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默默在心里為自己打氣加油,至少要將名字說出來。
“我,我叫旋匿才......那個......很高興自己有幸來到這個新集體,而且非常希望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糟糕,不小心說多了。
我以為自己得到的就只有全班的嘲笑,然而出乎意料,并沒有,他們還在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我,似乎在設法弄懂我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物。老師揮下手,我便恍恍惚惚地下了臺,回避他們那種讓人不舒服的視線。
之后,剩下的同學一一上臺做了一番簡略的自我介紹,借著充裕的兩個小時,秋老師又拿出了一疊白色的試卷,命人分發下去。
什么?一入學就要考試?
“對!”她把長頭發挽到耳后,笑了笑,“這是入學考試,不過你們不用怕,里面的題都是選自你們初中時的基本要點,像平時那樣對待就可以了。”
心里瞬間有十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我的手心開始冒汗,要知道,我已經好久沒有接觸到初中題了,因為全部的課本都被老媽給捐出去了,別說那上面的基本要點了,我現在連我當時到底學了什么知識都不太記得。
拿到試卷瀏覽一遍后,我的心情是接近崩潰的,毫不含糊地說,我認出上面全是初三時的考點,但你要我直接寫出答案的話實在辦不到。端著試卷,我向四周偷瞄,意外發現身邊一些同學還在看著試卷發呆,而有些已經開始動筆寫了,黑色圓珠筆摩擦紙片發出細碎的沙沙聲,見此情形,我頓時感覺自己的胸口癢癢的。
對于剛剛進入這所學校的我們來說,這次考試的意義重大,因為老師就是通過它來鑒定我們的學習水平的。
現場大部分學生都沒有準備,他們左顧右盼,希望能從別人的試卷上找到答案。意外的是,講臺上的班主任并沒有特意去抓,或許她已經默默將那些學生歸結為差生了。
當然,我不會像他們一樣身處于作弊的警戒線,而且我也不想用作弊來蒙混過關。
那么,腦子里一片空白的我該如何是好呢?
瞄了一下左邊,那位老兄正用筆頭敲著自己的腦袋,試卷上也是一片空白。右手邊的那位就不一樣了,戴著銀邊眼鏡的他斯斯文文,運筆的手迅疾有力,黑體字密密麻麻地堆到試卷上。
其中填空題上的一個答案讓我瞠目結舌,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老師揪住耳朵罵我是蠢豬,連這么簡單的題都不會。那一瞬,我好似被打通了腦回路,舊知識源源不斷地從自己的腦海里迸發出來。
噢,原來我初中時學了這么一些鬼玩意呀。
整理好思緒后,我重新拿起筆,先將容易的選擇題和填空題填上,至于其他一時想不出來的題,我也盡力為它們填上可能的答案,萬一幸運值爆表蒙對了呢?
終于,不長不短兩小時過去了,大半學生已經離開了教室,剩下的三五個還在做最后拼搏,趁著班主任不在的這段時間內,他們到講臺上明目張膽地抄寫別人的答案。
“讓讓!讓讓!我要交卷啦!”我不愿做最后一名。
甩了甩單肩包,我帥帥地將離去的背影留給他們。
在門口邊靠墻而立的一個小隊友假裝正在看手機,實際上卻是在放風,我朝他打了聲招呼也沒回應我,估計是被完全迷住了。
吃完飯回到宿舍時已是晚上,因為悠閑沒事干,我們宿舍的人洗完澡就跑出去溜達,唯有我還有我對面上鋪的舍友還呆在寢室里。
他是屬于那種高高瘦瘦白白嫩嫩的小鮮肉類型,我不知道名字,但大家都叫他小軒。小軒就坐在床上閱覽一本教材書,只想安安靜靜地做個美男子,這一點跟我有點相像,因為我也是躺在床上一邊吃著薯片一邊興致勃勃地閱讀另一本教材書。
只不過我的姿勢有些夸張,仿佛在看一本有趣的連環漫畫書。
我們兩人靜默無言,可我相信,這樣的他或許跟我是一路人。
教材書的內容很是枯燥,越看越看不懂,沒旁人指導根本就是在瞎看。過了五分鐘零六十分,我終于耐不住寂寞的心,抬起頭凝望著對面的小軒,嘴巴不自然地動了動,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呃,那個,小軒啊。”有幾個字不小心漏出了嘴。
“嗯?”他那精致的面容面對著我,溫和的黑眼睛里充滿了迷惑。
“你......看得懂數學書么?”
聽了我的問題,小軒愣了足足有兩秒,旋即他露出尷尬的笑容,回答說:“懂不懂又有什么關系,反正老師會講的嘛。”
“哦。”尷尬的那個其實是我吧。
眼看小軒又要沉下頭去,可我已經想不出接下來該說什么,這樣安詳的狀態會一直持續下去么?
不經意瞥了一眼被長燈管照得雪白的天花板,我突然又想到一招。
“啊呀,你有沒有覺得......”
可是,還沒等我說完,灰色木門就被“啪”地一聲打開了,幾位舍友有說有笑地走進來,手里拎著一大包零食泡面,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去學校唯一的一間便利店搜刮了一番。
其中的高個子打開了電風扇,我無言地翻過身子繼續看書。
大概在十點左右,這幾個家伙竟煮起了桶裝泡面,溢出的香氣一直飄到走廊上,兩位路過的饞鬼被其誘惑到門邊,流著口水朝這邊觀望。
就算提前到了熄燈時間,他們也還是吃得很歡樂。一開學就這么飄,那以后還得了?
任憑他們搞東搞西,我和小軒依然不為所動。
把全部教材書合上放到身旁后,我用被子蒙住腦袋,棉絮阻隔了外面的吵鬧聲,眼皮子在一上一下打著架,如果不能順利睡下,那對我來說絕對是種不小的煎熬。
第二天一過六點半,我在一片吵雜聲中醒來,其他舍友都在洗漱換衣服,真是想不明白,他們昨天明明睡得很晚卻還能起得那么早。
七點吃早餐是沒跑的了,我還真不習慣這種被時間控制著的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緩慢前進的齒輪,一到點你就必需得出現在那個地方。
七點半準時到場的同班同學一個個無精打采,哈欠聲連綿起伏,原來不止我一個不習慣現在的生活。
沒有例外,第一節依然是熟悉的語文課,課程表是早就排好了的。
姍姍來遲的語文老師是一位戴著深棕色眼鏡的中年男人,穿著灰黑色的小背心,面容和藹,應該是平易近人很少動怒的那種。
第二個沒有例外的是,很多老師都不喜歡在第一天講課,而是將其默認為一節交流課,以此來加深對彼此的了解。
這位和藹可親的鄒老師甚至風趣地說,我們學生就像是一群來自不同地區的優劣不一的野馬,他自己就是能鑒定出千里馬的伯樂,世間的千里馬本來就少,能夠被伯樂相中的千里馬就更少了。
學生們個個側耳傾聽,如同聽他講故事一般,很少有人不愛聽的。
而且,這位鄒老師的資歷似乎也很高,在這任教已有二十個年頭了,所以他非常清楚該怎么博得學生的好感,好讓學生們喜歡自己。
最后說得實在是無話可說了,鄒老師便讓我們預習一下明天要講的課文,而大多數同學卻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