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之上,耳聞著哭聲突起,宋忠嚇得一跳,趕緊又是揭瓦而望,不過這一片揭開之下,什麼也沒能看見,只得再揭?guī)灼?。然後,才見著燕如玉啜泣在方舟的懷中,宋忠不禁奇道:“這好端端的,人怎麼哭了,該不會(huì)是方舟做了什麼壞事,欺負(fù)了人家?”
坐在一旁喝酒的韓冬聞言是搖了搖頭,笑嘆一聲。宋忠看罷,也是搖了搖頭,隨便的兩下是把揭開的瓦片鋪回,又言道:“真不知道這方舟都說了些什麼,但更想不到這巾幗不讓鬚眉的天下第一女巡捕竟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是不流淚,只是未及傷心……”韓冬隨口叨唸著,然後便是仰頭一口怒飲。
宋忠也是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也對,只是未及傷心處……來,二哥,我們幹了這壇!”
韓冬聞言笑:“酒都空了,我們是拿空壇來幹嗎?”
“這好辦,二哥你在這裡等著,小弟去拿上幾壇回來……”宋忠說著就是要起身下房,不過卻又兀自停住。韓冬不禁疑問,而宋忠卻是回頭示意禁聲,然後低言道:“嫂子回來了,這回有好戲看了!”
眼看著小五爺那一臉的壞笑,韓冬又是搖了搖頭。
……
而京城一邊,秦鴻是肩扶著爛醉如泥的姚老狐貍回到客棧之中。吳雙和水瑤眼見之下,也顧不得驚歎是趕緊上去幫忙,這雖有兩個(gè)當(dāng)世武林的高手在此,但還是廢了好大的一番力才把姚千扶到了牀上躺好。
扶著姚千躺好之後,三人是不約而同的嘆下一口氣。吳雙對著秦鴻是道了一聲辛苦,然後又吩咐水瑤倒上一壺茶水。水瑤聞聲點(diǎn)頭,便要出門去找店家,不過前腳還沒出門就被姚千叫?。骸暗鹊?,水瑤丫頭,你過來把這幅畫收好!”
水瑤聞聲上前是接過畫軸,然後便去找客棧掌櫃的要水。店小二送來茶水後,三人又是好一番的手忙腳亂才伺候著姚千喝完茶水再度躺好。圍坐在桌前,水瑤又習(xí)慣性的把畫軸展開來看,不過這一看之下不覺驚呼而出。
吳雙聞聲疑問,水瑤趕緊是把畫拿到吳雙的面前,道:“公子你看,這一幅不是送子觀音??!”
一看之下,吳雙也皺起了眉毛,將畫卷接過手中是仔細(xì)觀瞧,就如水瑤所言,這一幅的確不是送子觀音圖,而是一幅普普通通的水月觀音像,並無特別,既不是出自唐人周昉手筆,亦不是當(dāng)代名家之作,那麼何以這“老狐貍”姚千會(huì)將其收入囊中?
吳雙細(xì)看之後也不解其中緣由,只道予水瑤將畫收好了便是。
……
再說回方家之中,百里紅玉是雙手叉腰、雙眉倒豎、雙眼怒瞪方舟,而麗妙顏則是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不吭一聲,唯有燕如玉一面擦拭著淚水一面哽咽。再有的就是,身在房頂之上揭瓦偷看的小五爺宋忠正在捂嘴偷笑。
“舟-哥-哥!”百里紅玉一聲怒吼,就猛然一記粉拳怒捶方舟,嬌嗔道:“舟哥哥你說,你把我和嫂子支開,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就是爲(wèi)了在這裡偷會(huì)佳人嗎?”
百里紅玉的話聲剛落,就是發(fā)現(xiàn)房頂之上有土砂掉落,擡頭望去就見得一張捂嘴偷笑的人臉。
“你躲在哪裡偷笑什麼,給本姑娘下來!”
見得宋忠在房頂偷笑,百里紅玉當(dāng)即嬌聲一吼,宋忠聞言趕緊是起身答應(yīng),然後就是噼裡啪啦一通響,小五爺就連帶著腳下的瓦片直接砸落在正廳的地板之上。眼見之下,麗妙顏趕緊上前去看低頭捂臉的方舟,所幸那瓦片是拍在了方舟的頭帶之上,方舟才倖免於難,沒有流血,不過被這一下砸得也不輕就是。
燕如玉起身之下本來也想要上前去關(guān)切方舟的傷勢,但是最終也沒有再邁出第二步。而百里紅玉拍掉了自己頭上的土後,上去就是一腳踩下,埋怨道:“幹什麼啊,你個(gè)刺蝟腦袋?嚇?biāo)廊死病涛o腦袋……你死了沒有?”
連踢了兩腳之後,宋忠纔是有了反應(yīng),雙手支地起身,邊咳嗽邊抹身上的土灰道:“咳咳,這房子是時(shí)候翻新一下了……”
韓冬見得宋忠踩塌了房頂?shù)袈?,也是趕緊飛身下房,從門外進(jìn)來趕緊來詢問衆(zhòng)人是否受傷。百里紅玉確認(rèn)宋忠還活著也是轉(zhuǎn)頭同去關(guān)切方舟。方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只是有些頭暈而已。
眼見著衆(zhòng)人都只去關(guān)切方舟,宋忠嗚咽一聲,趕緊是委屈道:“大哥,嫂子,你們好歹也關(guān)心關(guān)心小弟我嘛,我傷的可是最重啊!”
不過小五爺?shù)倪@一聲嗚咽,換回的卻只是百里紅玉的一句“活該”,還有韓冬的一聲嘆息。眼看著自己兄弟在一旁自嘆可憐,身爲(wèi)最佳損友的方舟怎麼可能不過去落井下石一番?是以方舟跨步上前,搖頭嘖嘴道:“老想著看別人樂子,這回遭報(bào)應(yīng)了吧?誰叫你死不悔改……”
宋忠聞言是一點(diǎn)脾氣也沒有,只得低頭認(rèn)栽。不過百里紅玉又是嬌哼著過來怒捶一記小粉拳,道:“我看這死不悔改的是舟哥哥你!你瞞著我和妙顏姐姐在這裡幽會(huì)佳人的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呢!”
“對對對!”宋忠聞言興又起,趕緊是跟著起鬨。
“對你個(gè)大頭鬼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耳聽著宋忠的死不悔改,方舟不禁火起。但這火起之下又被百里紅玉一腳踩滅,面對著寶貝妹妹的逼問,方舟只得苦笑道:“哪有什麼幽會(huì)佳人,你們又想到哪裡去了,燕姑娘來見我就單純的只是爲(wèi)了這黑白無常一案的線索……”
“等等!”百里紅玉不等方舟說完就是一聲打斷,然後是一頭扎進(jìn)方舟懷中,耳貼在心口之上。
“你這是幹什麼,紅玉?”寶貝妹妹這突然間的奇怪舉動(dòng),是讓方舟莫名其妙。
而百里紅玉則是一本正經(jīng)地嬌哼道:“哼,舟哥哥說假話跟真的一樣,我要聽你的心跳!”
衆(zhòng)人本都是莫名其妙,但聞聽百里紅玉的煞有其事之後,全都大聲笑出,就連剛剛擦乾眼淚的燕如玉也是不禁低頭莞爾。被衆(zhòng)人這一番莫名其妙的嬉笑之下,百里紅玉直接就嘟起了嘴,嗔怨道:“有什麼好笑的嘛!”
雖是胭脂虎在嗔怨,但卻沒人搭這話茬。百里紅玉當(dāng)只得下是甩楞了一下身子,又怒跺一腳,不過這一回卻沒有那滿身的銀鈴環(huán)佩隨之而響,只有百里紅玉自己的一聲嬌嗔:“哼,什麼嘛,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啦……妙顏姐姐,怎麼連你也笑啊?”
麗妙顏聞聲止住笑容,趕緊去上前安慰那一隻嗔怒中的胭脂猛虎,道:“我的好小姑,好妹妹,不要生氣了……”
安撫下百里紅玉後,麗妙顏是轉(zhuǎn)頭問向燕如玉道:“燕姑娘,方纔見你哭泣,莫非是我家相公他欺負(fù)於你?”
燕如玉聞聲一驚,忙言沒有,自己只是感傷於身世悽苦而哭罷了,方舟只是在安慰自己。麗妙顏耳聽之下是又把目光投向方舟,聽方舟簡言了事情的經(jīng)過後,麗妙顏是醃嘴一聲嬌笑,狠踩方舟一腳道:“那不知相公所思念關(guān)切之人又是誰呢?”
方舟忍著腳痛是將嬌妻之手,握在心口之上,言道:“你明知故問……”
眼見如此,燕如玉是轉(zhuǎn)過頭去,言道:“不覺已是打攪多時(shí),爲(wèi)諸位填麻煩了,如玉告辭?!?
言罷,燕如玉邁步便走,走到門口時(shí)被方舟叫住,但並未回過頭來,方舟在眼見之下,只得是嘴含著一絲的苦笑,道了一句:“燕姑娘,保重!”
燕如玉沒有回答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後就邁步離開,任由著淚水從頰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