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閻辰心中算計著時間,感覺云雷差不多快要趕來了,與青年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后便起身去了后宅。
通向后宅的簾布被掀開之時,冷冽的寒風裹挾著鵝毛般的大雪頓時撲面而來。在門內較技之時,閻辰的身體強度已經無限接近化液后期了,而后經過這段時間著重的淬煉身體,如今閻辰的身體強度已經已經晉入了化液境巔峰期??v然閻辰身體強度遠超自身境界了,但突然襲來的寒風還是使得閻辰身體不受控制的打了個激靈。
這與身體強度和自身境界毫無關系,只是人類的一個條件反射而已。
閻辰眉頭皺了起來。與青年的一番談話,使得閻辰重新認識到了自己將來所要面對的危險。可現在他對自己面對危險的反應力很是不滿意。如果撲面而來的不是寒風,而是一道勁風,那此時他可能已經死了。
說到底,閻辰有些吹毛求疵了,但想到自己將朋友們都聚攏在身邊,閻辰就必須逼迫著自己時時刻刻緊繃著精神。倘若閻辰沒有保護他們的能力,那豈不是反倒害了他們?
武修的實力雖然用明確的境界來劃分,但實力不能代表一切。在生死決斗之時,任何一個小疏忽,小破綻都能左右最后的勝負。
正如閻辰面對寒風的襲來,沒有第一時間催動體內的源力,這就代表著閻辰對體內的源力還沒有控制到極致。
李伯曾無意間說過,強大的武修并不是指境界多么高深,身體強度何等駭人,而是說身體、源力和反應力都完全融合為了一體。只需一個念頭,渾身上下的肌肉立刻就會緊繃而起,體內的源力也同時催動起來,甚至有些武修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與源力都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是經過無數次生與死之間徘徊的歷練中養成一種反應力。
其實閻辰最為自責的是他與青年談話之時,停止了催動源力和恢復源力。腦海中有李伯存在,可以預先知道危險,倘若沒有李伯,或是李伯哪一天又進入了睡眠狀態,那豈不是將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依賴,閻辰一直想擺脫對李伯的依賴,但在不經意間對李伯的依賴卻是越來越重。
閻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仰頭望向漆黑的夜空,看著飄飄灑灑而落的雪花,苦澀的一笑。只是在這一瞬間,閻辰突然明白了當年父親為何用那么冷血的手段訓練自己了。與閻辰此時對自己的逼迫同出一轍,無非就是想讓閻辰時時刻刻都保持著備戰的狀態,在任何意外發生的時候都能用最短的時間發起反擊,從而追求最短的時間內消滅掉對手,將降低自身的損耗。這與消耗源力的同時又在恢復也是不謀而合。
回到房間,閻辰換上那套出自柳妍之手的白色長衫,下擺繡著一朵綻放的粉紅色蓮花。足蹬云紋白靴,腰系白色玉帶,佩戴香囊、荷包與玉飾。
魏帝重文輕武,國風如此,大冬天里也會有書生手持紙扇,彰顯自己的風骨,但閻辰可沒那興趣,看都沒看那價值不菲的描金紙扇。
緩步來
到銅鏡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閻辰嘴角微翹,浮現一抹笑容,沒有了那一抹淡淡的羞澀,是絲毫不加掩飾的狠厲,無論羅羽身世如何,今晚都必須死。
然而閻辰看到銅鏡中自己的笑容時,卻是微微一怔。
因為閻辰從自己的身上看到了父親六皇爺的影子,那一抹狠厲的笑容仿佛是從一個模子中雕刻而出。
“想必父親當年活的比我還要累吧?!笨粗~鏡中的自己,閻辰輕聲嘆息了一句。
整理好了衣衫,閻辰來到了柳妍的房間,面帶微笑的柔聲說道:“我要去赴宴,我那個師弟會留下來保護你?!?
柳妍有些不解的看著閻辰,問道:“赴宴?難道你離開后楊家還敢來報復?”
柳妍極為聰明,早就將事情看透了。自從閻辰來到錦繡坊之后,全城上下所有的勢力和家族都紛紛放低了姿態送來了賀禮,而且她也知道了閻辰將會成為紫云宗掌教首徒。然而她卻想不明白閻辰為何如此的小心,為何寸步不離的守護自己。難道城內還有哪個勢力敢來找閻辰的晦氣。
閻辰也不過多解釋,只是淡淡的一笑,說道:“還是小心點好。萬一楊家發瘋了,非要與我與紫云宗拼個魚死網破呢?!?
閻辰的話音未落,柳妍的黛眉已經微微蹙起,聰明如她,只是憑借閻辰的一句話便發現了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看著閻辰,神色凝重的問道:“你去殺人?”
閻辰本是想要搖頭否認,然而看到柳妍那略帶幾分擔憂的目光時,心頭卻是流過了一道暖流,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猶豫了一下,最后嘆息的點了點頭。
柳妍神色復雜的抿了抿雙唇,沉默了片刻后,輕聲說道:“小心一些?!?
“嗯。”閻辰點了點頭,看著柳妍,忽然微微一笑,說道:“我若是死了,那這天羅城內就沒有人能保護你了。”
閻辰并未多想,他的意思是自己若是死了,錢不多就無法找出來一個實力比自己強大,而且還值得信任的人了。
可是看到柳妍的臉頰泛起了紅暈時,閻辰才意識到自己的話進入她的耳中變成了另一個意思。閻辰想要解釋,卻不敢胡亂張口,正在思索這如何措辭時,柳妍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向他,面色如三月的桃花般,惹人心憐。
柳妍雖然極為聰明,但此時聽到閻辰絲毫不加掩飾的話語,臉色頓時一片羞紅,感覺臉龐發熱,心知此時的自己一定是臉紅了。但她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吃過太多的苦,心智比起同齡武修還要堅毅許多。心中那個本不該出現的想法雖然愈發難以控制,但她畢竟是女兒身,該有的矜持并不缺少。
在柳妍看來,閻辰已經隱晦的表達出了他的意思,但閻辰并沒有將話說明白,她也不能就此展露心扉,但心中的那濃烈的欣喜卻讓她知道了自己對閻辰的態度。
依然能感覺到臉有些發燙,但柳妍還是緩緩的抬起頭,鼓足了勇氣,看著閻辰輕聲說道:“你必須安然無恙的回來,因為我只想被你保護?!闭f罷,柳妍的臉頰徹底了
紅了,接著連白皙粉嫩的脖頸也泛起了紅色,耳根發燙,急忙埋首于胸,縮在袖中的雙手因為緊張而握成了小拳頭,清晰的感覺到手心漸漸的潮濕了。
閻辰可以確定柳妍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閻辰雖然處理不好穆清婉和溫小雅之間的關系,但他多多少少還是懂得一些。所以他現在自認為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解釋,不然會傷了柳妍。所以閻辰只是點頭應了聲便離開了。
然而閻辰卻不知道,在這種事情上,若是顧及許多而不將誤會及時解釋清楚,那將來便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情,想要解釋反倒不知從何開口。
聽到房門被關上,閻辰的腳步聲在小院中消失后,柳妍才如釋重負般的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無骨般的柔夷輕輕的揉著發燙的臉頰,卻獨自嘿嘿的傻笑著,幸福洋溢著。
閻辰若是看到此時的柳妍,可能會被震驚,可能會被吸引。可惜閻辰看不到,但是被一臉猥瑣笑容的李伯看到了,可他不會告訴閻辰。
閻辰回到前鋪時,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心境也無比的平靜。雖然柳妍的誤會使他感覺有些不好解決,但面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很果斷的將柳妍拋在了腦后。
閻辰若是在處理柳妍的誤會上也是如此的果斷,那將來也不會發生那么多的麻煩事情。
云雷已經來了,正與青年閑聊著,見閻辰掀開布簾進來后,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了身,注視著閻辰。青年見云雷竟然起身相應,他不清楚其中的事情,以為以閻辰為中心的小圈子私下里都講究這種規矩,也站起了身。
閻辰笑了笑,說道:“這是干嘛?怎么還講究起這些規矩了?!?
云雷沒有說話,依然是冷著臉看著閻辰。而青年見云雷不言不語,他也沒有說話。
閻辰看向云雷,問道:“怎么了?”
云雷眉頭微微一皺,聲音低沉,壓抑著心中怒氣問道:“他怎么出現在這里?”
“我為什么不能出現在這里?”聽到云雷的問話,青年不高興了,看著云雷,冷笑著說道:“不要以為修煉了七品劍訣就了不起了,等今晚上的事情辦完后你別跑,咱倆好好的打一架,看看到底誰強誰弱?!?
“哼?!痹评着ゎ^看了眼青年,不屑的哼道:“無聊?!?
云雷已經從青年的話語中明白了,青年已經被閻辰吸納進了小圈子內,不然不會將七品劍訣的事情透露給青年。但云雷想不通閻辰為何放棄了原本的想法,難道他不知道這么做對青年并沒有什么好處嗎?
“有些事情過了今晚再說吧?!遍惓綌[手制止了還要與云雷斗嘴的青年,來到桌旁坐下后,看向云雷,說道:“沈典和你說清楚了吧?”
“嗯?!痹评酌嫔渚狞c了點頭。
“那現在就過去吧。”閻辰臉上笑容已經盡數斂去,眉頭微皺的說道:“辦完事情去醉春樓,那里的事情可能有些棘手。”
“好。”云雷再次點頭應了一聲,抓起立于桌旁的長劍便起身離去,身影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