家專賣舶來品的鋪子,今次她來除了探望若棠的病情,也是為了告訴她,鋪子已經打理好了,只待貨品上架,就能開張賺銀子了。來醫何技。
她倒是打過若棠這里的舶來品的主意,不過若棠因覺得那是小舅送的,是小舅的心意,哪能將心意拿出去賣了的?因此堅決沒有同意,周靚云無奈,只得等著江南那邊若棠的小舅她的小叔親自押貨上京城來。
“到時小叔到了,你也差不多能出門了。那好歹是你自己的鋪子,你也過去看一眼。”周靚云替她剝了個橘子,熟練又仔細的將那橘絡撕干凈了喂到若棠嘴里,“你出事的事,也只有我知道,沒敢告訴父親,不然得把他老人家急死了。”
若棠聞言,忙吞下嘴里的橘子肉,“是不能告訴他,徒惹他擔心就不好了。何況我現在也沒事了,大舅定然也想念我了,過幾日我就去福仁胡同看他。”
周靚云白她一眼,“臉皮倒是越發的厚了。”
兩人正說笑著,采青進來稟告道:“陸大夫過來給您診脈了。”
因陸正青常住長春館中,若棠也吩咐過底下的人,他過來不需要等通稟,直接將人領進來就是。
因而陸正青隨著采青一道進門來,就看見了來不及躲起來的周靚云。
他疑惑的皺眉看看拿著橘子站起身來的周靚云,又看看神色略微有些尷尬的若棠,“周姑娘怎么在這里?”
若棠請周靚云幫陸正青留意手底下可有合用的開醫館的鋪子,周靚云將此事當成自己的事親力親為的選出了一間地段好環境好總之各方面都非常好的鋪子留給了陸正青。然后讓人引著陸正青到了那里,各種便宜啊,各種好話說了一籮筐,就是為了將這鋪子順利的租給他。周靚云為這事還差點憋壞了身體,想她那好的不得了的鋪子,便宜出租不說,還得哄著勸著捧著讓陸正青租下鋪子,這口氣她可是咽了好久才咽下去的!
因她不清楚若棠與陸正青的關系,便只以房東的身份與陸正青進行交涉。
這件事后來周靚云寫信告訴了若棠,若棠覺得依陸正青的性子若知道是她暗中助他,定然不會接受她的好意,因而就請周靚云不要提及任何關于她的事。
而現在,陸正青在這里見到了他的房東,兩人說笑間神色熟稔不說,周靚云還親昵的喂若棠吃著橘子。他便是再呆也明白了過來,這房東與若棠關系匪淺。
連小丁那小鬼都時常在他耳邊嘮叨,那么好的鋪子租子卻那么便宜,會不會是那房東姑娘不安好心啊,別不是有什么全套等著套住他們吧。他也疑惑了一陣子,但想著自己孑然一身,也沒什么好讓別人圖謀了,為著小丁與阿大它們有個穩定的安生之所,一咬牙就將那鋪子租了下來。
如今想來,那鋪子之所以那么便宜,全是因為阿棠的關系吧!
若棠看清陸正青眼里的恍然大悟與一點一點累積而起的憤怒,頓時覺得要遭。
果然,就見陸正青漲紅了臉,咬著牙望著若棠道:“原來是王妃在可憐施舍草民,草民便是再落魄,也不敢接受王妃的施舍,你的好意草民心領了。”
他說完轉身要走,若棠忙喚住他,弱弱的道:“你要出府了?你走了,我的病怎么辦?”
“王妃身體已好的差不多,只需要再喝兩劑藥便能恢復如初,草民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陸正青氣的不輕,瘦削的背脊僵硬的對著若棠二人,胸膛一下一下起伏的厲害!
任何人可憐他施舍他都可以,但不能是阿棠!
不可以是阿棠!
他心里知道若棠是一片好意想要幫他,可這別扭與憤怒勁兒,連他都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說完就大步的走了。
若棠神色黯然的嘆口氣,這呆子覺得自尊被她傷到了,怕是要氣好一陣子了。
周靚云盯著陸正青的背影,忽的冷笑一聲,“假清高什么,等著我去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