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府庫中,黑漆漆地不見五指。
東赤陽隱身于屋瓦上,雙目微微一閉在猛地一睜。
那爆睜的雙目中瞬間變成了濃郁的深棕色,府庫內暗不見五指的情景,在深棕色雙目中,變得清晰明了。
東赤陽細細一看府庫內情景,心內一陣嘀咕“真是無語...這七杰怎地如此大意呢?”
“他三人中就不會留下一人守護府庫么?”
“這可不像是久歷江湖之人的思慮呢...”
“嗯!看來老夫需要小心些...”
過了片刻,東赤陽呢喃道“離老頭說這府庫內并無暗藏機關。”
“哈哈...還好老夫未輕信此言呢...”
“原來七杰留下了伏殺手段于此,這才會三人盡去追擊離老頭哇!”
“可惜...可惜嘍...只是這機關對老夫而言,卻難以構成威脅哦...”
伴隨著輕語呢喃,將短杖背負于身后,東赤陽飄身而下。
便在身影將要落地那刻,東赤陽猛一提氣
剎那間他披于身上的棕紅色蓑衣豁然鼓蕩開去,猶如鵬鳥的雙翅般伸展開。
借著鼓蕩開的蓑衣,東赤陽將要落地的身形便拔地而起,斜斜地飄向了一旁擺放銀兩的格架。
單足一點格架,身形再此凌空漂移。
數次越空飛移,東赤陽便出現在府庫深處的一方石桌旁。
身軀一抖,鼓蕩開的深紅色蓑衣從后翻起,向頭前一聚,攏成半圓行輕輕一豎,便立在了石桌上。
而如此,那攏成半圓行,豎立在石桌上的蓑衣,便將東赤陽的雙肩托住,讓其凌空倒豎在石桌上方。
東赤陽倒立著身軀,細細盯視著石桌中間凸起的那方石鼎,深棕色的雙目中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只見東赤陽伸出的手掌中,竟然多出了一把鑰匙...
五更天剛過,丹桂城中專司買【春】縱【情】場所的去處,也是最繁華的地方,便在城南大街上。
而其間名頭最大的,最受那些紈绔子弟,官宦世家追捧的,就是成南大街中處在丹江旁的‘醉【春】園’了 。
瞧瞧此刻五更天的‘醉【春】園’,門外依舊是在迎來送往的熱鬧情景,你便能知曉這‘醉【春】園’的昌盛了。
‘醉【春】園’中,有一處臨江的小樓。
這片閣樓背靠著丹江,四外被各類怒放的叢叢花蕊點綴。
淺淺的矮墻,隔絕了繁華的喧囂,讓此處顯得與‘醉【春】園’,竟有了格格不入的意境。
閣樓上透過了雕花的窗扉,印出了淡雅弦樂之音。
閣樓內撥弄弦樂之人,是此間花【娘】羽衣。
南翰離斜倚在臥榻上,一邊品茗著香茶,一邊賞聽著羽衣芊芊玉手輕撫下,淡雅而出的琴音。
“離老頭...你端的好瀟灑啊...老夫在吳丘山腰候你多時,你竟在此間灑脫...”
東赤陽略顯蒼老的話語,從丹江那邊遠遠地傳來,淡淡地送入了南翰離的耳鼓內。
南翰離面露微笑,暗自念道“遠隔著丹江,竟能用內家聚斂之術,將聚凝如絲的話語,傳送的這般清晰!”
“唉...陽翁有這般功力,我卻稍顯不足啊!”
“難道這陽翁的‘赤陽神功’,真的突破了十五層么?”
“十六層便是極致了啊...他如此醉心武學,我可是遠不如他啊!”
南翰離丹田內運轉‘九離訣’,將勁氣噴涌匯聚于胸腹間,施展‘腹語術’,送出了淡淡地話語
“呵呵...今日你應該是去會梅仙子的呀?”
“即便你不想去,我在丹桂城內的府宅,隨你選用啊!”
“你不去府宅中歇息,怎么又做回了跟屁蟲呢...”
“啊呸...你個放賴打諢的家伙,還好意思說...”
東赤陽憤憤而言,傳音道“你那管家老龐的鑰匙,你總要拿去還給他吧...”
“啊...此事么,不急!”
“三日后那黯月方才能至此城,只要你今夜手腳干凈些,莫讓三雄七杰看破,那便無事了啊...”
“三日后黯月一到,呵呵...我等這些把戲,是瞞不了他得...”
“不過今日我等此為,也算是幫那石吉與雙煞洗去了盜賊嫌疑了。”
“哈哈...我等也算是光明正大了吧...”
“哼!那幾人嫌疑又干老夫何事,老夫才不管這些個呢!”
“離老頭...長夜漫漫啊!”
“你不出來陪陪我老人家嗎?”
“你讓老夫處在孤獨之中守候,這是你待客之道否...”
“真是見異便忘友,沒人性啊...”
“出來吧,陪老夫手談兩局,豈不快哉...”
聽東赤陽此聲話語,南翰離苦笑著搖首無語了。
思慮片刻,南翰離輕輕一擺手,淡淡勁氣拂袖而出。
羽衣正在撥弄瑤琴的玉手,被勁氣浮動,便有了短暫的停頓,淡雅弦樂聲便隨之戛然而止。
羽衣玉容上顯出了幾絲驚疑,輕起身,螓首微揚,柔聲細語道“怎么...今日羽衣琴音不合翰離之意么?”
南翰離輕笑道“非也...非也...呵呵...只是今日我那些事情尚未處理完結,只能在此做短短停留,這便要...”
南翰離話語未完,羽衣已經來至臥榻旁。
依在南翰離懷中,羽衣一伸玉手攏住了南翰離,嬌艷紅唇印在了那張滿是滄桑的面容上。
羽衣親吻的紅唇中,略有恨意的話語傾吐而出“半年前你匆匆而去,從此不知你身在何方...”
“你...你可知羽衣心中,相思之苦么...”
“此番回返,你夜【夜】不曾流連臥榻,每每只是驚鴻一瞥,一點而過...”
“是羽衣虧欠了翰離么?竟無法讓心愛之人久留片刻啊!”
南翰離眼現一絲愧疚,未完的話語已說不出口了。
他伸手摟住了羽衣蠻腰,抱起了懷中的佳人...
一旁的小丫頭幺兒精靈的很
一見此景,幺兒忙吹熄了兩旁粗大的紅燭,只留下小桌上一盞花燈未滅
輕快的身影一扭,幺兒轉身離開了閣樓,順手卻將閣樓的門扉閉住...
“哈哈哈...我原以為偌大的一個風塵俠士,應該不被紅塵美色所獲,卻未想到,鼎鼎大名的南翰離,竟然也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啊...”
如絲的話語,被東赤陽強橫的內家勁氣凝聚后,再次悠悠地送入了南翰離耳鼓中。
便在東赤陽話語送入南翰離耳鼓之后,南翰離微微一揚手臂,抱著懷中的羽衣,依舊是走向了內間的臥榻。
只是在他手臂揚起的那刻,一縷淡綠色的細芒從其揚起的大袖中閃現。
那綠色細芒穿過了花窗,沒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正立身丹江對岸的東赤陽,在送出了話語后,面色微微一變
在其棕紅色雙睛注視下,只見濃濃夜色里,一點極弱的綠點破空而至。
身軀忽地一轉,將已至面門旁的綠點讓開。
單掌一抓,將那激射而至的綠點抓入了掌中。
伸開手掌,被赤陽神功充斥的棕紅色手掌里,顯出了一段翠綠色的竹枝。
那竹枝約莫一根筷子粗細,長約三寸,翠綠異常。
將竹枝收入懷中,東赤陽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幕中了...
府衙后院的府庫重地,三道矯健的身影沖天而起,落在了房檐上。
望了眼極遠處丹江邊通明一片的燈火,身影晃動下,這三人便飛越而起,向那處被燈火照亮的江邊沖去...
一通穿房越瓦的疾馳,三人臨近江邊。
這三人的身影穿過了眾多的兵甲護衛,來至正極力搜尋江面的七杰中的三人面前...
“怎么了...什么情況...”
“問六弟吧...我等輕功不濟,來此已晚了些...”
“唉...莫大哥,今夜我兄弟正守著府庫,忽然有人報說賊人闖入。”
“在下第一個出來,那賊人一見我現身,轉身便走,我便苦苦在后追趕。”
“怎奈這賊子輕身功法端的了得,與我竟在伯仲間,因此始終是隔著十余丈遠近,難以追上...”
“當我跟著影跡追至江邊,見那賊子頭也不回的撲入了丹江上...”
“若是踏波而行之時,在下卻怕賊人偷襲!因此只得等著兩位大哥帶著兵甲們趕來了。”
“兵丁們已經搜尋了一陣了,至今未見何消息傳來...”
“看這賊子功力,應該是那日潛入府庫盜寶之人...”
“嗨...你三雄守在外城,怎地也趕來了呢?”
“哈哈哈...你府衙內都熱鬧翻了天,此番動靜,我三人若是不知,那才是見鬼了呢...”
“我三人剛從府庫那邊過來,府庫兵丁,我已經從新布置下去了。”
“嗯...我看這里也搜不出什么了...”
“既然那賊子輕功了得,他敢踏入丹江中,可見其必然精通臨波涉水之道了。”
“如今看來,這賊子并未遠離此城,而是潛在暗處時時監視我等。今番所為,必是見你七杰中五人離去,以為有機可趁,方才再次潛入府庫。”
“他往江邊逃遁,定是事先就算計好的。”
“此刻他早就不知跑到何處快活去了,回吧...在搜下去,只會是浪費時間...”
帶著濃濃地不甘,率領著搜尋的兵甲,幾人恨恨地返回了府衙...
兩日后,暗查嶺南雙煞的祝語、梅仙兒、王白濤三人,率先返回了丹桂城。
三人此去,并未尋到嶺南雙煞。
從守護雙煞草廬的家人口中得知,雙煞外出訪友,已經數月未回赤楊峰了。
三人在赤楊峰轉悠了數個時辰后,確實未曾見到有雙煞走動的信息,這便無功而返了。
這日晚間,去往南海山南峰嶺探訪石吉散人的‘龍鳳俠隱’劉瑾與柳飛燕隨后返回。
二人帶回的信息,讓大家吃驚不小。
原來這石吉散人到在南峰嶺上,而除此之外,另有二人也在那里。
那二人正是祝語三人未曾遇見的嶺南雙煞。
劉瑾投遞了拜帖,言及有要事相仿,石吉散人會同嶺南雙煞一同下山見了二人。
二人見這三人竟在一處,自是謹慎起來。
這石吉散人說他與嶺南雙煞正在交流心法,已經數月未曾離開過,這到和雙煞家人口中所述相符了。
二人只是略微地詢問了一下近幾日之瑣事,并不敢多做逗留。
而此刻返回的眾人在獲知了原先盜取圣杯的賊子,又在他們剛剛離去時潛入府衙的信息后,幾人心中旋即明了
從時間上看,這石吉散人與嶺南雙煞,絕不是做下此事之人了...
七杰和三雄算算時間,明日那黯月公子便該到此城了...
既然一時沒有了頭緒,那干脆就等黯月公子來時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