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開口的剎那,我再想收回目光之時,已經晚了,尷尬的笑容頓時僵在了嘴邊,一時間,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他了。
他見我這樣,眼中的疑惑頓時更深了,一抹複雜的表情,更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卻恰巧被我捕捉了個正著。
若說之前只是懷疑沈遇白讓我提防的人是楚辭,那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沈遇白說的人,就是他了。
可若楚辭真的有問題,那現在的我,到底要怎麼面對一個,明明是好朋友,卻笑著在背後捅你無數刀的人?
許是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我的手上忽然一緊,竟是沈遇白暗中捏了我一把,臉上雖然沒任何表情,可眼睛裡的意思卻相當明顯,讓我即便是裝,也要裝下去。
見此,我不由得強撐出一抹笑意,對著楚辭回道:“也沒幹嘛拉,就是覺得你後面的那幅畫特別眼熟,特別好看,好像在哪兒見過,我又沒看你,你緊張什麼。”
話音一落,楚辭收起眼中的疑惑,連忙轉過了頭,看向了身後牆壁上的那副山水畫,頓時白了我一眼:“蘇葉,還真不是我嫌棄你,這些個山水畫不都長得差不多嗎,你竟然能看的那麼入神,我還以爲自己哪兒得罪你了。”
楚辭在說這話時,最後那一句話咬的特別重,明顯是故意說出來試探,想看看我的反應。
我的臉皮,早就跟著沈遇白,容恆身邊煉就的如火純清了,這種場合還是能夠裝的下去,頓時就“嘿嘿”笑了兩聲,裝傻的沒理他。
可我面上雖是這樣,心裡卻是寒的。
因爲我之前,一直認爲楚辭是個口直心快,腦子一根筋,說什麼做什麼,雖然貪生怕死,膽小如鼠,但對朋友卻是特別義氣的一個人。
可方纔這樣拐彎抹角試探我的楚辭,與我之前認識的他,就像是兩個人,若說他之前的樣子是裝出來的話,那楚辭真是心思深沉到能裝的連自己都騙過的地步,和心思縝密的容恆想必都能半斤八兩。
片刻後,我們三人已經走完了這片梅花林,在我即將打開下一扇墓門的剎那,耳旁忽然響起了沈遇白的一道驚呼:“蘇葉!小心!”
聞聲,我嚇的渾身一顫,猛地就想將手收回,卻已經晚了,面前的那扇墓門,只聽“吱呀”一聲,便輕輕的打了開來……
一道道“咻”的聲音,如同什麼利器劃破空氣,猛地從門後襲來,那萬千只利箭,瞬間逼進我的眼前,若不是沈遇白眼疾手快的將我摟入懷中,替我擋下了這一隻只利箭,估計下一秒,我就能被紮成馬蜂窩了。
躲在他的懷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至耳旁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沒有後,我這才從沈遇白的懷中鑽了出來,卻見他的身上,竟被那些個利箭劃出了不少口子,驚得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正想問他怎麼樣了,他卻在我開口的剎那,搶話的安慰道:“別擔心,那些箭都是陰氣所化,傷不了我。”
語落,沈遇白拉著我正想朝裡走,我的耳旁卻響起了楚辭那殺豬般的吼聲,躺在地上“哎喲”道:“疼死我了,陰箭傷不了你,可是能傷我啊,你們兩個殺千刀的不管我也就算了,現在還打算把我丟這兒嗎?”
聞聲,我這才注意到身後的楚辭,猛地回頭就看了他一眼,卻見他身上雖然有傷,卻並無大礙,只是故意躺在地上耍寶,想引起我和沈遇白的注意罷了。
若是往常,我肯定要和他貧嘴一會兒,可看著他現在,明明心裡有事兒,還很有可能在背後捅了刀子,卻在我們面前表現出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就覺得十分滲人……
反倒是沈遇白,像個沒事人一樣,上前將楚辭從地上拽了起來,輕輕的白了他一眼,開玩笑般的嘲諷了句:“好歹兒我墓穴裡的設計圖,和些許構造是你的注意兒,你卻被自己設計的機關所傷,丟不丟人?”
本就裝的深受重傷的楚辭,一聽沈遇白這話,臉色頓時一黑,對著沈遇白罵道:“你特麼的,還有臉說啊,外面那片槐樹林和那口井,明明能破墓裡的陣法和風水,你爲啥任由別人種下不管?”
沈遇白聽後,冷冷的笑出了一聲,這纔對著楚辭挑眉道:“哦?是嗎,那你覺得,我要是今日在墓穴中碰見了種樹之人,是將他殺了好呢,還是讓他後悔,將這片槐樹種下好呢?”
後面的一句話,沈遇白咬字咬的很重,可楚辭聽後,卻沒心沒肺的笑了兩聲,對著沈遇白回道:“這就要看你了呀,不過我倒是好奇,你之前覺得種槐樹破你墓中陣法的人會是誰啊?”
楚辭的話音落下良久,沈遇白並未接嘴,楚辭臉色微微一僵,這纔看似隨口的接著又提了一句:“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猜這事兒是容恆做的,畢竟他做事喜歡做兩手準備,這等在背地裡耍陰謀的手法,也特別像他的風格。”
聽完楚辭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下意識的就想開口,反駁他,畢竟我雖然覺得楚辭心思縝密,工於心計,可也不至於能縱觀全局,真的將所有一切,環環相扣死死的算計在一塊兒吧?
就在我疑惑的剎那,沈遇白忽然笑了,那先前看不出任何表情,深不見底的眼神中,忽然閃過濃濃失望,直視上楚辭的目光,反譏道:“是嗎?我倒覺得,未必是容恆。”
聞聲,楚辭的臉色瞬間聚變……