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突變,頭上的朝陽被一片灰白的云層給遮住了。
啊啊,怎么還沒開始啊?還等什么?我急得在原地踩起了小碎步。
這時,忽聽斜對面打了一聲空槍,小胖墩最先起步,跑起來時連全身的肥肉都在跟著顫動,只見他紅著一張臉,憋住了力氣往前跑。
他是最慢的,也是最重的。
也不知過了多少秒,小胖墩終于把接力棒交到付宇培的手上,此時其他跑道的第二棒已開始在跑路了。拿到棒子的付宇培瞬間啟動,雙腳生風,輕松追上那些選手,很快把接力棒遞進元開的手里。
之后可想而知,元開用更快的速度與我碰頭,接力棒上面溫熱的觸感令我心頭為之一振,馬上叉開雙腿跑得飛快。
那一刻,我甚至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是多余的,迎面吹來的風像是要把我往后面推,隱約間,仿佛有人在高聲叫著我的名字。
終點處的白線攔住了我,剛想從它底下鉆過去,它就直接落了地。一百米的距離太短了,連我都差點忘記自己剛才真的有跑過。
就在我停下后的一兩秒,其他選手才陸續跑過終點。
比賽過后,全部選手紛紛退回跑道外,然后一位戴著黑帽子的裁判過來宣布比賽結果,元開和付宇培似乎比較滿意,小胖子在撓頭,而我聽后卻大吃一驚。
原來,那位體育生是和我一起沖線的,但實際上,從攝影機的清晰照片來看,他比我快了將近一秒,這足以決定名次。
都怪小胖,都怪小胖,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會得第二名嘛,不行,輸了第一名,至少也要他請我吃一回飯。
不得已,我們只好一人揪住小胖墩的一只耳朵將他往觀眾席上拽,看完了一早上的比賽,我們便一起約在飯堂吃午飯,把自己發現的趣事分享出來。在此期間,元開說出了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消息,他說:“各位,我們下午還有一場比賽,因為我報了另一項四人四百米接力賽,期望這次能爭取到第一名。”
這消息如晴天霹靂,點醒了所有人,小胖墩連連搖頭訴苦,我也聽懵了,說好的一項怎么變成兩項了?還說誠不欺我。
可其實,我漸漸理解他為何要先斬后奏,通過早上的那次短跑并不能展現出我們小隊完整的實力,所以到了下午,我們才更要再接再厲。
午后的陽光狠毒,沒有多少人愿意在運動場四處逗留,他們紛紛在觀眾席上支起了蓬傘。但運動員們就免不了被太陽暴曬,只要在外邊呆上幾分鐘,腰背上便掛滿了汗珠,很不舒服。
幸好身上穿的運動服是透氣的,而且我也不怕熱,情愿那顆歹毒的陽光把我曬成非洲黑人,像煤炭樣。按照站位,和上一次比賽一樣,我更接近主席臺了,一想到全校有這么多人看我跑步,心情果然安定不下來。
當熟悉的空槍再度響起,標志著這場持久接力賽終于開始了,我懸著的心仿佛被穿了一個洞。
第一棒,第二棒,第三棒......每一棒都發揮出百分之一百的實力,下一棒就要到我了,我能不能終結這場比賽,贏取最后的勝利呢?我心里仍然沒譜。
接力棒的觸感是如此真實,以致于連自己都忘記了雙腿是如何動起來的。而當我真正跑起來后,才發現對手們都已經遠遠落在后邊了。我拼盡了全力往前奔跑,并且有節奏地控制著呼吸,四周圍的吶喊聲逐漸把我內心的聲音掩埋了:跑快點,再跑快點!
在不遠處,終點處的白線在朝我招手,而我也感覺到腳下的步伐也在增大,照這樣跑下去,第一名肯定是屬于我的。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距離目的地還不到一百米,偏偏我的鞋底一滑,差點摔了一跤,還好我及時用手撐住地面,不然就被當成全校的笑柄了。雖然膝蓋磕破了一點皮,但我顧不上其他,要緊牙根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接著跑。
可是,我這次的步伐不如以前那樣穩健了,因為傷口一直在疼。眼看后面的兩名選手快要追上我了,可我,只想離終點更近一點,不愿辜負朋友們的期望。
只有那么一瞬間,氣息開始變得急促,腿腳也生出無力感,我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直到眼底冒起金星,我似乎看到,雪白的線段升上天空,不停飛舞,然后被灼熱的光燒成黑炭,不見蹤影。再然后,我就被移送到圈外的折疊椅上,護理員忙著處理我的傷口,班主任趕過來問我還有沒有事。
一群人圍著我問這問那,我聽得不太清楚,也不想回答。
只見元開他們推開人群朝我走過來,拍拍我的背,說:“起來吧,我知道你沒事。”
“對,你起來吧,小胖說要請我們吃大餐。”付宇培滿臉笑容。
“真的嗎?”我驚愕道,“難......難道,我們輸了?”
我困惑著扭頭看了一圈,可惜沒人回答我,隨后,人群里突然爆發出熱烈的鼓掌聲。
“不,匿才,這次你干得很好。”
運動會進行到五點一刻,之后興奮過頭的學生們就各自散開了,場面頓時蕭瑟了許多。
星期五是決戰之日,也是大家翹首期盼的日子,不過已經沒有我們班出場的機會了,但留下來看戲也不錯。其實最后剩下來的比賽不多了,也就那么幾場,只要一個上午就能比完。
今天的賽況比平常激烈了許多,觀眾席上的吶喊聲幾乎能迸發出濃濃的**味來,黑壓壓的人頭圍堵在跑道外,就像一條扭動的黑帶。
當時有三名身形矯健的同級學生拼了命地追在另一名鄰校的體育生后面,還不知誰勝誰負。
我正看得興起,見一個疾跑的學生的鞋底爛掉了,腳后跟若隱若現,但是又不敢停下,那樣子莫名好笑。本想把這有趣的情景告訴身邊的元付兩人,卻發現他們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座位。
可能是下到場上去了吧?這什么意思嘛,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正當我懊惱于此,昂首左右搜尋他們倆時,忽然隱約聽到一種異樣的金屬碰撞聲,方向好像就在自己下方的位置。由于沒聽仔細,我想等著第二聲響起,但是等了近十秒也沒有出現類似的聲音。雖然身旁的其他同學都沒聽到,可我很確定自己不是幻聽,至少這次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