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林崢的回復, 黃芪安下心,不再遞紙條過去。女人走出病房,找到醫(yī)護人員詢問自己是怎么來的, 順勢問了問蜀脂的情況。過路護士呆了一下, 把黃芪往護士臺引。
在黃芪跟著小護士走在醫(yī)院的走廊中時, 蜀脂和衛(wèi)川靠近了地面上的黑市基地。
衛(wèi)川熟練的收起異能波動, 將椅背放倒, 使自己不出現(xiàn)在車外人的視線內。
男人主要是帶蜀脂來認個路,黑市防守嚴密,想要救人單憑他們兩個是辦不到的。只帶蜀脂一個人來勉強可以彌補他之前的魯莽。就算蜀脂身邊有黑市的人, 他們也不會知道衛(wèi)川是從哪個基地出來的。而帶衛(wèi)川一起出來的人除了王牌外,已經(jīng)全部解決, 基地在蜀脂衛(wèi)川到達之前知道任務出了意外的可能性極小。
地面上的任務么, 沒個兩三天是完成不了的, 出發(fā)前衛(wèi)川也被告知了要做好野營的準備。
兩三天的時間,足夠蜀脂帶一支隊伍來端掉這個據(jù)點了。
林崢和黑市王牌的談判順利進行, 衛(wèi)川和蜀脂的認路之旅沒遇到危險,黃芪耐心的呆在病房里等兩名年輕人回來,掐著點給林崢張紙條問進展。
這一刻,地面上一片和平。
然而地下,該是最和平的研究院卻一片腥風血雨。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 研究所里的眾人和往日一樣, 呆在各自的實驗室里做著永無止境的實驗。
研究所是地下世界科技最先進的地方, 隨處可見監(jiān)控和門禁, 每層樓的出入口都配有警衛(wèi)。沒有人敢相信, 在這樣的守衛(wèi)條件下,居然有人能闖進來。
當警報響起的時候, 不知有多少人失手摔碎了手里的試管,造成了又一場小型災難。
“警報器壞了?”
陸拾憶的一名下屬用顫抖的嗓音狐疑的問。
外表稚氣的姑娘有著主任的頭銜,她手下管著八個人,外敵入侵時,八個人全部在陸拾憶的實驗室里輔助她進行實驗。
陸拾憶沒有質疑警報器的可靠性,放下手里的東西,催促道:“快走!走緊急通道!”
八個人在她的催促下小跑著往外走去。陸拾憶走在最后,出門的時候拉下實驗室總電源開關,避免可能發(fā)生的危險。
她走出門,正遇上隔壁實驗室里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被兩個學生架著胳膊往外跑。
“出什么事了?”老教授臉上驚疑不定,“警報器壞了?”
他問出了和陸拾憶手下研究員一樣的問題。
都是搞科研的,即使專業(yè)不對口,只要看看宣講會上的數(shù)據(jù),也都能明白研究所的警報器可靠性有多高,但事無絕對,數(shù)據(jù)永遠達不到百分之一百。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員們更愿意相信是警報器出了問題,而不是在他們看來堅不可摧的防御系統(tǒng)真的被攻破了。
在重重護衛(wèi)下的研究所就像象牙塔,即使里面也存在傾軋和爾虞我詐,但程度比外界好太多。它紋絲不動的平靜體現(xiàn)出它的價值,那些如同凝固了歲月的鉆石般閃耀的智慧的光。
研究所被入侵代表著什么?不是政權根基的動蕩,就是恐怖活動的爆發(fā)。
遭罪的不僅是研究所這棟建筑,更會是研究所里手無縛雞之力卻異常聰穎的研究員。
陸拾憶沒有回答老教授的問話,只是側過身,拉了下學生的胳膊,讓他們扶著老人先走。
整個研究所的研究員中,只有陸拾憶一名異能者。
姑娘讓自己研究室里的八個人先自己一步離開,是在盡上司的責任。讓學生扶著教授先離開,是在盡異能者的責任。
和普通人相比,異能者對災難的承受能力要高出太多。
年輕人的接受能力總是比較高的,兩名學生臉上有無法掩飾的慌亂,但從他們攙著老教授往外走的動作可以看出,他們總體上還是鎮(zhèn)定冷靜的。
臉色蒼白的學生回頭對陸拾憶感激的笑了笑,陸拾憶回了個笑臉。
就在陸拾憶彎起嘴角的過程中,學生的表情變了,感激的笑容被驚恐取代,臉上的鎮(zhèn)定冷靜瞬間消失——
走廊邊擺放著的萬年青莖干抽長,甩出一片大葉子,把靠它最近的研究員釘在了墻上。
進入研究室要換上白色外褂,血液在純白上綻開,紅得格外刺眼。
目睹了這一切的學生一時間失去了行動能力,驚恐到了極致,卻是連叫都叫不出來。
學生臉色變化,陸拾憶臉色的笑還沒來得及完成,她更沒來得及回頭。
但作為藏在研究員里的一名異能者,她清楚的知道身后發(fā)生了什么。
“走!”陸拾憶大力推了把還在愣神的學生。
陸拾憶的一推不僅讓愣神的學生身不由己的往前沖了兩步,也讓學生攙著的教授,攙著教授另一只胳膊的另一名學生也往前沖了兩步。
那名學生和教授下意識的想回頭看發(fā)生了什么,醒過神的學生破音的喊道:“別回頭!”
以一般情況而言,越是這么喊,回頭的可能性越大。
能在研究院有一席之地的,都不是普通人,老教授生生把腦袋扭了回去。另一邊的學生功力不到家,腦袋轉向了后方。
他什么也沒看見。
半空中一團水花旋轉著沸騰著,完全阻隔了他的視線。
“走!”陸拾憶又吼了一聲,一巴掌把學生轉過來的腦袋拍回去。
她身側,水花旋轉著變成刀刃的形狀,這把刀是不穩(wěn)定的,沸騰水體中不斷冒出的細小氣泡連同高溫蒸發(fā)出的水汽,讓刀身線條模糊。
水生木。
直接用水和木系異能對抗討不到好,必須做出改變。
同樣是水,用常溫下的水和一百度的水澆灌植物,造成的結果是截然不同的。
“走”字吼聲未落,高溫水刃出鞘,攜著萬鈞之勢劈向飛來的葉片。
刺啦——
如同水滴落進火焰的聲響,萬年青的大葉子被一切兩段,斷口處呈現(xiàn)出脫水的焦枯狀態(tài)。先前那名研究員留在葉子上的血液啪嗒啪嗒滴下來。
聽見身后的動靜,被吼過一次的兩名學生沒敢再回頭,架著老教授一個勁往前跑。
老教授一邊跑,一邊回頭:“小陸,一起走!”
陸拾憶回答:“我馬上跟上來。”
葉子被切掉一般,萬年青好像能感到疼痛一樣,細長的莖往后一縮,葉片斷口朝上,在半空中搖了搖。
隨即,整盆萬年青都聳動起來,所有葉片一致的往陸拾憶身上招呼。
陸拾憶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力,雙手向前平推,沸騰著的水墻填滿了走廊的橫截面,撞上來的葉片發(fā)出了大葉蔬菜進入高溫油鍋一般的聲音。
可惜萬年青不是菜,陸拾憶用的是水不是油,兩相撞擊沒碰撞出午飯的味道,而是一股難聞的生腥味。
水墻落下,被煮熟了的葉子伏在地上,懨耷耷地拍了兩下,不再動彈。
死去研究員的尸體癱在墻角,鮮血不斷的從傷口中涌出,彌漫在走廊中的生腥味里血腥味越發(fā)濃郁,令人作嘔。
老教授等人已經(jīng)跑遠了。
陸拾憶站在走廊上,說:“出來?!?
老教授研究室的大門又一次打開。
一手插在外褂口袋里,一手推著鼻梁上的眼睛,嘴角還彎著個弧度的男人走了出來。
男人的長相是偏陰柔的俊秀,很受研究室的小姑娘們喜歡,他現(xiàn)在挽在嘴角的笑容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男人揚起的聲音帶著點挑逗:“異能者?”
“你也是?!标懯皯浀穆曇粽?jīng)經(jīng),完全是好學生的模樣。
男人又用曖昧的聲音問:“煙狼?”
陸拾憶聲音平板:“黑市?”
“兩百年了,煙狼居然還活著。真是令人詫異?!蹦腥艘荒樛耆珱]想到的樣子,“共事這么長時間,該說是我的榮幸嗎?”
“我也沒想到你是黑市。”陸拾憶回答,“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嘴角的弧度大了些:“殺人啊。殺光地下城的研究員,黑市就擁有了全人類最高端的技術水平?!?
“如果你們的目的是殺人,老教授和他的兩名學生都不可能從研究室里出來?!标懯皯浐V定的說。
男人打了個響指:“聰明?!?
“那你為什么要殺他?”陸拾憶用眼神示意走廊上的尸體。
男人理所當然的說:“為了你啊?!?
“雖然情報說你是煙狼,但做了這么久的同事,我一點都不覺得你特別,還對你挺有好感的?!?
陸拾憶皺了下眉:“覺得我普通和對我有好感有什么關系?”
男人攤了攤手,肩膀一聳一塌做無奈狀:“沒什么關系。”他花花公子式的笑起來,“只是喜歡你啊?!?
那種單純干凈,不諳世事的模樣,在黑市看來索然無味,卻莫名的充滿了吸引力。男人不明白,明明陸拾憶的呆蠢和研究所的很多小姑娘別無兩樣,為什么她就特別吸引自己呢?
因為她年紀輕輕就是主任?
不。
因為她是煙狼啊。
在接到消息后,男人恍然大悟。
“我們是來取東西的。”男人推了推眼鏡,笑得優(yōu)雅無害,“因為你,我額外收到了個任務,把你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