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房可以遮住視線, 但擋不住聲音。陸拾憶那兒的動靜到底被研究所前廣場上的研究者們聽見了,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沖過去,被安保人員死命攔下。
相比研究者們不自量力, 卻情真意切想要幫忙的心態。后廣場上的保安人員則讓人心涼。
保衛研究所是他們的責任, 但在實力差距前他們選擇了退縮。黑市殺了最初一批想要阻止他們的安保, 剩下的人在他們的瞪視下不自覺的讓出了路。
確實, 就算不要命的攻上去, 研究所安保人員只有送命的份,但恐懼不能成為不作為的理由。
護送著一輛巨大推車的黑市成員暢通無阻的走了出去,剩下的黑市調轉槍頭, 和臥底一起攻擊陸拾憶。
在長時間的作戰中隱隱占了上峰的陸拾憶一下子捉襟見肘起來。
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安保人員還是沒動。
這場面是可悲的, 一個小姑娘同時被十來個人攻擊, 尚且還在奮斗, 不肯屈服,周圍一群全副武裝的大男人居然動都不動。
在轉角處被攔下來的老教授目眥欲裂:“你們傻站著干什么?!去幫小陸啊!”
安保的隊長被老教授的吼聲喊回神。攻擊黑市的結果是死, 不去幫忙,輿論的譴責也不會讓他活得比死好多少。但人都是惜命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啊。作為隊長他可以命令手下去幫忙,自己站在安全的后方,美其名曰指揮調度, 但手下的人會聽他的命令去送死嗎?同隊的兄弟因為他的命令死去, 他該怎么面對兄弟們的家人?
他又怎么能讓手下替自己去死?
隊長這么思考的時候絲毫沒有意識到, 他珍惜自己隊員的性命, 卻一點沒把陸拾憶的命當回事。
老教授的出現給了安保隊長靈感。
他沖自己的手下喊道:“愣著干什么!陸主任幫我們擋住了敵人, 還不快把其他研究員轉移?!”
老教授差點一口氣厥過去。
安保人員在敵人面前毫無反抗能力,如果敵人真的要對他們這些研究員動手, 他能好好的站在這里喊話?
不管老教授怎么想,得到命令的安保人員忙不迭的執行起來。對付不了黑市,對付研究員綽綽有余。
老教授都跑來了,其他研究員可能老老實實呆在前廣場嗎?技術宅們可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啊。
老教授看見的他們都看見了,搞研究的人都不傻,老教授明白的,他們也都明白。平日里因為研究項目研究經費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彼此間多有隔閡的研究員們在這一刻空前的團結,一致譴責安保敷衍塞責。搞研究的人嘴皮子不算利落,但人多力量大,安保們被罵得灰頭土臉。
一名安保狠狠把研究員推到地上:“你有種你去啊!”
旁邊的安保趕忙拽住他:“冷靜!”是他們不占理。
“冷靜?你還讓老子冷靜?!”安保紅了眼,沒有還手之力的憋屈,不想死的恐懼,看著小姑娘被群毆但不敢幫忙的窩囊,在研究員們的罵聲中徹底爆發了,“早就看這群孫子不順眼了!不就是比我們多懂點東西嗎,就能用鼻孔看人了?!”
他一腳踩上了倒在地上的研究員。
研究員一聲慘叫,拉拉扯扯的兩隊人徹底亂了。
那頭陸拾憶一個人對付著近十個男人,這頭研究所的人自己打了起來,不說幫忙,完全是在拖后腿。
黑市都笑了,就沒見過這么分不清輕重緩急的。
陸拾憶快哭了,又氣又急。
安保不來幫忙,她心里不太舒服,但能幫他們找到不幫忙的理由。隊長喊出帶研究員們走的時候,她十分認同。但現在算怎么回事?哪有在敵人面前起內杠的啊!
一個人對十個人,陸拾憶再強悍也撐不了多久,對面的黑市臥底都有點可憐她了。勝券在握的男人開始游說:“我不知道老大找你要敘什么舊,但看現在的樣子,你在這里混還不如直接加入黑市。雖然黑市的人交往方式比較直接,但絕不會在同伴遭難的時候袖手旁邊。考慮下吧。”
黑市臥底話音未落,另一道男聲伴隨著異能波動遠遠傳來:“要考慮也是考慮我們這邊啊!”
一道水靈靈的綠光從后方沖過來,在異能刺激下變得異常巨大的滴水觀音葉子一卷,把陸拾憶整個人包住,肥而韌的莖稈一彈,就把姑娘帶出了戰火中心。
唐樞雙手接住從葉片上滑下來的姑娘,轉頭沖隊友炫耀:“讓你們嘲笑我是個沒治療能力的木系,這不就能救人了嗎!”
他的隊員呆了下:“我說過啥?”
“你說過……”唐樞臉上的表情一滯,反應過來當時開他玩笑的戰友都已經不再了,“沒什么。”
滴水觀音把陸拾憶帶出來的同時秦鷲沖了進去,其他隊友緊跟而上,唐樞放下陸拾憶也跟了過去。
秦鷲這邊才擺開隊形,黑市臥底眼神就是一暗。他不死心的看了眼已經被帶遠的陸拾憶,又看了看對面滴水不漏的軍人,狠狠一咬牙:“撤!”
令行禁止。黑市成員沒有絲毫的遲疑,轉身就跑。
秦鷲對自己的人擺擺手,示意不追。
黑市跑遠了,秦鷲打了個手勢收隊,轉身去看陸拾憶。
“沒事吧?”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知道研究所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看見陸拾憶一個人被那么多人圍攻,他心跳都差點被嚇停了。親眼看見姑娘遭遇了什么,遠比上次隔著電波發現她失蹤時更恐懼。
一個人撐了那么久,陸拾憶真的很累,她瞥了一眼還扭打成一團的研究所成員們,又看了看站在面前一臉擔心的望著她的秦鷲,后怕和委屈一股腦涌上來。姑娘癟了癟嘴,哭了出來。
面容稚氣的姑娘抽著鼻子不聲不響的掉眼淚,其威力比嚎啕大哭大得多。
秦鷲被她哭得手足無措,僵硬的把姑娘摟過來,拍著她的背,笨拙的安慰:“不哭不哭。”
秦鷲余光瞥見沒有后顧之憂,斗毆正歡的研究所人員,明白陸拾憶會哭多半是因為這群不靠譜的同事。想明白后秦鷲頓時火大,指揮部下:“把他們給我分開,不聽話就用踹的!”
以唐樞為首的一眾士兵表示了解,上司讓他們把這群家伙揍一頓給小姑娘出出氣。
于是等研究所的成員們終于被分開時,一個個都鼻青臉腫。
可陸拾憶還在哭。
背也拍了,人也摟了,僵硬的秦鷲放松了。心里想著都認識兩百多年了,肢體接觸還少嗎,秦鷲給了唐樞一個眼神,示意接下來有什么事他看著辦。然后用一個標準的公主抱打橫抱起陸拾憶走了。
唐樞:“……”
唐樞的隊友:“愣著干什么,來善后啊。”滿地的尸體啊。
唐樞一把拽住隊友的胳膊:“我剛剛好像不小心抱了抱嫂子,要緊么?”
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